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試探 六哥,你莫不是也喜歡?……
裴懷安把自己裹一條蠶蛹, 滾到床的最裏側,只出顆腦袋,與沈雲姝說話:“姝姐姐, 這樣可以嗎?”
“好啦, 在羅漢榻上怎麽睡,在這裏就怎麽睡, ”沈雲姝拍拍他的被子,“快出來吧,這樣睡不舒服的。”
裴懷安這才松散了被子,了胳膊和。
沈雲姝照例留了一盞小燈亮著,邊多了個人,一時也睡不著。
偏裴懷安側躺著,眼睛大大咧咧地看著, 饒是平躺著,閉著眼眸,也能覺到他的目。
沈雲姝翻側向他, 睜開了眼睛。
他立即把眼睛閉上,眼皮太過用力, 還有餘。
“把手給我。”說。
被發現自己沒睡, 裴懷安便地睜開了眼睛,乖乖把一只手遞了過去。
沈雲姝拉住了, 找到他腕骨出的一xue位,按起來:“之前有人教過我, 這個地方神門xue, 按之可以養心,安神,助眠……”
手腕上的力道溫有力, 裴懷安一瞬不瞬地看著:“姝姐姐,你困不困,我給你也按一按?”
“不用,我晚上鮮做夢……”
按了一會兒,又他換了一只手,重複同樣的作:“怎麽樣,可有犯困的覺?”
往常這個時辰,裴懷安確實沾床就困,但今晚挨著,哪裏還有半分睡意?
可他若說不困,豈不是白白辛苦這一番按了?
于是佯裝打了個呵欠:“是有些困了,姝姐姐,不用按了,我們睡覺吧。”
“好。”這會兒影昏暗,沈雲姝沒有瞧出他在演戲,只以為這按xue位真的有用,正收回手來,卻被他反手握住。
“姝姐姐,我可不可以拉著你手睡?”
“為何?”
“我拉著你的手,就會覺得很安心,晚上興許就不會夢魘了。”
“好吧。”不過是拉手而已,又不是像之前那般,拉著的手做那種事。
想到之前那件事,沈雲姝臉一熱,手不自然地了。
他卻握得更了,兩只手一并握著的,舉起來,放在他的臉側,十分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沈雲姝笑了笑: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又純,又無賴,又……有點可……
*
翌日清晨,沈悠然與往常一般來辭憂院,與姐姐說了昨日婆母差人來替表姑娘要東西的事。
沈雲姝雖然同那位孟家表姑娘的遭遇,但表親終歸是表親,算不得府中的人,自是不能拿公中的東西,大夫人想來也明白這個道理,才會故意讓人撿著不在的時候找三妹妹要東西。十斤炭火倒是好說,但布料的賬目卻不好平,除非三妹妹拿自己的填上。
幸好三妹妹昨日沒給。
今日海棠苑的人再來支取東西時,當著的面,果然沒再提布料的事兒,沈雲姝便也假裝不知這事,按平日裏的用度發了牙牌。
上午的事結束後,沈雲姝拉著妹妹去偏廳裏聊天。
“之前七郎不是說,大夫人原先是想把那位孟家表姑娘許給大哥做娘子,現下又將人接回了自己院兒裏,你多留意些,若是大夫人大哥去院兒裏,你盡量也跟著一起去……”
沈悠然自然明白姐姐在擔心什麽:“姐姐是擔心婆母會讓孟姑娘給裴懷瑾做妾?”
“現下還不好說,但大夫人本就對你有見,而那位表姑娘更得大夫人的心,我就怕大夫人會起這份心思……”
“那不行,若真有這樣的打算,也得我這個正室點頭才行,我若不答應,誰也別想進筠芝院……”
若是剛換親那會兒,大夫人有這樣的打算,沈悠然肯定二話不說,收拾嫁妝痛快走人。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下已經接了裴懷瑾為的夫君這件事,可容忍不了的夫君去親近別的人。
沈雲姝見妹妹把這件事想得很簡單,以為自己不松口答應,旁人就沒有辦法,實則若大夫人真想往院兒裏塞人,自是不會直接找上,而是會用旁人來施……
不過現在大夫人那邊還未有什麽表態,沈雲姝也不好說太多,只能提醒妹妹,多留意裴懷瑾去向。
沈悠然得了姐姐的提醒,確實對裴懷瑾格外上心了幾日,但見他每日正常出門上衙,傍晚大都也準時下衙回來,而婆母那邊安靜如斯,一直不曾有什麽作,漸漸的,沈悠然也就將此事拋在腦後了。
裴懷瑾出面牽線搭橋,將七弟在烏巷的那座宅院賃給了蕭姑姑,那裏什齊全,稍加布置後,便開課了。
因著沈悠然上午要與姐姐學理家,故而上課時間選在了下午,午歇之後出門,不到半個時辰就能趕到那裏,學一個時辰,回來時將將日暮。
下午與一起上課的還有四位小娘子,俱是待字閨中的貴,只一位是嫁過人的。
們稍一打聽,便知是太傅府嫡長孫媳,看的眼神就微妙了起來。
畢竟當初換親的事,京城勳貴圈子裏的人多多都知道一些,只是明面上不說而已。
沈悠然以前就沒有什麽朋友,如今們四個明著暗著地遠著,也不在意,每日笑呵呵地來,笑呵呵地走。
一日午後,剛下了馬車,正準備進去上課,忽聽一聲脆生生的呼喚:“悠然姐姐!”
