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來 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
“調戲你？”裴懷瑾的目變得幽深, 著幾分不相信，“怎麽調戲你的？”
“讓我給表演輕功，我不願, 又讓我表演後空翻……”
這位夫人可真有耐心, 趴在窗邊是訛了他足足一個時辰，最後他實在抵不住, 給打了一套拳，才滿意地回去午歇了。
裴懷瑾聽罷，笑道：“哦，那不是耍猴麽？”
青見的臉，青了。
“行了，”裴懷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看, 幫你說兩句……”
“夫人不在房裏了，”青見道，“您剛解了的足, 就跑出去了。”
跑得倒是快。
這偌大的裴府，能去的地方, 估計也只有沈雲姝所在的辭憂院了。
足了兩日, 約莫是攢了一肚子的委屈要去找姐姐說。
早上他出門時聽聞七弟一大早又跑出去了，估計天不黑不會回來, 既然七弟不在辭憂院，裴懷瑾便也不著急人催回來了。
辭憂院。
沈悠然進來時, 廚下的人剛送來晚膳, 汀蘭正在布菜，姐姐立在廊下，正在喂一只小巧玲瓏的畫眉鳥。
這是沈悠然第一次來辭憂院, 甫一進來，便被這裏奇巧的布置驚豔，翠竹青松，五彩花木，別有一番意趣。
這個時節，秋與文心蘭開得正好，長壽花也滿滿登登開了十幾盆，花香四溢……
不比不知道，和筠芝院比起來，這裏恍若是仙境。
這才是的夢中院。
若是沒有換親，現在在院兒裏賞花逗鳥的，就是了。
嗚嗚……
“姐姐，我都被足了，你不來看我就罷了，還有心思逗鳥？”沈悠然哭喪著臉，過去抱住姐姐，一臉的委屈。
沈雲姝忙摟住妹妹，解釋道：“不是，是這鳥兒吵得我心煩，才過來喂喂它的……”
“姐姐，你都不知道裴懷瑾有多過分，”沈悠然控訴道，“他我足就罷了，還讓我吃剩飯……”
“他讓你吃剩飯？”沈雲姝不意他竟會做這樣的事，忙關心道，“怎麽回事？”
“我哪兒知道怎麽回事？一大早就讓人給我送剩飯，說什麽我連混沌不分的面糊湯都喝的下去，吃點剩飯剩菜怎麽了？”
“等等，面糊湯是怎麽回事？”
“就前天晚上啊，我實在得不了，七公子帶我去廚房找吃的，見沒有，就給我做了一鍋面糊湯，可難喝了，但是我實在太了，就喝了小半碗……”
關于那晚上的事，裴懷安已經與解釋過了，沈雲姝只知他說看三妹妹得可憐，便給隨便做了點吃的，原來做的是面糊湯啊。
稍一思量，沈雲姝便推測出了來龍去脈。
“應是你肚子的那一晚，裴大郎君怕你壞了，命人給你送吃的，但是你剛好與七郎君溜出去了，沒吃到好的，反而吃了半碗難吃的面糊湯，裴大郎君應是吃味了，才故意人將前天晚上的飯菜熱一熱再送給你吃……”
“他吃味？他吃什麽味啊，他又不喜歡我……”
“可是我聽說，昨晚……”沈雲姝屏退了旁的婢子，才繼續說道，“昨晚他宿在你房間了？”
說起這件事，沈悠然更生氣了：“那個老古板，真是一點趣都沒有，之事本該順其自然的，他怎麽能強求？”
“老天！”沈雲姝掩驚呼，“他強迫你了？”
沈悠然一看姐姐花容失的臉，就知道想歪了。
“哎呀呀不是那種強迫，是……”沉下眉頭，思索著該怎麽和姐姐說。“他好像知道我非常抗拒他，所以會刻意的做一些事來增進我們之間的關系。”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麽？”
沈悠然便將今早發生的事盡數說給了姐姐聽。
誰知姐姐聽罷，沉片刻，竟認同他的做法：“其實他這樣做也沒什麽不好，你退他進，他在主的拉近你們之間的距離，若是他也僵在原地不，那你們何時才能真正接納彼此？”
“那他至別說出來啊，說出來的話，不就沒有趣了？”
“我倒覺得，這樣坦坦的也不錯……”
沈悠然垮起小臉，松開了抱著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說，你倆才是天生一對，可惜被我破壞了……”
“別說這樣的話，”沈雲姝了妹妹快要哭了的小臉，“換親之事不是你的錯。”
沈悠然堅持道：“就是我的錯！”都怪招惹了陸家繼兄，才生出這場事端。
