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瞞 傾下子,將人困在臂間(男主……
“中毒?”自己好端端的, 怎麽會中毒?“走,去書房說。”
青見只是略通醫理,并不湛, 在書房中又仔細替他把脈, 只能確定他的的確有中毒的跡象,但是究竟是中的什麽毒, 他卻探不出來。
裴懷瑾想到自己一直沒有愈合的傷口,猜想應是南苑那日,傷他的那支箭上有毒,只是當時連太醫都沒看出來。
事已經過去九日,他才出現不適的癥狀,想來應該不是很厲害的毒,又或許, 他沾染的,中毒不深。
“走吧,陪我去醫館看看。”
連著去了三家醫館, 都判斷不出他所中何毒,原本心存樂觀的裴懷瑾, 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直覺告訴他, 此毒不簡單。
終于在第四家醫館,有位老郎中探了出來, 是中了一種十分見的毒,此毒, 中毒時不易被發現, 且發作緩慢,不會要人命,卻會悄無聲息地蠶食人的, 導致日漸虛弱,日後纏綿病榻。
看來這毒的確是為謝珩量定制,畢竟一個虛弱,纏綿病榻的皇孫,注定會消磨掉陛下的耐心,最終失去陛下的寵。
偏這毒不致命,就算日後查出幕後主使,對方也不會落得太重的罰。
用心實在險惡。
裴懷瑾問他可有解毒的法子,郎中搖頭說太遲了:“若是剛中毒,三日之後還有解毒之法,但郎君中毒已有九日,日後只能服藥緩解,盡量保重,或許……”
郎中嘆息著,寬他道:“往好想,幸虧還是發現了,若沒發現,任由毒素蔓延,怕是三五個月子就垮了,如今好好吃藥調養的話,三五年之如正常人一般生活,是不問題的……”
三年?五年?
就算是五年後,他也還不到而立之年,沈悠然還很年輕,他卻變了一個失去自理能力的藥罐子。
許是因為在尋醫的路上早有猜測,初聽郎中說這些話,心底最先冒出來的不是恐懼,而是荒誕。
明明不過是替謝珩挨了一箭,傷口不過三寸,并不影響什麽,日子還是照常過,也并無大礙,卻忽然被告知,沒剩多天的好日子可過。
像是老天突然給他開了個玩笑。
只是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不過現在雖然沒有解毒之法,說不定過幾年會有,郎君還是要放寬心,莫要就此消沉下去……”
郎中找補的話,如同一陣輕煙在耳邊散開,輕飄飄的,裴懷瑾本沒有聽進去。
從醫館出來,他沉默地上了馬車,一路無話,直到馬車回到裴府門前,裴懷瑾心裏的慌勁兒才淡了些。
他看著青見手裏拎著的藥材,才開口道:“這些藥便說是你要吃的,我中毒的事,先瞞著。”
“是,郎君。”
*
筠芝院。
沈悠然坐在滿桌的菜肴前,托著腮等裴懷瑾回來吃飯。
也不知他去哪兒了,晚膳送來後,沈悠然讓丹若去書房找他,卻不見他的影,問了府中的下人,說是看到他帶著青見一起出去了。
既然他出去之前沒有留話給,想來應該很快就能回來的。
于是沈悠然便想著等他回來一起用晚膳。
誰知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多時辰。
飯菜涼了熱,熱了涼,來來回回被撤下去熱了三回,沈悠然實在了,便丹若分出一些,自個兒先吃了。
之後便拿了顆梨子,去了裴懷瑾的書房,翻看府中管事今日呈報上來的年關需要采買的品詳單。
梨子才啃下半顆,書房的門便被人推開了。
裴懷瑾解開上的披風,抖落一寒氣,走了進來。
“你去哪兒了?”
“陪青見去了趟醫館。”
“我給你留了晚膳,你人再去熱熱……”
“不用了,”裴懷瑾這會兒委實沒有胃口,“我在外面吃過了。”
沈悠然努了努鼻子,佯怒嗔了他一句:“好啊,出去吃好吃的不我?”
“嗯,下次帶你一起去。”裴懷瑾走到邊,單手將的子調轉過來,傾下子,將人困在臂間。
沈悠然背抵著桌案,咬了一口梨子,察覺他的眼神怪怪的。
怪深的。
據的經驗,他用這種能溺死人的眼神看的時候,接下來八就要……
“梨子好吃麽?”他突然問。
“嗯,很甜,”沈悠然將自己啃了一半的梨子遞到他邊,“你嘗嘗。”
反正他經常吃剩下的東西。
他卻沒咬梨子,而是接過來,放到桌上,目落在的上。
不出所料,下一瞬,他便吻了上來。
許是外面太冷,他的冰冰涼涼的,上來是還有幾分抖,碾磨間,他的舌探了進來,一時冰火兩重天。
沈悠然只當這是一個尋常的吻,仰著頭,乖巧地承著。
起初還算溫,漸漸的,那點抖慢慢褪去,齒間的力道漸漸加重,噴灑在臉上的鼻息也變得淩起來。
呼吸間纏繞間,梨子的清甜已經被他攫走,口中盡是他的味道,沈悠然仰得脖子都酸了,推開他:“別親了,今晚我還有事要做。”
裴懷瑾垂眸看著那張被他親得泛,翕翕張張的:“要做什麽?”
