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商議 沈三娘子……我不能還給你……
裴懷瑾素來冷靜持穩，變不驚，沒想到平生第一次驗到魂飛魄散的覺，是在他的新婚之夜。
在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後，下的人兒驚一聲，用力推開了他。
他幾乎是以摔倒的姿勢下了床，狼狽地從地上淩的中撿出自己的穿上，又撿起的，隔著幔帳遞過去，對方遲遲沒接，應是沒再看他，他亦不敢往床上看，只得丟下服，隨即去櫃中取了外穿好，這才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在最前面的是著喜服一臉焦急的裴懷安和沈雲姝。
裴懷瑾的目從七弟的上轉到沈雲姝上，在看到對方的容貌後，有一瞬的恍惚：的容貌與虹橋相看時的子……也對的上。
們姐妹二人的眉眼相似，加之今日需用厚妝婚服，故而在妝後們姐妹二人的容貌幾近相同，以至于他在掀開蓋頭看到沈三娘子時，本沒有多想……
“大哥，你……”裴懷安看到大哥發淩，裳也穿的不算周整，心中已經預不妙。
沈雲姝看了裴懷瑾一眼，當著一衆婢僕的面不好立即發問，想著先進去看看三妹妹，于是繞過他，側進了寢臥。
裴懷瑾隨即將房門闔上，擋住了一幹人向房中的目，略略鎮定後，吩咐幾個僕從分別去大房、三房的院子將此事告知長輩，他們一起去祖母院兒裏商議此事。
婢僕們領了吩咐各自奔去，裴懷瑾看了一眼七弟：“邊走邊說……”
另一邊，沈雲姝進了寢房，見房中各燈燭已熄，只餘一對龍喜燭，已經猜到了什麽。
撥開幔帳，潔白的寢與紅豔豔的小堆攏在一旁，絳紅的衾被裹一條長長的一條，抖抖索索地勾勒出一個驚的蝦子形狀，沈雲姝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終究是晚了。
白日裏的那場搶婚弄錯了兩人的蓋頭，晚上裴太傅忽然發病將裴懷安走，四個陪嫁丫鬟，兩個在混中了傷，還有兩個一直在看護嫁妝，再往前算，那日在虹橋的相看本就是三妹妹替上去的，裴懷瑾見過打扮的模樣的三妹妹，可三妹妹眼睛不好，那日本沒有看清楚裴懷瑾的面容，且三妹妹亦不知裴懷安的樣貌，種種巧合之下，促了今夜這一樁差錯的婚事……
沈雲姝咬住微抖的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坐到床邊，手拍了拍被子：“悠然，出來，莫要悶壞了……”
聽到的聲音，被子抖得愈發厲害起來。
“大姐姐，”被子下面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沒臉見你了。”
“不是你的錯，”沈雲姝輕聲哄著，“天塌了有姐姐頂著，你先出來。”
哄了一會兒，才哄得沈悠然從被子裏鑽出來，轉而撲到的懷裏，抖著哭了起來。沈雲姝假裝沒有看到妹妹上的紅痕，一邊安著，一邊幫把服穿好。
事到了這一步，換回來是不可能了，可以預料接下來的結果，要麽是將錯就錯，姐妹二人互換夫婿，要麽，拆一對，只一對。
若要拆，沈悠然與裴懷安的姻緣怕是不了，可即便這樣，裴懷瑾與三妹妹已經有了之親，這個做姐姐的也不可能心無旁騖的與裴懷瑾繼續做夫妻。
更何況三妹妹沒了清白，又沒了姻緣，日後如何自？
可若是將錯就錯，以三妹妹的子和能力，做長房的嫡長媳終究是勉強了些，怕是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原是想讓三妹妹嫁來裴家福的，如今卻是將三妹妹置于兩難的境地，要如何做，才能彌補這個過錯呢？
*
椿萱堂，大房的裴家大爺裴遠濟與夫人祝氏，三房的裴家三爺裴遠舟，以及今日的兩個新郎，裴懷瑾與裴懷安，齊齊聚在堂宇中，俱是一臉凝重之，屏退下人後，開始商議今日這事和如何理。
祝氏子弱，聞聽這件事時兩眼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裴遠濟本想在房裏歇著，莫來商議了，可事關兒子的終大事，祝氏還是強撐著不適過來了。
捶著郁結的口，痛心疾首道：“怎的就弄錯了？事先就沒有一個人發現不對勁麽？”
“行了，事已經發生了，埋三怨四也于事無補，”裴老夫人睇一眼大房兒媳，目又掃向其他人，尤其是在看到兩個孫兒時，目中一痛，嘆氣道，“都說說，該怎麽辦？”