“真的不是你的錯，若論起來，該是我的錯才是。”沈雲姝的小臉，又拉起的手，“事已至此，往後咱們都要向前看才是。你不是說吃了一天的剩飯了麽？今日我院兒裏的菜新鮮，你留在這裏與我一起吃吧……”
沈悠然眼裏含著兩包淚“唔”了一聲，委屈道：“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吃過一頓好吃的飯……”
“剛好今日我廚房做了你喜歡吃的蟹釀橙，待會兒多吃些……”
丹若與汀蘭淨了手，各自守在自家主子旁幫忙拆蟹，沈悠然先吃了幾口其他的菜，而後舉著筷子專心等蟹。
待蟹子拆好，便丹若汀蘭們二人也去吃飯，不必在旁侍奉了。
“姐姐，其實我今晚過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與你說。”在自家姐姐面前，自然不必顧及“食不言”的規矩，邊吃邊與姐姐小聲道，“裴懷安他要、出、家。”
沈雲姝聞言，撲哧笑了出來：“怎麽可能？你從哪兒聽說的？”他一個紈绔子弟，以游戲人間為樂，怎麽可能會舍棄人家歡樂，轉而遁空門？
沈悠然看著姐姐不以為意的樣子，不由著急起來：“真的！他親口說的，我親耳聽見的！”
“哦？他怎麽說的？”
沈悠然回想了一番：“是我先猜到的，我聞到他上的檀香味，猜到他去過寺廟，他便同我說是去寺中聽師父們誦經。可是好端端的，他為何在新婚第二日就去寺廟聽經？我問他是不是想出家，他左右而言其他，還說什麽不管出不出家，都不會讓你守活寡……”
雖然在的迫下，裴懷安還與起誓說不會出家，但是他分明不是真心發誓的。
“他還讓我不許告訴旁人，我連裴懷瑾都沒告訴，但是你是我的親姐姐，如今又是他的夫人，我必須得告訴你……”
看著妹妹煞有其事的樣子，沈雲姝雖覺得此事不可能發生，但心裏還是犯了嘀咕。
那晚的確也聞到了裴懷安上那種只有在寺廟中才會沾染上的香火氣，但是并未多想，也沒有去問他去寺廟中做什麽了，畢竟他們只是假夫妻，他們約好私下裏誰都不打擾誰的。
今日一早他又出去的，現下天都要黑了，他還沒有回來。
難道又去寺廟了？
他真的想“出家”麽？
可看他的樣子不像啊。
雖然想不明白他為何會鬧這一出，但眼下連三妹妹都知道了，若是不能問個明白，三妹妹怕是會一直替擔憂著。
“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件事，不過你也不要過于擔心，我會弄清楚這件事的。”沈雲姝安妹妹。
沈悠然見姐姐神變得認真起來，應是將此事放在心上了，便也暫時松了口氣，又往口中舀了一口蟹黃。
不多時，前的這只蟹子便被吃了。
沈雲姝見吃，便將自己那盤還未過的蟹遞給了。
沈悠然也不跟姐姐客氣，接過來後，又大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姐姐……”
“嗯？”
“你說，裴懷安究竟為何要出家啊？”
雖然事還沒有定論，但是在沈悠然心裏，已經認定了。
“現在還猜不出，不過若是他真有這樣的想法，應該也是與換親有關吧。”
“所以他是為了反抗換親，才借此想要擺與你的姻緣？”
“不是，我與他聊過了，他已經接換親的事了。”況且和離書都簽了，他這會兒再鬧出家，并沒有什麽意義。
“那是為什麽？”沈悠然困擾起來，“難道是因為對我而不得，所以才想出家為僧？”
從前不信真的有人會像話本子裏的主人公一般，因為而不得而做出瘋狂的事。但自從猜出搶親一事極有可能是陸翊所為時，便信了，這世上真的有偏執的人，會為了看不見不著的而癲狂。
沈雲姝看了一眼三妹妹，雖然覺得裴懷安因為傷而遁空門的可能極小，但還是隨口應和了一聲：“或許吧。”
“可是在親前，我與他只見過一次啊。”而且那一次，都沒有看到他的臉，就被他嚇跑了，“那他為何對我如此深種呢？”
沈雲姝看到妹妹一派天真的模樣，便覺得可：“可能是因為你很好吧。”
沈悠然懷疑姐姐在說反話：“我又懶又饞，哪裏好了？”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玩！”
沈悠然鼻子一哼：“我就知道你在打趣我……”
在姐姐院兒裏用了晚飯，又拉著姐姐在院子裏逛，直到天完全黑下來，也不願回去。