“馬上過年了,要采買不東西,今晚就得定下來。”
“好。”裴懷瑾攬住的腰,往上一帶,的子離開凳子,可轉瞬又坐在了他的上,“你看,我陪著你。”
大手摟著的腰,下擱在的肩窩裏,氣息輕一下重一下地拂在的耳朵上。
沈悠然莫名覺得他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樣,以往他沒這麽粘人的:“你自己沒有事做嗎?”那會兒不是說有公務要理?
“不急。”
裴懷瑾這會兒哪還有心思理公務?如他這般走一步看十步的人,知曉自己中了無解之毒,回來的路上,連自己死後埋哪兒都想好了。
心底漫上一層酸楚:像這樣擁著,過循規蹈矩的日子,竟也沒有幾年了……
沈悠然不知他此時心中所想,只知曉他向來嚴于律己,比誰都有分寸,既然他說不急,那肯定就是不著急,也不必為他多心。
如此,又專心看起明細單子來。
依著府中人丁的數量算了一遍,細單上有些品數量對不上,用筆蘸了朱砂修改。
某人一直默不作聲,一會兒看寫東西,一會兒又轉眸看的臉,的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他的手也不老實的在上寫寫畫畫起來。
裾不知何時被他起來,堆委在腰間,他的大手愈發不老實起來。
沈悠然扭頭嗔他一句,甫一轉頭就被他親了個正著。
“哎呀,不要打擾我……”
“嗯,好。”上答應著,可手上的作卻沒停。
自從上次在書房被他戲弄過一次,他似乎很喜歡用這樣的方式挑起的興致。
沈悠然還有兩頁紙就看完了,騰出一只手在他上擰了一下:“再忍一會兒,待會去寢房裏再……”
加快了批改的速度,他窸窸窣窣的,也忙碌起來。
還差最後一頁時,忽然騰空了一瞬,再坐回去時,便結結實實地被釘住了。
“你……”因為雙腳驟然騰空,子有些不穩,連帶著手上的狼毫也晃了一下,剛蘸好的朱砂在紙上洇出一個紅的墨團,不滿道,“你就不能再等等我?”
“抱歉。”他自背後著,“我不,你慢慢寫。”
這是不的問題嗎?
強大的異,如何還能穩住筆端。
哆哆嗦嗦地落下一筆,寫出的字像是蚯蚓爬過。
“不行,這樣我寫不了字……”
長臂環上來,他攥住的手,往前傾了些:“我幫你一起寫。”
沈悠然被迫也伏低了幾分,與他嵌合得也愈發深了些。
終于,他扶著的手,一筆一劃地將最後一頁的詳單批完。
狼毫被他取走,擱在筆山上,他擁著站起來。
沈悠然雙腳終于落地,卻無法站直,因為腰被他按著,只能將手臂撐在桌案上,看著澄泥硯中殘留的帶著朱砂的墨,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紋。
桌上天青的弦紋瓶中,斜著幾枝梅花,那是沈悠然今天下午剛剪回來的。院兒裏的梅花已經綻放了多日,花期將過,已經開始凋謝,好不容易才尋到幾枝未謝的,放在溫潤的花瓶中,尚還能多欣賞幾日。
然而現在看來,這幾支梅花也保不住了,花瓣隨著桌案的晃,打著旋兒的飄落下來,落在案面素淨的綢布上,白的一片,像是撒了把碎雪。
然後沈悠然被翻了個面,躺在了這些散發著冷香的花瓣上。
書房的門忽然被風吹開,冷風嘶,案上的花瓣被吹落幾許。
沈悠然打了個激靈,驚道:“你沒落門閂?”
裴懷瑾停了下來:“忘了。”
來時神思恍惚,并未起意做這種事,便隨手闔上了房門,并未落下門閂。
但心裏空茫茫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塊,亟需被什麽填滿,才能讓他別這麽慌得發疼,于是才迫不及待想要被包裹住。
沒想到今晚風大,竟將房門吹開了。
沈悠然推他:“快去關門。”
“好。”上應著,卻并不著急撤出去關門,反而俯下來,拾起的手臂,環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後托著的腰,將抱起。
沈悠然發出一聲低呼,本能地環他:“你瘋啦。”
可不是弱骨纖形的人,這般掛在他的上,他的雙臂必然要承很大的重量。若是以往就罷了,現在他肩上的傷還沒好,如此用力,傷口豈不是要崩開?
