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烏龍 你吃避子藥了？
月暗星散, 東方既白，裴懷安在一片梨雲夢暖中醒來，還未睜開眼眸, 便吸了一鼻子好聞的清幽花香。
是悉的茉莉花香。
裴懷安心中一悸, 睜開了眼眸。
眸是一張恬靜安寧的睡，春山淺黛, 勝雪，于昏暗之中仍得不可方。
裴懷安難以置信地張大了眼睛：他還在做夢嗎？又夢見姝姐姐與他共宿一張榻上……
不自主的了，落在他背上的那只皓腕，立即將他擁了些，而後輕拍著他：“不怕，我在呢……”
好真實的覺。
香味像是真的，擁抱像是真的, 連輕拍自己，也像是真的。
怎麽會那麽真？
裴懷安忍不住，往懷裏又了幾分：溫熱的溫, 也像是真的。
他微一擡臉，便輕輕印在的下頜上：的, 也像是真的。
他心生貪念, 瞄上了那雙豔滴的……
一點一點的仰頭，生怕驚醒了。
一點一點的靠近, 他的與的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
淺息輕, 呼吸纏, 在挨上去的那一瞬間，裴懷安腦中浮乍現：或許，這不是夢呢。
他子一震, 忙從榻上坐了起來。
淺眠的沈雲姝被他驚醒，也隨他一并坐起：“又做噩夢了嗎？”
果然，不是夢。
“姝姐姐，你怎的……在我的榻上？”
沈雲姝往窗上瞧了一眼，見外面天見亮，便從榻上下去：“昨晚你做噩夢了，哭得怪可憐的，我便過來陪陪你……”
“我做噩夢了？”還哭了？
裴懷安回味了片刻，并未想起自己做了何種噩夢，可心底好似確實縈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姝姐姐，你昨晚一直這樣陪著我嗎？”一直這樣抱著他嗎？
“是啊，不過別想太多，”沈雲姝隨手了他睡的頭發，打趣他，“我可什麽都沒對你做……”
裴懷安自卑地垂下頭，咕噥道：“我的材有這麽差勁嗎，你居然一點心都不帶起的……”
沈雲姝沒有聽清他說的什麽，一邊往屏風那邊走，一邊與他說話：“天還早，你要再睡會兒嗎？”
“不睡了，”他掀開被子下了榻，“一日之計在于晨，我要去院子裏晨練，鍛煉！”
*
今日是裴懷瑾休沐的第二日，他原是打算用完早膳後就帶沈悠然去一趟蕭府，但今早起來時，瞥見上被自己弄出的斑斑點點，尤其是脖間與鎖骨附近，便是穿了服也無法完全掩蓋，只能放棄帶出門的想法。
早膳送來時，丹若正要去寢房喚自家姑娘起床，卻被裴懷瑾出聲阻止：“多睡會兒吧。”
“是。”丹若紅著臉應下了。
昨晚和青禾都沒有值夜，今早才聽值夜的婢說，昨晚郎君與大夫人了兩回水。
還說昨天晚上大夫人哭得可厲害了。
丹若與青禾聽罷，驚愕地對視了一眼。
們一邊為郎君夫人終于圓房而開心，一邊又心疼自家姑娘，郎君也是的，夫人到底皮，他怎的也不知憐香惜玉些？
裴懷瑾用過早膳後便出門了，丹若待他走後，才上青禾，兩人輕手輕腳地進了寢房。
甫一進來，便瞧見地上散落著一件寢，上面被什麽東西弄髒了，但是已經幹涸，只能瞧見一些皺皺的痕跡，不過其中有一抹跡，經過一夜，已經泛黑。
開帷帳，自家姑娘還在床上酣睡著，細細瞧去，睫上似還有幾分濡，眼角有些凄紅之，看來昨晚確實哭得不輕。
兩個丫鬟雖然都未嫁過人，但跟著自家姑娘看了那麽多話本子，對于這種事多也了解一些，既然昨晚了兩回水，那姑娘一定累壞了……
們便也沒有喊，輕手輕腳地收拾起地上被弄髒的寢，盆裏還浸泡著帕子，也一并收拾走了，正要出門時，忽然聽到帷帳裏傳來沈悠然的聲音。
“丹若，青禾，什麽時辰了？”
“還有一刻鐘就辰時了，”丹若轉回道，“夫人怎麽醒了？郎君讓您多睡會兒的。”
“我睡好了，”沈悠然撥帳走了下來，著眼睛往梳妝臺前走去，“快些幫我梳妝，我今天要與裴懷瑾去一趟蕭府……”
“可是郎君已經走了。”
“走了？”沈悠然坐在梳妝臺前，兀自拿了一把牙梳先梳起耳邊的發來，“不是說帶我一起去麽？”