裴懷安第一個沉不住氣，哭喪著臉道：“還能怎麽辦？換回來唄，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不行。”裴懷瑾一口否決了去，他立在堂宇之中，側的青白釉蓮花燈在他的臉上曳出一片暗，“我與沈三娘子已經全禮，我須得對負責……”
“大哥的意思是不換了？”裴懷安驚愕地看著他，連聲不願，“那不行，我一直當沈大娘子是嫂嫂，我怎麽能與做夫妻呢？我不要……”
祝氏本就知道沈悠然比不得的姐姐，先前還曾出言譏諷，沒想竟要為自己的兒媳，眼前不由一陣一陣地暈眩：“不可啊，兒，那沈三娘子本就配不上你……”
“同是沈家嫡出的兒，沒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若是資質差些，兒子以後慢慢教就是了。”在子清白面前，什麽家世，品，德才都不重要，他已經了，兩人做了本是夫妻才能做的事，他便不能再將推給七弟。
“七弟，此事算是大哥對不住你，”裴懷瑾此時才轉眸看向裴懷安，猶記得親之前，兄弟二人在一張榻上談心，七弟說他對沈三娘子一見鐘，甚至害了相思病，然而今日，他卻不得不奪七弟所，“沈三娘子……我不能還給你。”
“憑什麽啊？”裴懷安見大哥神篤定，語氣也不留餘地，急得聲音都變了腔調，“憑什麽你說不還就不還？你問過我的意願了嗎？你問過沈三娘子的意願了嗎？”
“莫吵莫吵，”裴遠舟出聲安自己的兒子，“安兒，好好和你大哥說話……”
裴懷安不說話了，兀自站在一旁生悶氣。
老太太順勢問裴遠舟：“老三，你覺得呢？”
裴遠舟初聽這件事時也倍詫異，但事既然已經不能挽回，絕非兒子一句“就當沒發生過”便能揭過去的。
“依我看，沈家的兩位姑娘都是極好的，不論是配咱們家哪個兒郎，都是般配的……”
“三弟的意思是同意換親了？”祝氏冷笑一聲，“若是將沈家大姑娘換給小七，你自然是歡喜的……”
看不上沈家三姑娘，話裏話外都是嫌棄。
裴老夫人越過，去問大兒子的意見：“老大，你說說看……”
裴遠濟皺著眉頭，緩緩吐了口氣：“三弟說的對，都是沈家的姑娘，嫡出的兒，沈家三娘子就算比不過姐姐，也差不到哪裏去，依我看，就這樣吧……”
“什麽就這樣吧？”
祝氏還想出言阻攔，被裴遠濟堵了回去：“既然已經誤了人家姑娘，理應負責到底，你難道還想讓你兒子做個薄寡義之人？”
祝氏咕噥道：“人家小七都說不介意了……”
裴遠濟沉聲道：“半大孩子說的話，豈能當真？”
這話被裴懷安聽去，宛若被踩了尾的貓一般，氣呼呼道：“我說的話怎麽就不能當真了？我就是要娶沈三娘子，若你們擔心日後見面尷尬，大不了我帶去泉州生活……”
“你還小，有些事現在不計較，保不齊日後會計較，”裴遠濟看著孩子心的侄兒，不好多加斥責，只能循循勸道，“再說沈家大姑娘哪裏比不上三姑娘了？這麽好的姑娘給你做娘子，你還委屈上了？”
祝氏忽而想起一事，捅了捅裴遠濟的胳膊：“小七先前說過，不喜歡比他大的姑娘……”
先前祝氏有意將十七歲的孟婉心許配給他時，他便是用這個理由回絕的。而沈家那位大姑娘，今年二九年華，比孟婉心還大一歲呢，難怪他非是不願意。
可裴遠濟不以為然：“大兩歲而已，不算大，三弟，你覺得呢？”
裴遠舟此時已經完全接了換親的事實，心平氣和道：“我還是那句話，只要是沈家的姑娘，都好……”
言罷，衆人的目都看向了坐在堂中上首的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聽他們商議的這一番，心中也有了決斷：“既如此，那便……”
眼看此事就要蓋章定論，裴懷安急得又要鬧：“祖母，我不要沈家大娘子……”
“祖母，”裴懷瑾也在此時出聲，雖比不得裴懷安的聲音大，但語調沉穩，擲地有聲，將衆人的目都引到了他的上來，“孫兒方才只是說不能將沈家三娘子還給七弟，并不是贊同換親，沈家大娘子與七弟尚還清白，也未必能接換親之事，此事，須得問過的意願才是……”
“說的也是。”長孫與沈家三姑娘已經生米煮了飯，可幺孫與沈家大姑娘之間卻還有回轉的餘地。
裴老夫人本想讓人將沈家大姑娘過來，略一思忖又覺得不妥當，姑娘家臉皮薄，又是剛嫁進門的新婦，不好與長輩當面商議這種事，便與裴懷瑾道，“那你回去問問，沈家大姑娘意下如何？”
“是。”裴懷瑾同長輩行過一禮，便轉往堂外走去。
裴懷安見狀，吵道：“憑什麽只問沈大娘子，那我也要去問沈三娘子！”
說罷，也跟著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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