沈雲姝只好催：“太晚了，你該回去歇息了，明早咱們回門，自還有說話的機會。”
“可是我不想回去……”沈悠然拉著姐姐的手，撒道，“姐姐，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咱們如今都為人婦了，不能再像沒出閣前那樣了。”沈雲姝見磨磨唧唧的不願走，一眼便猜出了緣由，“你是不是害怕裴大郎君？”
“嗯，”沈悠然垂著腦袋道，“他今日讓我將《誡》第四篇抄十遍，我還一個字沒寫呢。”
“這樣啊……”比起新婚第一日就氣暈婆母，半夜又與裴七郎溜出去的事，抄寫《誡》已經算是極輕的罰了，況且還不是整篇抄寫，第四篇不足兩百字，十遍加起來不過兩千字，以先前每日上午練三四千字的水平，這點字數委實不在話下。
沈雲姝也知道妹妹為何不願意抄，無非是認為自己做的沒有錯，所以打從心底不願意。
“我知你心裏委屈，但外人不知，單單你氣暈婆母這一件事，就足以引起不小的風浪了，現在是裴大郎君將此事按下了才沒有鬧大，關你閉，罰你抄書，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目的是想將此事盡快揭過去，你也該配合些，不過是抄兩千個字，權當練字了……”
別看沈悠然白日裏倔頭強腦的，但這會兒卻知道心虛了。
尤其是聽到姐姐與分析的這番道理，愈發不敢回去面對裴懷瑾。
“那、那我就是沒抄嘛，現在回去要怎麽同他說嘛？”
“他其實要的就是你的一個態度，你回去主服個，同他說自己改日一定抄寫，他是君子，有容人之量，又比你大幾歲，不會真的跟你一個小姑娘計較的……”
“真的？”
“相信姐姐。”
在沈雲姝的鼓勵下，沈悠然到底還是鼓了鼓勇氣，帶著丹若回到了筠芝院。
此時夜已深，院燈火煌煌，沈悠然心裏也惶惶的。
先去洗漱了一番，又去熏了眼睛，如此消磨了半個時辰，待回到寢房門口時，小聲問值守的婢：“他睡了麽？”
婢答：“郎君沒奴婢進去熄燈，應是沒睡。”
沈悠然擡手上隔扇門，卻沒有用力，終還是洩氣了，轉頭與丹若說：“你進去，拿我的服出來，我要去沐浴……”
丹若好心勸道：“夫人不是前日才沐浴過的，現在天涼了，夜也深了，今晚還是不沐浴了吧。”
“讓你進去你就進去嘛……”
“可、可我也不敢進啊。”
主子怕那位郎君，難道這個做丫鬟的就不怕嗎？
“進來。”隔扇門傳來裴懷瑾清冷的聲音。
“聽見沒，讓你進去。”沈悠然催促丹若。
“沈悠然，進來。”
被指名道姓的沈悠然躲不過，只好垮著個小臉，一步一挪地走了進去。
房多了一個黃銅熏爐，雖不大，但也烘的房裏多了幾分暖意。
月床前的紅帳被金的帳鈎分釣兩端，裴懷瑾已經換好了寢，靠坐在床上，後倚著一個吉祥如意枕，手裏捧著一本書，隨意地翻看著。
沈悠然走近一瞧，發現他看的是《誡》，不由吸了口涼氣。
“那個……”不等他發現，沈悠然便主認了錯，“我今天沒抄《誡》。”
“為何沒抄。”
“因為……眼睛還沒好。”
“說實話。”
“因為懶……”
“既知自己懶怠，往後便要改正。”
“哦。”
上雖答應著，但一雙菱卻是噘著的，語氣也是不願的，哪裏像是能改正的樣子。
罷了，多年養的子，豈非一朝一夕便能改的。
“不想抄就算了……”
床下的沈悠然聽他這句，立即擡起頭來，黑瑩瑩的眸子裏滿是驚訝與欣喜。
“背下來也是一樣的。”他又補了一句。
方才還烏潤發亮的眼眸一轉，拿眼白斜了他一眼。
裴懷瑾只當沒瞧見，拍了拍邊的位置：“上來，背書。”
床上是背書的地方嗎？
床上是睡覺的地方啊。
“明天再背不行麽，今天已經很晚了……”
“今日事今日畢，明日還要回門，你沒時間背。”
“可我眼睛不好，爹爹和姐姐從來不讓我在晚上看書。”雖然也沒那麽聽話，經常晚上看話本子。
“既如此，我讀，你聽，什麽時候背下來，什麽時候睡覺……”
看來今晚是不打算放過了。
沈悠然癟癟，先去卸了釵環，又去屏風後面換了寢，才磨磨蹭蹭地爬到床上去。
他坐在外側，只好去了裏側，那裏有提前鋪好的一張被子。
將被子攏在上坐好，將自己裹了一個粽子，一臉不服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裴懷瑾見準備好了，便將書翻到第四篇，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沈悠然便跟著念了一遍。
