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勇氣 不再懼怕陸翊的威脅
母親走後, 沈雲姝還是去大理寺找蕭辭了。
不過并不是為了陸翊的事,而是為了的翁父,裴家三爺。
母親前腳剛走, 後腳便有人來辭憂院求見和裴懷安。
是先前被裴懷瑾派去泉州的人, 他帶回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沒敢直接去椿萱堂回稟老夫人, 而是先來到辭憂院,先同沈雲姝和裴懷安說明了況。
那人說,他去泉州找三老爺,卻得知三老爺早在接到老夫人信的第二日,就帶著大筆銀票返京了。眼下距離三老爺離開泉州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按理說他早該抵達京城了……
現在還沒到,八是出事了。
裴懷安登時慌了, 想起大哥臨走前的叮囑:“娘子,大哥說若父親出事,就讓我去找大理寺的蕭司直, 我現在就去找他……”
沈雲姝汀蘭去取兩人的披風:“大理寺我去過幾次,別急, 我與你一起去。”
大理寺。
蕭辭聽完兩人的話, 找來輿圖,分析裴三爺來京時可能會走的路線。
“泉州到京城, 中間隔著兩條河,三座山, 若是走道, 真的出了事,也好查些,就怕裴三爺救人心切, 抄近路,走小道,這就難辦了……”
他從輿圖上指出了幾條小路,其中一條最近的小路,要穿過一座深山。
手指在這條小路上敲擊著,蕭辭若有所思道:“希裴三爺沒有走這條路……”
“這條路怎麽了?”沈雲姝問他。
“大理寺一直在追尋那些逃竄的匪徒,據他們留下的蹤跡,推斷他們就是從這條山路逃匿的,算算他們逃匿的時間與裴三爺來京的時間,若是裴三爺真的走了這條山路,便極有可能與他們遇上……”
此話一出,裴懷安臉上的登時褪了個幹淨。
“不過這只是最壞的猜測,我會讓人兵分兩路去查,先查路與這條小路……”
在巨大的擔憂之下,裴懷安嚨繃到幾乎說不出話來,用力才能出幾個字:“有勞了,蕭大人。”
“七公子客氣了,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
沈雲姝握了握他不自主攥的手,無聲地安他。
蕭辭的目在他們疊的手上一掠而過,隨即看向了別。
此案報上去之後,蕭辭承諾不日便會派人聯系個州府衙門盡興搜尋,沈雲姝見裴懷安神恍惚,便讓他先回去,在這裏還有一個人要去見。
“我陪你一起去。”
“我要去獄裏,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你上有傷,還是莫要過去了。”
“你要見的人……在獄裏?是誰啊?”
沈雲姝想了想,既然已經決定與他做夫妻了,有些事,他也有知的權利。
“陸翊。”回答。
“你的繼兄?”裴懷安驚訝道,“他怎麽在獄裏?”
