又接著說:“等我長大了,你還沒有新娘子的話,我給你當新娘子,好不好嘛!”
邊說還邊搖晃著他的肩膀,生怕他不同意。
夏淵知道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只是喜歡被自己寵著慣著,想一直這樣被人寵著。
他卻有些當真了,輕聲回道:“好。”
這抹,如果真能留在他邊就好了,無關,只是心中的一點貪念。
夏淵知道自己定會有離開的一天,卻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兩年時間,長高了一些,小小年紀可見絕。
“小叔叔,來年過年,你可以再為我做一盞花燈嗎?上次你的兔子花燈,可漂亮了!安樂羨慕地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笑得明艷可,并不在意夏淵的沉默,反正小叔叔總是這樣,最後肯定會給做的!
還在計劃著明年的事,卻不知夏淵過幾天便要離開了。
臨行前,他輾轉難眠,最終還是沒有與道別,這小丫頭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哭上多久的時間。
同年,江奉常家的嫡小姐大冬天的,在自己府中不小心跌池塘,摔到了腦袋,迷迷糊糊了半個月後發現記不清許多事了。
這不過是件小事,在京中掀不起什麼風浪,養了數月後就連自己也不記得這事了。
這一去就是許多年,他摒棄了自己王爺的份,因著這層份,軍中許多人都看不起他,奉違,何大將軍還暗地里給他使了不絆子。
所謂‘宸王爺’,不過是一個名頭上的累贅。
年復一年,他慢慢的爬,戰功累累,一路高升,終于為了皇帝手中合格的利,能為皇帝所用了。
而這利的第一刀便揮向了何將軍,功讓何將軍戰死沙場,多麼面。
一步步,一刀刀,他最後了人人尊稱的戰神將軍,擺了廢王爺的名號,站在了權力的巔峰。
只是偶爾會在勝仗之時,想到那個小姑娘,那麼小,那麼氣,卻又那麼可。
他想著想著笑出了聲,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長大姑娘了?
他早就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邊沒有一個侍奉的丫鬟,只埋頭打仗,為皇兄平定江山。
心里更是還記得那句言,至今不曾忘懷。
這麼多年,他早已忘了那小姑娘的模樣了,卻還記得那雙笑時明艷,哭時可憐的大眼睛。
恰逢年關,他班師回朝,邊境戰事大獲全勝,在年宴上他一眼便認出了當初的那個小姑娘。
江知瑾,他心里默念,真的長大了啊。
他冷淡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在上的目停頓了許久。
依稀可見當初的模樣,只是小時候的天真可,如今卻長了妖似的艷絕倫。
還是那麼吃,端著貴的姿態,看似端莊,實則里都不曾停下片刻。
被江夫人拍了一下,這才不不愿的放下筷子,還不忘嚼著中的食。
見有人來問好,又是一副矜貴自持,進退有禮的模樣。
見這樣,他忍不住輕輕勾起角,還以為長大以後會跟小時候一樣,任氣,誰知竟也會裝著懂事的樣子了。
似是有所察覺,回頭一,與他遙遙相,短短幾秒的對視,便移開了目,好似一個全然不認識的陌生人。
不知這只這一眼,便撞進了他心里。
讓他罕見的恍惚失神了許久,腦海中年的那雙眼眸與如今的眼不斷重疊著,隨後只剩這一雙眼。
他這一生,第一次生出了些屬于自己的,第一次有了所求。
只是不知道還記不記得當初那一句天真言。
夏淵握著酒杯的手緩緩收,心頭第一次萌生了許多悸,讓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這個小姑娘卻像是不記得他了一般,在皇帝對他大行封賞時,也自顧自的低著頭和娘親說話。
夏淵本期待著聽到夏淵這個名字會有所反應,卻失至極,他還是盯著的座位,希可以再一次過來。
一個宮婢走到邊說了什麼,便跟了出去,腳步還很歡快,似是很開心。
他放下了酒杯,趁著皇兄不注意,也跟了出去,他多年習武,腳步極輕,走在黑夜里,這宮中亦是無人能發現。
看著前方疾步前行的,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不知是要見誰。
直到前方出現一個男子的影。
“世子哥哥!”俏的聲音打破黑夜的寂靜,歡快奔上前,在男子面前停住,并未有更多作,保持著距離。
只是僅僅這樣,就能讓夏淵心神一震,心里直發酸。
借著月,他看到明艷人的臉上浮現著仰慕依賴。
而對面的年亦是溫含笑回,翩翩君子一般。
盈盈月如流水般灑在回廊,為花草紅木披上一層銀的外紗,被月籠罩著幾乎發著,年站在暗看。
這一幕,生生刺得他眼眶發疼,直直疼到心里,握著拳,就連指甲劃破掌心都未曾發覺。
“給你的,喜歡嗎?”百里頌笑笑,遞給一個裝著首飾的小盒子。
接了過來,打開後,神卻沒有百里頌想象當中的驚喜,端詳了一下便合上了蓋子。
彎了彎眼道謝:“世子哥哥來年宴還記得給瑾兒帶禮,你真好~”
隨後又撒道:“可是這種樣式的簪子我有很多了,我今日在路上看見許多人都拎著花燈呢!世子哥哥能不能親手給瑾兒做一個啊?”
