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滿意 見靜容麗質，宛若芙蓉之姿……
“我替你去相看裴郎君？”
天過車廂的欞窗，映照在沈悠然嚇白了的小臉上。吸了一口涼氣，連連擺手，“這如何能使得？不行不行……”
“此計可行，你且聽我說，”沈雲姝握住胡擺的手，將慌如兔的妹妹摁住了，與徐徐說道，“咱們本就容貌相似，待會兒我給你畫濃些的妝容，你在橋上，他在橋下，隔著至三丈遠，那裴家郎君看不出什麽的。再說他馬上就要回淩州任上，半年後才回來，只這一面，他不會記得太清楚的……”
沈悠然仍驚惶不安：“那萬一他要來橋上與我說話……”
“不會的，”沈雲姝安道，“我的儀容德工與脾氣秉早就得了裴老夫人的認可，今日裴郎君肯來，說明他已從裴老夫人那裏得知了我的一切，今日只要知道我長什麽樣子就可以了……”
“可是裴郎君不是要在京城待幾日麽？今日若不能相看，與他解釋清楚，改日待你的臉好了，再與他相看也不遲啊？”
“今日若我臨時毀約，就算確有苦衷，怕是裴家也會多想，萬一他們以為是我在故意拿喬，這樁姻緣便懸了。”沈雲姝道，“再者，我不知他何時會回淩州，萬一等不到我的臉恢複他便走了，我等不到半年之後再與他相看的……”
“為何不能等他半年？”說到這裏，沈悠然後知後覺的想起，大姐姐來京兩年，先前不見有恨嫁的心思，可兩個月前忽而就同父親說到了年紀該嫁人了，而後不久便在裴家的賀宴上得了裴老夫人的青眼，才有了今早這番相看。
這般急吼吼的，像是被什麽人趕著似的。
實則沈雲姝急著定下姻緣，確實有不得已的緣由，只是這緣由不好與人言說，便是父親與妹妹也不能說。
所以面對沈悠然的追問，沈雲姝只能避而不談，而是聲：“你若答應幫我，今日上午我便不你練字和繡花了。”
慣是知道如何拿自家妹妹。
果然，話音甫落，便見對面那張瑩白如玉的小臉上，一雙杏眸驟然瞪大。
顯然心了。
于是沈雲姝繼續：“下午的琴藝和花也免了。”
杏眸滴溜溜一轉，沈悠然得寸進尺地與談條件：“那晚上的茶藝……”
沈雲姝立即應允了：“不學了。”
難得姐姐容許懶，沈悠然思忖了片刻，想著不過是去橋上站一站，就能換得一日的悠閑，委實劃算。
“那咱們事先說好哦，若是相看不，你不能怪我。”
“放心，若不，我再想辦法就是了。”見妹妹終于答應，沈雲姝從妝奩中拿出用來傅面的桃花，一邊從容不迫地給上妝，一邊思量著該如何把妹妹這張臉畫自己這般模樣。
雖然沈雲姝不常上妝，但是通作畫，尤其擅畫小像，曉得能用明暗對比來改變五廓，本就相似的眉眼不必添妝，打量著妹妹的臉頰圓潤些，下也不似的纖巧，于是便取許黛與白膩的桃花混合，刷在頰側和下，又在鼻梁兩側和兩眼之間略掃了些……
柳梢拂過車頂，馬車在離虹橋不遠停下，此時沈悠然臉上的妝容已經完，沈雲姝車夫先下去，而後將簾子落嚴實了，姐妹二人互換了服，沈雲姝又取下發間的緋玉嵌碧璽花簪和耳朵上的垂珠耳墜，轉手妝點了妹妹，總算將對方打扮妥當，滿意地將鏡子遞了過去。
“瞧瞧，如何？”
沈悠然攬鏡自照，看到鏡面折出的容貌時，不由驚呼一聲：“好像啊！”
乍的一看，的確像極了姐姐的臉，但是不能細瞧，細瞧就沒那麽像了。
沈雲姝開竹簾往外瞧了一眼，見那虹橋另一端的翠柳下，有一道長玉立的影，對方錦著，玉冠束發，雖瞧不見正面，但旁邊的嬤嬤沈雲姝是見過的，是裴老夫人邊的人。
想來那位郎君便是裴家大郎。
嬤嬤擡頭與裴郎君說了什麽，對方側過臉來傾聽，沈雲姝便瞧見一張鼻梁修，冷雋秀致的側。
枝頭鳥鳴聲聲，銀鈴般清脆，沈雲姝心頭一漾，對那位裴郎君的容貌很滿意。
拉過沈悠然的手，與指明了裴郎君的位置，便催著下車。
事到臨頭，沈悠然難免心裏還是不安，但已經答應的事不能再反悔，提從馬車上下來，學著姐姐平日裏走路的姿態，端視前方，不疾不徐地走上了虹橋。
*
清風習習，吹得河面觳紋微皺，那座巨木架起的虹橋上，徐徐走上來一位娉婷秀雅的子，而後于拱橋的最高站定了，一雙烏黑的杏眼便了過來。
裴懷瑾邊的蔣嬤嬤適時與他道：“大郎君，那位便是沈家大娘子沈雲姝，您瞧沈姑娘這般好，便是整個京城也找不出幾位……”