裴懷瑾：“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
沈悠然：“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
“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
“婦言，不必……”
裴懷瑾讀完第三遍，擱下書來，問：“會背了麽？”
此時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的沈悠然，誠實地搖了搖頭：那些字句好似莼菜上面那一抹明的溜溜的外一般，從腦中地過，卻一痕跡也沒有留下。
裴懷瑾皺了皺眉：這麽簡單的文章，他看上一兩遍便能背下來，都已經給讀了三遍了，怎麽還是背不出？
于是又耐著子教著讀了兩遍。
這兩遍讀得沈悠然都快坐不住了，子搖搖晃晃，眼睛也快睜不開了。
裴懷瑾出聲規訓的坐姿：“坐有坐相，不要搖頭晃腦。”
“我不是搖頭晃腦，我是真的好困啊……”不讀書，除了看話本子，其他的書好似被下了蒙汗藥一般，只要一打開，那一團蒙汗藥就撲面而來，令昏昏睡。
先前姐姐著讀書，大都選在早上或者午歇之後，待睡足了覺，神頭足時，看書才不會犯困。
現下已近亥時，正是睡覺的時候，且裴懷瑾口中那些枯燥的詞句更加助長了的睡意，實在抵不住，子不由一仰，就要囫圇往後摔去。
“你……”裴懷瑾適時出手將拉了回來。
哪知順著他的力道，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
“求求你讓我睡覺吧，我真的好困……”閉著眸，迷迷糊糊地祈求著，用十分可憐的語氣，“我不想背書，我想睡覺……”
原本要推開的大手，滯在空中。
明明知道是在撒賣癡，但功了，沒有哪個男人能抵得住可憐貓兒一樣的姑娘，他也一樣。
大手緩緩落在的肩上，沒有推開，甚至還輕輕拍了兩下。
“那好，先不背了。”
委實困極了，子一，臉額頭也了上來，中又咕噥了一聲，帶著偌大的委屈：“我也不想吃剩飯……”
裴懷瑾聽得一愣，隨即間一，湧出一個無奈的笑來。
不過是給吃了兩頓剩飯，便委屈這個樣子？好似了什麽天大的待一般。
他垂眸，瞧見茸茸的頭發，有幾翹起的發，隨著的作輕輕晃著，撓得人的。
的子還在往下移，他還沒有回應那句話，便覺上一沉，竟伏在自己的上，睡著了。
看來真的是困極了，昨晚還避他不及，今日就困到伏在他上睡覺了。
罷了，想來這個年紀的姑娘，正是好睡的時候，背《誡》的事兒，明晚再說吧。
裴懷瑾將上的被子取下，暫時擱到一旁，而後將扶回裏側，擺正的手腳，再將被子給蓋好。
那雙或嗔或喜的眸子，此時安靜地閉著，纖長的羽睫在眼下覆下一抹薄薄的影，全然不似今早裝睡時，睫一直在。
要是醒著的時候，也如睡著後這般安靜乖巧，就好了。
雖然睡前沒有將《誡》第四篇背下來，但是沈悠然做了一個夢，夢裏裴懷瑾一直著背書，還威脅，說不背書，就圓房，嚇得一邊哭一邊背……
可是夢裏那本《誡》上的字，除了第一句，其餘全是扭曲的，不認識的，看都看不明白，本背不下來，急得要去找姐姐，結果裴懷瑾像老虎一樣撲過來，咬上的，說要與圓房……
“嗚嗚我不要圓房，”哭著跪下來求饒，“你別吃我……”
正要哭醒之際，一只大手在肩側輕輕拍了拍：“不吃你，安心睡吧。”
“嗚嗚……”
夢中的大老虎忽然放過了，迷迷蒙蒙的又接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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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上一章紅包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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