百里頌的笑容僵了僵,頓了一下,失落道:“我以為孩兒都會喜歡這些珍珠發簪的,沒想到竟是落了俗套。”
“我很喜歡的!”
夏淵看見著急的出聲反駁,是見心上人傷心片刻都不得嗎?
他垂眸,不想再看,可是那邊的對話卻不斷灌他耳中。
又重復了一遍,“我真的很喜歡的!這個簪子很好看,是瑾兒太任了,要求太多了,對不起。”
這麼多年不見,已經變得如此懂事了,夏淵卻還懷念著當年那個對他頤指氣使的小姑娘。
百里頌了的頭,言語溫和,“瑾兒喜歡就好,喜歡簪子,也喜歡我嗎?”
“喜歡。”
後面夏淵沒再聽下去了,他知道終究變了,自己不告而別,一走數年,自己先做錯了,卻還想著會不會記得自己。
他靜靜站在回去殿必經的小道上,不死心的想尋個機會問問清楚,卻在接到陌生又瑟的目時,頓住了。
罷了,一切都已明了了。
那一晚,他第一次放縱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被攙扶著回了時住過的殿,連皇兄都以為他是太高興了才會如此。
殿一切都和他離開前一樣,日日都有宮婢在打掃。
要不是他臉通紅,走不路,單憑這沉默寡言,冷漠低沉的氣勢,還真看不出他醉了。
越醉好像越清醒,清醒地回想著自己今日所看所聽到的一切,心中酸難過,像是被人狠狠了一把,再扔到地上狠狠踐踏。
初嘗滋味,卻是如此痛徹心扉。
屏退殿伺候的宮婢太監們,他暈暈沉沉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帕子,上面繡著小花。
這是這些年他自己珍藏著的,起初只是想著帶在邊做個念想,并未想太多,如今,卻是沒必要留著了。
冷冷將帕子扔到殿取暖的炭中,看它漸漸在火星中淹沒,他面無表,心如同一灘死水。
一出年關,他便立刻請旨回去駐守雍城,片刻都不多停留。
那兩年,除了他,沒人記得了。
他回去雍城後三年,再也沒有踏足過京中,不敢想,不敢念,不敢提,卻也不曾忘。
直到他留在京中盯著承恩侯府的探子傳信來報,百里頌并非良配,自哄住了江丞相的嫡兒後,府里一個接著一個丫鬟。
皆不給名份,做的卻都是那檔子事,玩壞了便拉出去悄無聲息的埋了。
接到這個消息,他死了多年的心頓時活絡起來,想著戰事將近,于是布了個局。
本是勝算十足的一戰,竟讓夏將軍負重傷,不得不回京醫治,李乘風等人都納悶了。
夏淵被送回了京城,太醫院的太醫全都圍著他施救,費了好大勁兒才將病穩住,將皇帝皇後都嚇了個半死。
等他醒來後,就連皇帝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心疼哽咽道:“小淵,為了朕和百姓,你將命都搭進去了,讓朕日後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母後?”
“說!你要什麼賞賜?朕通通給你,你在京中的將軍府邸早已建,等你康復立即就能住了,若還有哪里不滿意的,推了重建!”
夏淵臉蒼白,他剛蘇醒,神智恍惚,卻還清晰的記住一個念頭。
虛弱出聲,神哀戚懇切,“臣弟不敢居功自大,這十年為國出征更是理所應當。若說還有什麼所求,便只有…”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還在擔憂他的皇兄,掙扎著起,不顧撕裂傷口,被皇帝慌的制住了。
“有什麼話直說就行,不必起來!”
夏淵輕聲道:“臣弟想用十年軍功,求一個賜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