“此事回頭我慢慢與你解釋,你先回去,或者你在馬車裏等我。”
裴懷安此時也沒有心多問:“那我去馬車裏等你。”
“嗯,注意傷口,慢些走。”
沈雲姝目送他往外走了一段距離,轉,畢恭畢敬與蕭辭道:“蕭大人,我想見一見陸翊,可否請蕭大人通融一番,找人帶我去獄裏一趟……”
蕭辭看了一眼刻:“這會兒到了中午下值的時間,不好差使旁人,我帶你去吧。”
“那就麻煩蕭大人了。”
“不麻煩。”
大理寺獄是地牢,只一扇小門在地上,之後沿著一條狹窄的階梯往地下走,越往深走,味道越是難聞,那些發黴的,腐爛的,酸臭的氣息,混合在的空氣中,粘膩在人的上,揮不散,躲不開。
沈雲姝知道這裏不是好地方,但是也是第一次來,不曉得這裏竟比想象得還要糟糕百倍。想拿帕子捂住口鼻,但見邊之人面如常,若如此做,未免顯得太矯。
于是只能忍耐著。
蕭辭側首,看了一眼細眉擰的子:“裏面味道更甚,你可以用帕子捂住口鼻,不丟人。”
沈雲姝這才從袖中拿出帕子,忙不疊捂住:“謝謝。”
沿著發黴的牆壁走到底,便到達了真正的牢獄,即便隔著帕子也依然能聞到,空氣中除了方才那些令人不適的味道,還有濃烈的腥味。
昏暗的燈燭懸在頭頂,兩側的牢房中,被鏽蝕得發黑的鐵欄,犯人們或坐或立,或安靜如斯,或唉聲嘆氣,俱是形容枯槁,萎靡不振。
沈雲姝盡量目不斜視,跟著蕭辭來到了陸翊的牢房前。
“一刻鐘,夠麽?”蕭辭問。
“夠了,多謝。”
蕭辭微微頷首,退到了離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著。
牢中,陸翊穿著糙髒污的囚,倚靠著牆壁坐著,不複往裏日的意氣風發,兩頰凹陷,眼底清黑,看到時,朝一笑,面容看起來有些可怖。
“我就知道你會來見我……”他緩緩站起來,走到鐵欄前。
沈雲姝拿下帕子,淡漠地看著他:“母親今天找過我了,想讓我托關系替你求。”
“你最好盡快撈我出去,否則,我可不能保證說出什麽……”
“我拒絕了母親,”沈雲姝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會救你出去的。”
陸翊神登時扭曲起來:“你怎麽敢?你就不怕我……”
“怕什麽?怕你敗壞我的名聲?”沈雲姝冷笑一聲,“三妹妹被擄走的那三日,我也沒有回裴家,所有的人都以為被擄走的就是我,我的名聲早就被你壞了,不介意再添上一樁。”
陸翊一時頓住。
“其實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你想如何編排我,今日我只是與母親說你先前一直欺負我,母親便要回去與繼父和離,被我勸住了……”
想起之前鼓起勇氣與裴懷瑾說出這段不堪之事時,裴懷瑾語氣篤定地說,此事不是的錯。
後來為了破搶親之案,裴懷瑾將此事告訴了蕭辭,蕭辭也不曾對有過異樣的眼。
而今日母親的態度,更是給了足夠的勇氣,讓不再懼怕陸翊的威脅。
“不過我今日來,還是來勸你不要把自己對我做過的髒事說出來,若是母親知道你是怎麽欺負我的,任是我如何勸,也定會與繼父和離。繼父來京為不過短短幾個月,基本就不穩,現在他還有心思托關系救你,不過是以為你只是誤歧途,就算救不出,你被流放之時,念在父子一場,他也會花錢打點,讓你在流放的路上過得舒服些。若他得知你的真面目,又失去了母親,你覺得,他還會在意你的死活麽?”
的聲音雖淺卻清,站在不遠的蕭辭,將這些話一一聽了去。
昏黃的油燈懸在上方,照著卻倔強的影。
“我言盡于此,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沈雲姝轉,利落地離開。
經過蕭辭邊時,對方隨即跟上的腳步,與微微錯開半個肩膀的距離。
沈雲姝將口鼻捂得了些,想著快些離開這裏,不曾想到這裏除了難忍的氣味,枯槁的犯人,還有跑來跑去的耗子……
一個黑影忽然竄到的繡鞋上,沈雲姝驚一聲,手中的帕子掉落,人也撞到了蕭辭上。
蕭辭迅速將拽到另一側,一腳將那只耗子踢走。
“沒事吧?”
“沒事,”沈雲姝尷尬道,“讓蕭大人見笑了。”
正去撿掉在地上的繡帕,彎腰之時,上的大氅也垂落下去,蕭辭攔住了:“別弄髒了服。”
他替撿起,帕子已經髒了不能再用,但是畢竟是子私,不能留在這裏。
沈雲姝接過,又見他遞上了自己的帕子:“今日未曾用過,還幹淨著。”
“多謝。”沈雲姝接過他的,樸素的青帕,帶著幾分皂角的清爽香氣。
待出了牢房,蕭辭便主要了回去。
畢竟自己已經用過了,沈雲姝原想著洗一洗再還給他,想來他也猜到了這一層,不想讓這般麻煩,才在這個時候主要回去。
沈雲姝再次謝過,離開了大理寺。
*
尚書府。
那日大理寺的畫師來府中,對著沈父畫下那雙年的眼睛,而後將完整的年畫像遞給沈悠然,沈悠然使勁點頭:“對對對,他就長這個樣子!”