肯定是因為昨晚喝醉了，今日起的晚，他才不帶去的。
“既然去不蕭府，那我待會兒去找姐姐。”姐姐辰時開始理事，已經習慣了每日這個時候過去幫忙。
丹若與青禾擱下手裏的東西，走到的後，盯著的脖子瞧：“夫人，你今日還是別出門了。”
沈悠然見兩個丫鬟遲遲沒有作，不由從鏡子中看了們一眼：“怎麽了？”
“夫人，”兩個丫鬟的臉一個比一個紅，“你的脖子……”
“脖子？”沈悠然揚起臉，將脖子出來，對鏡自照，驚得扔了手中的梳子。“啊！這是怎麽回事？”
原本白皙潔的脖頸，麻麻全是紅痕。
沿著脖頸往下瞧，那紅痕一直蔓延至寢下……
將襟扯開了些，兜起了往下面看，不出意料，那紅痕隨著的曲線起伏。
“啊啊啊！”
站起來，起寢的下擺，將腰腹的皮了出來。
“啊啊啊！”這裏也有！
而且驚恐地發現，子的系帶打結的方式，不是丹若平日裏給系的那種，而是……
“啊啊啊狗裴懷瑾！他又趁人之危……”
“夫人小聲些……”丹若青禾忙出聲勸阻，怎麽能罵郎君是狗呢？
“我還納悶呢，昨晚我好像夢到有只狗一直我，我說別了別了，那狗也不聽，弄了我一的口水……”
兩個未出閣的丫鬟聽了，臉頰愈發滾燙：“不過奴婢們還是要恭喜夫人，終于與郎君圓房了。”
“圓、房？”沈悠然一怔，“他跟我……圓房了？”
“是啊，”丹若忍著臊，揶揄地看著自家姑娘，“昨晚你們了兩回水呢，夫人不記得了？”
“兩、兩回？”的確覺到自己被糊了滿的口水，但是圓房……怎麽沒什麽印象呢？
難道是昨晚醉得太厲害了。
沈悠然難以置信，問兩個丫鬟：“我跟他……真的圓房了？”
丹若找來那件被弄髒的寢，特意翻出那塊沾有污的地方給看：“夫人你看，這應是你的落紅……”
沈悠然瘋了，繞著房間來回走了好幾圈才冷靜下來。
“母親說，我現在懷孕會傷，那張避子藥方呢，快，找出來，去給我抓藥……”
“是。”丹若知道那藥方在哪裏，很快便翻找出來，這便拿著出去抓藥了。
*
另一邊，祝氏也正由張媽媽扶著，往前院走去。
昨晚惦記著孟婉心的事，一夜不曾睡好，子更添幾分虛弱。
饒是這樣，也堅持要親自去長興侯府一趟。
才繞過影壁，便見一個丫鬟莽莽撞撞地從另一端走過來，看到，臉上浮現出幾分慌張，矮朝行禮。
祝氏瞧著眼生，隨口問了一句：“你是哪個院兒裏的？”
“回大夫人，奴婢是筠芝院的……”
張媽媽見過丹若，與祝氏小聲道了一句：“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
祝氏對沈悠然沒什麽好，見面前這個是的丫鬟，心裏更添幾分煩躁：“一大早的，你出去作甚？”
丹若自是不敢實話實說，舌頭略略磕絆了一下，道：“回、回大夫人，奴婢出去買些繡線……”
祝氏沒怎麽拿正眼看，倒是張媽媽瞧出了的不對勁，走過去，目咄咄：“什麽繡線非得一大早就出去買？我看你行事鬼祟，說，你到底出去做什麽？”
丹若嚇得肩膀一，但仍不改口：“奴婢真的只是出去買繡線。”
張媽媽將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一遍，目最終鎖定在起的袖口。
丹若被迫接著張媽媽的審視，不妨對方忽然捉住的手腕，擡起了，檢查的袖口，將那張藥方從袖子裏拽了出來。
“紅花，黃柏、紫草，莪……”張媽媽念了幾個知道的藥名，當即反應過來，“大夫人，這是避子的藥方！”
祝氏不好，年輕時生了兩個孩子險些要了半條命，之後為了避孕吃了不的藥，張媽媽一直侍奉，自然也識得幾味避子的藥材。
“避子藥？”祝氏臉比方才更加難看，“這藥是誰要吃？”
丹若知曉自己給姑娘惹禍了，忙跪了下來：“大夫人，我家大夫人年紀還小，過早有孕恐會傷，請大夫人諒解……”
高門大戶裏不是沒有讓新婦晚孕的規矩，只看婆母肯不肯心疼兒媳。