喚姐姐的人不多,近來梁清算一個。
沈悠然尋聲去,見是兩人騎馬而來,停下後,梁清姿矯捷,一個利落的縱從高頭大馬上躍下,將手中的繩索扔給邊的兄長,便歡喜地朝跑來。
“悠然姐姐……”
“清妹妹,”沈悠然一臉欽佩地看著,“你還會騎馬呀?”
“我十歲的時候就會騎馬了,六哥教我的。”
此時梁序安置好了馬,也走了過來,他軀凜凜,相貌堂堂,往巷子裏一站,像座小山似的,引得路過的幾位貴頻頻側目。
他卻只看向沈悠然:“沈三娘子,你也在此上課?”
沈悠然念著他的兩次出手相助,對他頗有好:“是啊,我來了有五六日了。”
“九妹初來乍到,日後還請你多加照顧……”
“好說,”沈悠然主拉起梁清的手,與他揮手笑道,“那我們進去了……”
梁序朝頷了頷首,目送們進去。
此後幾日,沈悠然常常見到梁序,有時他會來送自家妹妹上課,有時候黃昏會過來接自家妹妹回去。
梁序似乎很疼自家妹妹,每次來接自家妹妹,都會帶些小姑娘吃的零。
沈悠然與梁清關系好,梁序帶來的零,每次都是兩份,梁清一份,一份。
不過近來,鴻臚寺卿家的虞五娘子有意與們好,更準確的說,是想與梁清好。
這日趁著蕭姑姑還沒來時,虞家五娘子拉著梁清說悄悄話:“清妹妹,你那六哥,可有心悅之人了?”
自家六哥長得高大俊朗,又時常來接送,梁清知道這幾位貴中有兩位對自家六哥都了春心,虞家五娘子算是比較大膽的那一個。
“應該沒有。”六哥若有心悅之人,早就追人家姑娘去了,哪兒還有功夫天天圍著這個妹妹打轉。
虞五娘子聽到這話,眉眼一喜,又問:“那你可知你六哥,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梁清眨著眼睛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子的姑娘,反正他相看了也有五六位姑娘了,一個都沒,我娘親也正發愁呢……”
“那你幫我問問你六哥唄,問問他到底喜歡什麽樣子的姑娘?”
梁清子直爽,笑道:“那多麻煩,我直接問我六哥,喜不喜歡你這般的,不就行了?”
虞五娘子臉一紅,地想要否認:“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是幫一個朋友問問……”
“,那我回去問問六哥。”
當天回去的路上,梁清與六哥騎馬緩行時,便迫不及待地問了六哥。
不過倒也沒有直接將虞家五娘子說了出來,而是先試探著問:“六哥,你接送我的這幾日,應該也瞧見與我一同上課的娘子們了,們之中,可有你喜歡的?”
據對六哥的了解,六哥雖然平日裏不多言,但子也算直來直去,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他若說“沒有”,那也沒有必要把虞五娘子單獨點出來。
期待著六哥的回答,沒想到六哥沉片刻後,卻破天荒的沒有直接給出回答,反而問:“怎的突然說起這個?”
咻……
梁清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六哥有況!
“就是……”梁清此時也學了虞五娘子那一套,“我有一個朋友,想問問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朋友?
梁序只知在蕭姑姑這裏,只了沈悠然一個朋友。
所以是沈悠然讓妹妹問他喜歡什麽樣子的姑娘?
“為何突然讓你問我這個?”
“啊?”梁清一愣,“我都沒說是誰問的,你就猜出來了?”
梁序點了點頭:除了沈悠然,還會有誰?