畫師在時,父親尚還神如常,只是讓畫師再多描摹一張年的畫像,留了下來。
畫師走後,父親拿著那張畫像一直看,指腹抖地拂過年的眉眼:“像,真是太像了。”
沈悠然看看父親,又看看畫上的年,忽然覺得,父親與這年,何止眉眼相像。
“爹爹,我怎麽覺……這年長得像您?”
父親的反應更是奇怪,不僅不生氣,反而看起來有些激:“是吧,長得像我。”
這讓沈悠然更加疑了:“爹爹……”
“嗯?”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認識這個人?”
“是啊,我認識他。”
“難道……”沈悠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吸了一口涼氣,“爹爹,他該不會是……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不然當年母親怎麽非要與父親和離呢?
保不準就是知道父親在外面跟別的人有了孩子,才氣走了母親。
“什麽私生子?想哪兒去了?”沈廷瑜敲了一下胡思想的腦袋,將畫像小心翼翼地收好,“很快你就知道了。”
*
在沈悠然回沈家住的第五日,婆母祝氏果真派邊的張媽媽來請回去,彼時剛好上梁清來府中找玩,在一旁聽了幾耳朵。
張媽媽追著勸回去,其中不免提到了納妾的事,說婆母已經松口,納妾之事以後再說。
如此沒有誠意,沈悠然懶得聽廢話,拉著梁清直接躲進屋裏,不理會了。
張媽媽在門外又說了好久,最後才悻悻離開。
屋,梁清詫異道:“悠然姐姐,你長得這麽漂亮,你夫君還要納妾啊?”
“不是我夫君要納妾,是婆母非要給夫君納妾。”
“可是你才進門沒幾個月啊,你婆母怎麽就著急給你夫君納妾?”
雖然祝氏做的不地道,但沈悠然也不好在背後說婆母的壞話,便只道了其中一個緣由:“想盡快抱孫兒,但我不想生……”
“你不想生孩子,那你夫君同意嗎?”
“他同意啊,”沈悠然想到他都給自己埋針了,笑道,“他同意極了。”
“那他還的……”
“算了,不說這個了……”難得梁清來找玩,不想說那些婆婆媽媽的事。
梁清在沈府玩了一下午,暮降落時,沈悠然又熱地留用晚膳,之後才讓沈府的護院送回去。
梁清回到將軍府時,六哥正在前院練箭,見回來,便住了:“這麽晚才回來,去哪兒了?”
“去找悠然姐姐玩了。”
梁序以為去了裴府,便提醒:“日後去裴府,盡量在日暮之前回來,那是的夫家,你不能打擾太久……”
“不是啊,我今日去的是沈府,悠然姐姐現在在自己家住著呢。”
梁序一愣:“怎麽住在沈府?”
“跟婆家鬧別扭了唄。”
梁序擱下弓箭,走過來認真問:“跟婆家鬧什麽別扭了?”
梁清含糊說道:“婆母要納妾……啊不對,是要給夫君納妾……”
“裴懷瑾要納妾?”
這麽理解好像也差不多,梁清便沒有糾正:“嗯,說是婆母急著抱孫子,但是悠然姐姐不想生……”
梁序想起那日在醫館,他窺得的:“是不想生,還是夫君不想生?”
“對,他夫君也不想生,”梁清不曾留意到自家兄長的異樣,自顧自地羨慕著,“悠然姐姐的夫君人還怪呢……”
“呵……”他不是不想生,怕是不能生吧。
梁序無聲冷笑:他患疾,卻把責任推到沈悠然上,現在居然還要納妾以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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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兩個挖牆腳的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