祝氏當然知道沈悠然年紀還小，可裴懷瑾年紀不小了，若是個諒夫君的，也該早點誕下子嗣才是。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這避子藥想喝就喝，這孩子若不肯生，有的是人願意生……”
祝氏扯過藥方，扔在丹若上，這便帶著張媽媽出了門。
丹若惶恐地跪在影壁前，直到大夫人的馬車走遠了，才抹著眼淚站起來，先去藥鋪將藥抓好，拿回府裏廚下的人先煎上，最後才搭搭地回到了筠芝院。
沈悠然今早沒去辭憂院，脖子上的紅痕遮不住，委實沒有臉出去丟人。
正拿了著彈弓在院兒裏練眼力，卻丹若哭著跑了進來。
“夫人，奴婢給您惹禍了……”
“發生什麽事兒了？”沈悠然將彈弓遞給青禾，拿了帕子給丹若眼淚，“你別哭，慢慢說。”
丹若噎著將在前院影壁遇到大夫人的事與說了。
“嗐，我以為多大的事兒呢，”沈悠然了丹若的臉頰，滿不在乎道，“生氣就生氣唄，生孩子的是我又不是，不心疼我，我還不能心疼我自個兒了？”
“可……大夫人還說，若夫人不肯生孩子，有的是人願意生，的意思……是不是要給郎君納妾？”
“新婦進門還不到兩個月，郎君就要納妾？滿京城也找不出敢這樣做的人家，況且我爹爹是尚書，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敢往筠芝院裏塞人，我就回娘家找我爹，到時候裴府八擡大轎擡我我也不回來，看看丟臉的是我還是……”
丹若看著信誓旦旦且毫不見慌的姑娘，轉瞬之間破涕為笑，陪著自家姑娘一起玩彈弓了。
裴懷瑾攜禮拜訪蕭府，與蕭姑姑解釋了前段時間沈悠然腹痛的原因，雖未直接言明是遭人陷害，但蕭姑姑是聰明人，有些不宜擺在明面上說的事都懂。
既是誤會，自然也願意繼續教導沈悠然。
裴懷瑾與商議時間，問可否改下午去裴府授課，因為上午沈悠然在跟著姐姐學理家。
“下午怕是不好安排，”蕭姑姑在京城名聲大，許多貴都慕名前來求學，時間早已安排好，“不過，近來學生越來越多，我若挨家挨戶的去教，委實費力了些，所以打算在烏巷賃個宅院，將學生歸攏至一，以後便去那裏授課……”
“這樣也很好，不知姑姑可挑到合適的宅院了？”
“瞧了幾，都不太滿意……”
裴懷瑾想起三叔在烏巷給七弟置辦了一宅院，若是七弟願意，倒是可以賃給蕭姑姑。不過此事還得回去與七弟商議，他不好現下就自作主張，便與蕭姑姑道：“回頭裴某也幫忙留意，若有合適的，便來告知姑姑……”
“如此，多謝了。”
蕭姑姑與他說罷了話，便要出門了，留蕭辭在家中繼續待客。
蕭辭與裴懷瑾說起陸翊的事。
“先前沿著陸翊那條線索追查下去，發現他與那群搶親的匪徒牽扯頗深，那些不是普通的匪徒，是流竄各地的匪寇，在各地都犯下過不小的案子，現在大理寺很重視此事，想要盡快查這群流寇的藏之，可能需要你那位的夫人的配合……”
“需要做什麽？”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會請去大理寺問話……”
裴懷瑾先前主承諾過要替沈雲姝保守，但現在大理寺要嚴查此事，而沈悠然對陸翊卻知之甚，于案件幫助不大，故而此時裴懷瑾也只好與蕭辭說了實話：“其實先前有一事瞞了你……”
“什麽事？”
“先前我們懷疑搶親之事是陸翊在幕後主使，是因為他曾求娶過人，但後來我得知，他其實一直屬意的并非是我的人，而是我人的姐姐，沈雲姝……”
“沈雲姝？”蕭辭見過那位娘子，這些時日調查陸翊之案，自然也對與陸翊有關的人都了解了一番，“不是陸翊的繼妹麽？”
“陸翊對自己的繼妹抱有齷齪心思，他接近悠然，求娶悠然，是為了讓沈雲姝妥協……”
“我知道了，此事我會上報上去，過幾日，大理寺的人會去裴府接，你提前與知會一聲。”
“被自己的繼兄糾纏，也算深其害，你們問話的時候，別難堪……”
“屆時我也在，放心……”
裴懷瑾回府的時候，與母親的馬車一前一後在門口停下。
他看到孟婉心從母親的馬車上下來，臉蒼白，雙眼紅腫，看來與林五郎的婚事，不了。
