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落水 腳下的小船失去平衡
裴懷瑾中毒的事只大房和裴懷安知道, 裴老夫人那邊只以為是祝氏的偏方讓長孫吃壞了肚子，將祝氏去椿萱堂斥了幾句，別病急投醫, 弄些七八糟的東西給他吃。
“我找人算過, 瑾哥兒的子嗣緣不淺，咱們還是耐下心來等著……”老太太自是也想盡快抱上長孫的孩兒, 但子嗣也講究緣分，既然小兩口已經正兒八經開始要孩子了，且耐心等著就是。
現下還有另一樁喜事，老太太要親自辦。
幺孫是去歲年末回來的，今年三月順利考上了國子監，老太太原是打算在府裏辦場賀宴，但轉念一想, 春序正中，百花爭放，正好是游賞踏青的好時候, 不若在京外的院子裏辦一場賞花宴，吃茶看花, 更有一番樂趣。
老太太之所以要親自辦這場賞花宴, 自也是存了另一份心思在裏面，
去年在府裏舉辦茶會, 京城各家心照不宣，帶著自家適齡的姑娘前來赴宴, 老太太在宴上一眼就相中了沈雲姝。
可惜這位百裏挑一的姑娘錯嫁給了當時的小七, 也就是現在的皇孫殿下，後來跟著皇孫進宮，前些日子聽說考上了, 老太太才知與皇孫殿下和離有一陣兒了。
今年，京中待嫁的姑娘又長起來一茬，老太太便想替現在的小七，自己的親孫兒再選一個合適的姑娘，這才把賀宴改了賞花宴。
沈悠然因為最近眼疾犯了，看不得賬本，府中務之事便盡數給了二嬸，蕭姑姑那邊也告了假。
算著姐姐從中回來的日子，沈悠然回了趟娘家。倒不是回去訴苦，只是心裏著事兒，想找姐姐尋些安罷了。
沈雲姝見妹妹悶悶不樂，眼睛也泛紅的樣子，便知定是遇到什麽大事了。
在的追問之下，才得知裴懷瑾中毒的事。
“他這毒，當真不能解？”
“京城所有的醫館我都去問了一遍，他們都說這毒解不了，公爹請宮裏的太醫來瞧過，太醫也是束手無策。”
沈雲姝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他緣何會中毒？”
“是南苑那天，我們遇到了刺客，他被一支毒箭傷，只不過當時太醫沒診斷出來，才誤了解毒的最佳時間。”沈悠然說罷，又叮囑姐姐，“那箭應是沖著皇孫殿下去的，所以夫君不想讓殿下知道這件事，怕他會因此自責，所以姐姐，你千萬別告訴皇孫殿下……”
“好。”沈雲姝看著萎靡的妹妹，問，“那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沈悠然摟著姐姐的胳膊，唉聲嘆氣：“他要跟我和離，我另覓良人，還說梁六郎就不錯，錯過了往後就沒這麽好的男人了……”
他永遠都是那麽清醒理智，就沒見過給自己媳婦找下家的人。
沈雲姝妹妹的頭發：“回頭我進宮找機會再去太醫院問問，興許還有法子呢。”
沈雲姝現在住在中，白日裏要與其們一起宮學習，待學之後，才能得到的品階和職務。
謝珩時常去找，在宮裏無法避人耳目，索就正大明地來。
次數一多，兩人的關系便瞞不住了，負責教授們的姑姑看不下去，把這件事告訴了宸妃娘娘。
卻沒想到宸妃娘娘不僅沒有斥責，反而誇資質不錯，姑姑好生教導。
沈雲姝知道，宸妃娘娘對的態度就是陛下對的態度，既然宸妃娘娘并不在意謝珩與往來，說明陛下對的態度也有所緩和。
今日回娘家，問了父親的近況，得知父親亦重獲陛下重用，愈發確認，隨著考上，陛下對于沈家的猜疑已經消解。
只不過，既然當初陛下立下後宮子不得幹政這條規矩，日後能不能與謝珩重新在一起，還是未知。
不過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沒有關系，喜歡謝珩，但這并不是人生中唯一的追求，不後宮庭院，反而有更廣闊的的天地。
次日照常宮學習，中間休息時，謊稱自己不適，想去太醫院找太醫瞧瞧，向姑姑告了兩刻鐘的假。
那姑姑許是以為又要去見謝珩，雖不滿，但礙于宸妃娘娘的提點，還是放去了。
雖是第一次去太醫院，但先前因服用避子藥導致月事疼痛，是一位姓陳的太醫給診的脈，故而直接找到陳太醫，向他求助。