“快放我下來,你的傷口不住的。”
傷口的確崩開了,但裴懷瑾此時卻覺得多流一些也沒關系,或許流得多了,上的毒也能幾分。
于是沈悠然像個掛件一樣,與著他腰間的玉佩一起顛著,來到了房門。
房門被闔上之時,也被抵在了門板上。
沈悠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今日似乎真的不對勁,于是捧起他的臉,問他:“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不肯回答,還堵住了質問的。
*
許是因為這些時日打理家務的原因,原本不腦筋的沈悠然,如今遇到事,也會習慣的多想一層。
更何況裴懷瑾是的夫君,對于枕邊人的微妙變化,是最能察覺出來的。
雖然他看起來和平日裏沒什麽兩樣,甚至更加嚴于律己,即便肩上有傷,每日早晨也會堅持鍛煉,沈悠然甚至覺得他對自己過于嚴苛了。
他絕對有事瞞著。
可是無論怎麽問,他都笑笑說沒什麽事,不要多想。
他越是不讓多想,沈悠然越是想的多。
那日他說陪青見去醫館,回來之後就不太對勁了,難道是青見的又不好了?
于是沈悠然讓丹若留意著青見那邊,果真發現,青見又開始吃藥了,早晚各一副。
分明先前只是吃些藥膳就可以了。
看來果真是青見的況又不好了。
可是,這也不太對啊。
遙想上次青見出事,裴懷瑾一直瞞著不告訴,因為心裏藏著事兒,心不在焉的,晚上對也有幾分冷淡。
但這回卻不同,自那日之後他對愈發粘膩,晚上掐在腰上的手,時常到三更才肯放開。短短幾個晚上,他們快把那幾本春宮圖習遍了。
沈悠然委實想不通,人家青見出事,裴懷瑾晚上老摁著要要要算怎麽回事?
不對勁不對勁,十分不對勁,肯定不只是青見出事那麽簡單。
應是哪裏想岔了。
沈悠然知道憑自己的腦子,是想不通這件事了,過了年,沒那麽忙了,沈悠然空去找了青見一趟,勢必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帶了一壺溫過的酒,讓青見暖暖子是。
青見推辭說自己最近正在吃藥,不宜飲酒。
沈悠然決定詐一詐他:“其實,夫君同我說了……”
青見一愣:“郎君和你說了?”不是說要瞞著麽?
“不過他說的不多,但我覺得事應該比他說的要嚴重,”沈悠然盯著青見的眼睛,看到他躲閃的目,追問道,“青見,我一直拿你當我的家人的,上次出事,你豁出命保護我,我心裏不知有多激。我不希這種事,你還瞞著我……”
倘若真的是青見出事了,作為曾經承了他莫大恩的人,在接下來的日子,理應為他做點什麽。
青見本就心疼郎君一人承擔此事,又聽說把自己當家人這種令人窩心的話,一時愧疚起來:“夫人,我答應郎君要瞞著此事的……”
這句話,就意味著,只要再加把勁,就能讓他把實話說出來了。
“連我都要瞞著麽?”沈悠然故作失落,“你果真還是沒有把我當自己人。”
“不是的,夫人。”打從那次去醫館看他,他既已經完完全全認可這位夫人了。
罷了,既然郎君已經與說過一些了,他何妨再說出三分,餘下的,自個兒領會吧。
“其實郎君的……只能撐三五年了……”
這次到沈悠然愣住了:竟然不是青見出事,而是裴懷瑾出事了。
“那……三五年之後呢?”
“三五年之後,就、就不行了。”
“什麽不行了?”
“夫人別問了,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青見背叛了自家郎君,心中亦惶然,兀自倒了杯酒,一口飲下,“夫人,您自己知道就行,莫要說是我告訴您的。”
“好,多謝。”沈悠然怔怔地起,離開了青見的住。
丹若與青禾在外面等著,見自家姑娘像是丟了魂兒似的走出來,忙關心道:“夫人,您還好嗎?”
“我沒事……”沈悠然擺擺手,兀自消解了一路,回到筠芝院後,臉上才勉強出一笑意。
“嗐,多大點事。”著口,松了口氣。
在見到青見之前,往最壞猜,以為青見要不久于世了,沒想到青見好端端的,是裴懷瑾的出了問題。
看到青見閃爍其詞的樣子,沈悠然聯想到在沈家那日,梁序曾與說,他親耳聽到郎中說裴懷瑾不能人道。
當時他表嚴肅,甚至敢當著裴懷瑾的面說出來,確實不像是說謊。
誠然現在看來,他也的確沒有說謊,青見都證實了,裴懷瑾的只能撐三五年了。
所以三五年之後,的夫君就不能人道了。
難怪這幾日晚上要得那麽兇,原來是怕吃了上頓沒下頓啊。
真是的,自個兒的都這樣了,還去埋針,就不怕三年之後要不上孩子了麽?
沈悠然一時又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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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是甜文,男主的毒肯定有法子解,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