既然六哥已經猜出來了,想必他之前也早就留意人家了,于是梁清沒再遮掩,直接道:“喜歡你,想讓我幫問問,你喜不喜歡?”
握住韁繩的手一,馬背上的梁序些沒坐穩,心裏一片:“喜歡我?”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看得出來,”梁清笑嘻嘻道,“喜歡你的心思,可明顯了。”
“這……”梁序呼吸微灼,以往黑沉沉的眸子此時閃爍著,竟有些不知所措,“這不太好……”
“怎麽不好?”梁清雖還有半年才及笄,但是于這種事上,多也懂一些,一眼就看出六哥的表不對勁,上說著“不太好”,可眼眸裏分明是很開心的。“六哥,你莫不是也喜歡?”
這一次,他依舊沒有直接回答的問題,而是道:“母親不會同意的。”
“母親是挑剔了些,不過……”梁清數起虞家五娘子的好來,“那虞家五娘子長得清秀,子也不錯,的父親又是鴻臚寺卿,居六品……”
“等一下,”梁序臉一變,打斷了的話,“虞家五娘子?你方才說喜歡我的人,是?”
“是啊。”梁清見他神與方才有異,才反應過來他們兄妹方才談論的,本不是同一個人,“六哥以為是誰?”
“沒有誰,”梁序失地收回目,“我對虞家五娘子無意,此事以後不要再提。”
“那你對誰有意?”方才瞧得分明,六哥分明對一個姑娘懷了春心,“不是虞家五娘子的話,那是馮家二娘子?魏家四娘子?還是柳家……”
把除了沈悠然之外的那幾位姑娘挨個說了一遍,可六哥眼裏一點波瀾都沒有。
“六哥你到底喜歡誰啊?”怎麽那麽難猜?“或者,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
“小小年紀,別心這個。”行到人的地方,梁序夾馬腹,揚鞭加快了速度。
梁清悻悻地跟了上去。
翌日,虞家五娘子來找說話,梁清很惋惜地告訴:“六哥說讓我專心與蕭姑姑學習,不要心他的事兒……”
這算是婉拒了。
虞五娘子臉一白,便不說話了。
之後也鮮再往和沈悠然邊湊了。
*
冬日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陸府忽然來了人求見沈雲姝,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的母親今早在院兒裏不小心摔了一跤,傷了腰骨,現下臥床不起,郎中說有致癱的可能……
傷得這般嚴重,沈雲姝作為兒,自然要回府探。
可是想到陸翊,沈雲姝只能按下心中的焦急,先讓陸府那人回去傳話,說自己上午將事理好,下午就回去探母親。
陸府的人走後,沈雲姝立即讓汀蘭取來披風,要出去一趟。
雪中夾雜著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空氣冷得厲害。
汀蘭將櫃裏的那件鶴氅取來,這是之前三老爺遣人從泉州那裏送來的,有兩件,一件被七公子送給了大夫人,另一件一直在櫃子裏擱置著。
沈雲姝鮮出門,故而還未曾穿過。
今日又是下雪又是下雨的,穿這雨不沾的鶴氅最合適不過了。
汀蘭將這鶴氅給自家姑娘披上:“夫人,需要奴婢去筠芝院,把這件事告訴大夫人嗎?”
這個時辰,沈悠然還未出發去烏巷。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悠然。”上一次們姐妹二人回門時,陸翊就使了一出下作的手段,險些害了三妹妹與裴懷安的清白。今日母親傷之事,萬一又是陸翊的手筆,不想三妹妹再牽連。
裴懷安還在書房讀書,沈雲姝留汀蘭在院兒裏把人看好了,別他出去,隨後人套了馬車,帶著瓊枝出了門。
并未直接去陸府,而是先去了大理寺。
午時一刻,沈雲姝的馬車趕到大理寺,借裴懷瑾的名義,讓人進去通傳。
不多時,便被請了進去,如願見到了蕭辭。
現下沒有辦法確定陸翊會不會借此生事,不敢問他借太多的人,只敢要兩個。
蕭辭略一思忖:“我帶六個人,跟在你的馬車後面……”
他也跟著去?