好在陳太醫沒有拒絕，很是耐心地聽說完，而後給出意見：“此毒確實無解，好在暫時不傷及命，好好吃藥調養的話，撐個三五年應該沒問題。難的是三五年之後，一個不慎，怕是就會……”
沈雲姝暗暗往陳太醫手裏塞了一枚金錠：“陳太醫，勞煩您幫忙想想辦法。”
陳太醫不聲地還了回去：“這太醫院收藏了不醫書，我回頭翻一翻，能不能找到解毒的法子，就看天命了……”
沈雲姝只得收回金錠，朝他深深行了一禮：“讓您費心了。”
春風漸暖，百花綻放，京郊外的裴家莊子裏宴席已經準備妥當，邀的各家攜帖而至。
白牆青瓦之中，槐枝竹葉之下，羅綺盈目，浮翠晃，年輕的姑娘人比花。
沈悠然知道老太太的意圖，又從婆母那裏得知裴懷安喜歡活潑俏的姑娘，剛好，就認識這樣一個姑娘。
鎮護將軍府的九娘子梁清，今年剛及笄，模樣格，可不就完契合裴懷安的喜好麽？
雖然祝氏不喜歡梁序，但裴老夫人并不知梁序喜歡沈悠然的事，此次賞花宴也給梁家送了帖子，故而沈悠然在宴上看到梁清時，自然對多了幾分照拂。
“走，我帶你去認識一下七弟……”姐姐離開裴府後，沈悠然便覺得孤單了些，若是梁清能為的弟媳，日後又多了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
今日是賞花宴，雖然男分席，但宴會過半，留在席上的人已經不多，大都在院子裏賞花聊天，便也不用避防了。
沈悠然帶著梁清去找裴懷安，只不過眼睛還是不太好，瞇著眼睛尋了好一會兒，還未找到人，邊的梁清卻忽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道：“悠然姐姐，我看到青見了。”
槐林竹海之中，青見抱臂斜倚在樹幹上，姿態閑適。
他是裴懷瑾的隨侍，他既然在那裏，裴懷瑾自然也離得不遠。
沈悠然的目在他附近逡巡片刻，果然看到裴懷瑾的影，旁邊還有蕭辭。
不過眼下并不是要找他們，便沒往他們那邊去，而是一邊往前走，一邊繼續搜尋裴懷安的影，未曾注意到後的清并沒有跟上的腳步，而是調轉了方向去找青見了。
待好不容易找到裴懷安，正招手讓他過來，卻發現有個婢子與他說了什麽，他便跟著那婢子離開了。
沈悠然沒有多想，擡腳也跟了上去。
繞過一月門，沿著游廊往前走，便有一汪不大的澄湖撞眼簾。
春日多風，尚不是游湖的好時節，故而這裏人，只有湖心涼亭下有一個穿芳鳶褙子的姑娘，瞧著姿影郁默，隔得遠，沈悠然也不知是誰。
以為裴懷安是來見這位姑娘的，可卻見他沿著游廊繼續往前走，并未往涼亭那邊去。
他步子大，走得快，沈悠然就快追不上他了，正開口喚他停下，卻突然聽到“噗通”一聲……
方才涼亭下的那抹倩影已經消失。
有人落水了。
“七弟，快救人啊！”沈悠然一邊喊他，一邊往湖心跑去。
涼亭下欄桿斷裂，那姑娘應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沈悠然不會鳧水，跑到一半看到湖邊有條小船，便轉而往船那邊跑去。
與跑來救人的裴懷安肩而過：“我去劃船！”
“好，我先下去救人。”
與此同時，先前給裴懷安引路的那名婢子喊跑去喊人了。
裴懷安跑到涼亭下，去外袍之後便跳湖中，將落水的人托了起來。
竟是他認識的人。
“孟姑娘，你還好麽？”
對方嗆了水，驚慌失措地環住他：“七公子，救命！”
“別怕，沒事了。”
裴懷安一手托著，一手扶著涼亭下立在湖中的木樁，待到沈悠然劃船過來，便讓先上船。
“孟姑娘，你先上去。”
然而許是因為驚慌過度，甫一松開環著他的手，便又落水中。
裴懷安只得再次將抱起來……
此時其他人聽到婢的呼喊，已經朝這兒圍了過來。
雖然他是救人心切，但若是旁人瞧見他們漉漉地抱在一起，于名聲恐怕有損。
“大嫂，快拉上去。”裴懷安托著的後背，再次將往船上送。
沈悠然與他配合著，手攥住孟婉心的手，將拉上來，然而不知為何一個沒抓牢，又沉了下去。
隨著在水下掙紮，水面上的小船變得搖晃不穩，加之沈悠然本能地俯低子去撈，腳下的小船失去平衡，陡然一翻……
沈悠然一頭栽進了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