他收回目，擡腳往府裏走去。
“站住！”後的母親住他，“你表妹來了，了那麽大的委屈，你這個做表哥的怎麽也不過來安一聲？”
裴懷瑾知道孟家表妹可憐，但是這是的因果，與他無關。
況且他也不認同母親將人帶回裴府的做法：“母親自作主張將人接過來，此舉難免得罪長興侯府，還是想想怎麽與父親和祖母解釋吧……”
“你父親和祖母那邊我自會解釋，表妹的事你不願管，那你房裏那位夫人的事，總該歸你管吧？”
“怎麽了？”
“去我院兒裏說。”
裴懷瑾只好先與母親去海棠苑。
孟婉心跟在祝氏側，默默垂淚，祝氏安：“待會兒我人把你先前住的房間收拾出來，往後你就安心住這兒，萬事有我給你做主……”
孟婉心啜泣著：“謝謝姨母。”
待到了海棠苑，祝氏先人將孟婉心帶去次間休息，與裴懷瑾在堂中說話。
“那林家一個個的忒欺負人了，今日若非我過去，婉心這輩子就毀了，”不管兒子聽不聽，祝氏還是絮絮叨叨說起林家的事來，“那林家五郎瘋瘋癲癲的，一會兒要自戕，一會兒要出家，既然那麽喜歡那個通房丫鬟，作甚不早點娶了，倒省得禍害外面的好姑娘了。便是自己兒子瘋這個樣子了，那侯夫人還想著讓婉心留在侯府給他遮醜，這不是糟蹋人麽……”
裴懷瑾坐在一旁聽著，雖然同表妹的遭遇，但心裏卻想起沈悠然來：幸虧當年沒有答應林五郎的求娶，否則侯府磋磨的，就是了……
母後那些抱怨的話，裴懷瑾無意多聽，適時打斷了：“母親，我想聽悠然的事。”
祝氏被他一噎，還沒有宣洩完的怒火被生生阻止，氣得一個大氣，才道：“我先前與你說子嗣的事，你可考慮了？”
“考慮了，不過悠然……”
“那你可知背著你都做了什麽？”
“做什麽了？”
“在吃避子藥！”
“避子藥？”裴懷瑾一愣，“吃避子藥做甚？”
“還能作甚？自然是不想給你生孩子……”
“現在還小，我沒打算讓生孩子，”不過好端端的，怎的突然要吃避子藥？“什麽時候吃的？”
“今天早上，邊的丫鬟拿著藥方出去抓藥，被我和張媽媽撞見了……”
裴懷瑾略一思忖，想到昨晚醉得一塌糊塗，今早應是忘了昨晚發生的事，估計是看到自己上那些痕跡，誤以為他和圓房了吧。
這個傻姑娘……
“母親，兒子先回去了。”藥可不能吃，沒圓房呢，吃什麽避子藥？
匆匆回到筠芝院，徑自了寢房，正趴在床上看話本。
見他進來，忙將話本往枕頭下塞。
裴懷瑾將從床上扶起來，問：“你吃避子藥了？”
“昂。”沈悠然以為他是來責怪的，不由眼睛一瞪，理直氣壯道，“我娘親說了，過早生孩子對不好，我不想這麽早懷孕……”
“誰讓你喝那個藥的？”他著的小，“什麽時辰喝的？快吐出來。”
“哎呀我都喝了一個時辰了，吐不出來，”沈悠然拍掉他的手，生氣道，“我都跟你說了我不想這麽早有孕，你這是幹嘛呀？”
裴懷瑾又好氣又好笑：“你本就不會懷孕，喝什麽避子藥？”
“什麽意思？你怎麽篤定我不會懷孕？”
“昨晚本就沒有圓房……”
“沒有圓房？”沈悠然這會兒也懵了，“可們說，你昨晚了兩次水……”
“是了兩次，一次給你臉，一次給你口水。”
“什麽意思？”
“你昨晚喝醉了，在我懷裏哭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我便水幫你臉……”
“那口水又是怎麽回事？”沈悠然疑道，“我睡覺流口水麽？”
“不是你的口水，”裴懷瑾嗓子了，不自然地清咳一聲，“是我的……”
“你流口水啦？”沈悠然想到自己上那些紅痕，頓時想明白了，長長地哦了一聲，“你對我垂涎三尺，所以趁著我喝醉的時候，把我親的哪兒哪兒都是口水？”
“咳咳……”裴懷瑾想到自己昨晚的一時放縱，巋然不的臉上此時也染上幾分赧意。雖然昨晚是主要他親，但是他昨晚將人剝幹淨了，把能親的地方都親了的這件事，確實是他做的太過。
“抱歉，下次會克制些……”
“大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