沈雲姝愈發忐忑:“蕭大人,若是我多慮了,你們撲了個空,豈不是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無妨,此事幹系重大,但凡有一線索我們也不能放過,就算最後只是虛驚一場,你也不必自責,我們查案抓人,撲空是很常見的事兒……”
“那就多謝蕭大人。”
蕭辭看了一下更:“我現在去調人手,需要一些時間,你在此稍待,我人給你送些午膳過來……”這個時辰趕過來,應是沒有用午膳的。
“我不,蕭大人,”沈雲姝拘謹道,“我今日來此已經是給蕭大人你添麻煩了……”
“不必客氣,茶淡飯,沈夫人不要嫌棄。”
“不會……”
*
中午裴懷安去次間用膳的時候,沒有看到沈雲姝的影,桌上的碗筷也只布置了一副。
汀蘭與他說了緣由,裴懷安得知自己的岳母摔傷了,想著自己作為婿合該去探一番,怎麽姝姐姐都不告訴他呢?
他打算同夫子告個假,挑些禮,下午也往陸府去一趟。
汀蘭看出他的心思,提醒他:“郎君,夫人讓您專心讀書,不要出門。”
裴懷安向來很聽沈雲姝的話,既然想讓他專心讀書,那便等他將下午的課上完了,再去陸家接去。
沈悠然睡過午覺,外面的雪剛好停了,但是天灰蒙蒙的,看起來還有一場雪要下。
不過現下還沒到大寒的時候,雪花一落到地上便融化了,淺淺地濡了地面,倒也不影響出行。
沈悠然丹若收拾好東西,青禾拿來鶴氅將裹嚴實了,又往手裏塞了個湯婆子,才送出了門。
去烏巷的時候,并不兩個丫鬟跟著,裴懷瑾把青見留給,這些時日都是青見駕車來回接送。
青見不太喜歡梁序,每次看到與梁序說話,臉就拉得老長,眼神冷冷地盯著他們瞧。
但是梁清對青見很興趣,私底下沒與聊起青見,問為什麽這個侍從總是不茍言笑?但是他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武功是不是很高?
武功高不高,沈悠然不知道,只見過青見打拳,沒見過他打人,至于他為何總是不茍言笑,大概是因為隨他的主子……
今日馬車行駛到一半,天空又飄起了細小的雪花。
沈悠然在車廂裏全然不知,待到了烏巷,馬車停下之後,從車廂裏出來,才發現青見的的頭發眉都白了。
雪比他們出門的時候大了些。
沈悠然將手中的湯婆子遞給他,他趕去馬車裏暖和會兒。
此時梁清騎著馬姍姍來遲,上的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今日梁序沒有過來,將馬拴好之後,便打著哆嗦拱進了沈悠然暖融融的鶴氅裏。
“悠然姐姐,快冷死我了……”
“這麽冷的天兒,怎麽還騎馬?”
“我家的馬車今日我爹爹和六哥用去了,我中午出門遲,來不及去雇車,索就騎馬過來了……”
沈悠然替理了理被風吹的頭發,掃去眉眼睫上融化的雪水,才拉著進去。
下午天又寒了幾分,縷縷的涼意過窗隙往廂房裏鑽。
廂房中的爐火雖燒的旺盛,但蕭姑姑見今日天氣不好,便早兩刻鐘放了課。
細細的碎雪被風吹得洋洋灑灑,在地上落了一層白。
這樣的天氣,騎馬是不能了,沈悠然拉著梁清上了自家的馬車,青見先送回將軍府。
梁家的將軍府在永安坊,沈悠然想起娘親也住在那裏。
打從上次回門後就沒再見過娘親,沈悠然難免有些想了。
將梁清送回將軍府後,沈悠然讓青見繞了點路,馬車從陸府門口駛過去時,留下兩轍印記。
沈悠然掀開簾子陸府的大門看了一眼,心中默默嘆氣:若非有陸翊那個混球,定然能經常去陸府看母親……
巷子長而窄,因著下雪的原因,鮮有人出來走,車碾石子路的轔轔聲與馬蹄的篤篤聲織在一起,加之馬車的顛簸,晃得沈悠然昏昏睡……
忽聽青見一聲驚喝,馬兒嘶鳴,車聲戛然而止。
車廂劇烈搖晃了一番,吊起的銅燈撞在廂壁上,沈悠然子猛地前傾,在車簾被風掀起的那一瞬間,瞧見車前的青見立而起,手中的馬鞭換了從腰間出的劍……
馬車下,赫然出現了許多以面巾覆面之人。
他們眼底狠厲,來者不善。
沈悠然心底陡然一驚,五指抓了,聲音也漫上一片驚慌:“青見……”
“夫人,不要下車。”
車前一輕,青見執劍跳了下去。
旋即,利刃破風的聲音,刀劍震的嗡鳴,凜冽的寒風卷著氣,與碎雪一起飄進了車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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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走一下劇哈,大概三四章[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