蔣嬤嬤先前在茶會上見過沈雲姝，當時一衆黛中，屬最為清麗出衆，沒想到今日盛妝之下，更顯雪花貌，娉婷立于這橫于水上的朱橋上，後是黛瓦白牆的屋舍，前是搖曳生姿的翠柳，袂擺隨風而，竟好似是畫裏的人走出來一般。
裴懷瑾聽著蔣嬤嬤贊賞對方的話，心裏對于對于橋上這位沈家大娘子的容貌也是滿意的。
前日他才抵達京城，頭兩日一直忙于述職，昨晚回府後，被祖母去，關切一番後，忽而問他在淩州任職的這兩年半，可遇到喜歡的姑娘了？
他回祖母，自己耽于公務，無心姻緣，并沒有喜歡的姑娘。
祖母又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他擡眸瞥見祖母那雙熠熠矍鑠的眼睛，便猜到了祖母的意圖。
今年他二十有一，即將從淩州調任回京，確實也到了該家的時候。
他不知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但是為家中嫡長孫，娶妻當娶賢，他對于未來夫人的期許，容貌暫且次之，最重要的是對方要溫婉，德蘊蘭香，且聰穎敏慧，勤勉持家。
至于，待親後慢慢培養便是。
他將自己要求說給祖母聽，祖母聽罷，掌笑道：“祖母正好知道一個好姑娘，與你十分相配……”
祖母口中那位“好姑娘”，便是今日橋上的這位戶部尚書的嫡長沈雲姝。
昨日他聽祖母誇贊沈家大娘子，對方完契合了他對未來夫人的所有要求，今日又見靜容麗質，宛若芙蓉之姿，他自然無一不滿意。
心中有了決意，他便沖橋上的姑娘頷了頷首，示意今日就相看到這裏，可以各自回府了。
哪知對方仍直愣愣地瞧著他，并無離開之意，他以為對方還未看夠，于是又站在原地給對方繼續相看……
*
橋上，沈悠然憑欄站著，又往前探了探子，下意識地瞇了瞇眼睛，想看清楚自己未來的大姐夫究竟是何模樣。
旋即又想到端莊如大姐姐，是絕對不會做這瞇眼看人的作，于是趕忙將眼睛睜大了些。
未來姐夫的臉在眼裏還是模糊著。
的眼睛不大好，時爹娘和離，被迫跟了父親，因為思念母親，四歲的生生把眼睛哭壞了，以至于看不清楚三丈以外的人或，只能瞧個模糊的大概。
不過縱使看不清這位未來姐夫的清晰五，只憑那如玉生華的廓，和青松拔的姿，也能猜到對方樣貌定然十分出挑。
與大姐姐當真是金玉，一對璧人。
只不過……要相看到何時才能結束呢？
看對方還站在原地不走的樣子，自己若先走，會不會不太禮貌？
正踟躕著，忽聞到一縷濃郁人的食香氣，轉頭一瞧，是一位老翁推著羊角車正在過橋，那香味便是從車上的竹婁中散發出來的。
老翁見瞧過來，便笑呵呵地招呼：“姑娘，吃環餅嗎？”
環餅是用油水面細條後炸制而，鹹香脆，口即碎，以前沈悠然的早膳中經常有這個，本來也并沒有多喜歡吃這個東西，只是後來大姐姐說這種油炸之使人發胖，不吃這個，如今兩年不曾吃過，今日驀的聞到這份香氣，竟覺得十分人。
想著今日幫了姐姐這麽大的忙，買一份環餅吃應該不過分吧。
沈悠然正要開口買一份，倏忽想起那裴家大郎還在橋下看，子一震，忙正了正神，與那老翁道：“先不用了……”
那老翁被拒了也不惱，推著車自後悠悠走過去了。
沈悠然肚子裏的饞蟲被勾起，只想著快些結束相看，待裴家郎君走後，趁著那賣環餅的老翁還未走遠，自己再追過去買一份也是來得及的，
于是合手并膝朝裴家大郎行了一禮，示意相看結束，旋即轉往橋下走去。
雖然結束得有些倉促，但是橋下的裴懷瑾見離開，自己便也不再多待，負手離去。
只是坐進馬車中後，似有所，屈指起竹簾一角，往外去。
便見那位本該消失在橋上的姑娘，不複方才的端方嫻雅，提著裾飛快地跑過拱橋，銀紅的百疊在空中劃出淩霄花一般的弧度，轉眼間便追上了那位推車的老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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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我要娶的夫人，當溫婉，德蘊蘭香，聰穎敏慧，勤勉持家……
主：（手持撒子）（咬一口）咋咋，反正跟我沒有一錢關系……
至于主的眼睛，大家當是近視眼就好[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