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遙笑起來,接過服袋子:“行,我給你寄,妹妹。”
“……”
“還有。”程嘉遙折,又豎一手指,“記住啊,你欠我一次人,你得替你哥結討好咱二叔。”
“……”
總歸先應了再說。
江稚爾點頭:“哦。”
-
江稚爾跟楚姨說了聲,在外吃過晚飯後才回去。
到門口時手機響起。
江稚爾看著那串號碼愣了愣,不自覺張,清嗓後接起:“二叔。”
“在家嗎?”
大抵是來自長輩的迫,江稚爾產生一種“幸好已經趕回來了”微妙緒,暗暗松了口氣。
“嗯,剛到。”
“明天去上學?”
江稚爾開門,看向被放置到鞋架上的新拖鞋,頓了頓:“嗯。”
“明早司機會提前在門口等你。”
從前江家也配了兩名司機,一名負責大人出行,一名負責送孩子。
和江琛雖是同校,可江琛無論如何也不肯同一道,都是搭公去學校。
江稚爾垂眼換鞋,眼睫了:“謝謝二叔。”
“臥室里給你新放了盞夜燈,睡覺就開那盞,不傷眼。”
一件件、一樁樁,都來得太好太妥帖,好到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接。
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表示自己的謝意。
還未開口,程京蔚那頭便有人喊他,電話被匆匆掛斷。
江稚爾回房,便看見床頭那盞雲朵形狀的夜燈。
……
洗漱完,爬上床,將臥室主燈關閉,摁亮那盞小夜燈。
暖黃的燈和而溫馨,恰好驅散臥室的黑暗,像一朵綿的白雲,映小姑娘清澈的眼眸。
江稚爾窩在被窩中,只出眉眼,靜靜看向溫熱源。
忽然覺得腔深重重跳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正破土生芽,帶著細微又不可阻擋之勢,如冬雨燃起生生不息的篝火,而後心臟向下墜狂風驟雨中,響起獵獵風聲。
當時的江稚爾并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雨聲還是驚雷?
其實都不是。
那是16歲的江稚爾上彼時27歲的程京蔚的序曲。
第4章
江稚爾又做了個夢。
并非自就怕黑,而是後天造的影。
父母車禍去世後,就被帶到伯父伯母家生活。
一開始,并沒有覺得自己被苛待,伯母還讓去學畫畫學鋼琴。
雖然偶有些偏心苛責,但這是人之常,應該諒。
直到後來無意中聽見伯父伯母說話,才得知,讓學畫畫是想未來借著“早逝天才畫家舒玉兒”的噱頭,打造為江仕博覽公司下一個賺錢工;至于學鋼琴,只因現在顯貴人家都追求藝,若是能在這方面有發展,往後嫁給那些公子哥兒是加分項。
當時江稚爾的國畫和鋼琴都已經學得很不錯,老師們常驚喜于的學習速度。
而從那之後,江稚爾刻意斂其鋒芒,國畫中那讓人稱贊的神韻靈氣不再,不過照貓畫虎,更遑論個人風格。
至于鋼琴,將那筆錢到了隔壁的架子鼓興趣班——當時沒有任何力量的江稚爾唯一想到的叛逆和反抗。
不想借著媽媽的名號去如此功利地學國畫,更不想出于順從男凝視角的目的去學樂。
哪怕那些勇氣并不足以支撐告訴伯父伯母自己的選擇。
只是這事兒并沒有瞞太久。
後來江琛偶然從包中找到一支鼓槌。
山胡桃木,做工致,把手包裹一層植鞣革,刻了一串英文品牌名。
江琛其實不知道那是架子鼓鼓槌,只是習慣占有所有江稚爾擁有的東西。
“你還給我。”江稚爾難得沒有順從屈服,于是江琛更將其當作寶貝,抱在懷不肯撒手。
一來二去,靜引來唐佩雯。
偏偏當時江稚爾正拼命去奪,江琛手沒抓穩,兩人隨慣齊齊摔倒。
江稚爾摔進沙發,江琛磕到茶幾。
唐佩雯正好看到這一幕。
那一下磕得重。
唐佩雯尖,從樓梯跑下來,一邊喊司機備車,一邊憤怒地扯過江稚爾,將直接鎖進地下室。
那天不在家。
江稚爾只記得那個地下室漆黑無,手不見五指,不知放壞了什麼,有異樣味道,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也許是老鼠,也許只是太過害怕產生幻聽。
跪在門口痛哭流涕,拼命敲門,懇求能夠出來。
當時才10歲,什麼逞強與骨氣在恐懼下都過眼雲煙。
可此時,伯父伯母帶著江琛去了醫院,家中保姆也不敢私自開門。
一直到夜里十點,他們才回來。
伯母哄睡了江琛,才打開地下室門。
當時江稚爾已經哭啞了嗓子,被嚇得生生發起高燒,倒在門口什麼話都說不出。
江琛剛了兩針,伯母氣還未消,居高臨下看,問:“江稚爾,你知道錯了嗎?”
怕了。
再不敢反抗。
小孩兒的反叛輕而易舉被終止,在長輩的權威下
舉白旗。
哭著不住點頭。
“錯哪了?”
噎噎地說:“我不該欺負弟弟,也不該不好好學畫畫和鋼琴。”
……
那天的恐懼仍歷歷在目,以至于醒來時恍惚許久。
恐懼還未退散,那盞小夜燈的橘黃暖便和煦地平鋪蔓延而來,如最輕的羽,穩穩托住了不斷下墜的心臟。
過孩兒曾經被眼淚浸的傷口。
-
翌日。
江稚爾下樓時司機便已經候著了,并非那夜來江宅接的那位,是個生面孔。
一見便道:“江小姐您好,我姓李,是程總安排往後負責接送您上學和日常出行的司機。”
江稚爾愣了愣:“您只接送我嗎?”
“是的。”司機遞去一張名片,“往後您有事可以提前告訴我備車。”
當這份好實在太多太多時是很難接的。
心中念著這份好,珍惜這份好,但也實在不習慣,過往的經歷總在告訴,當一件事超出預料的好時,總會埋著更大的代價。
江稚爾讀的是當地私立高中。
校門口不缺送孩子的各豪車,但這輛上千萬的阿斯頓馬丁實在足夠吸睛。
江稚爾沒想到,剛下車就會上江琛。
江琛原以為是程嘉遙換接送保姆車了,心里正想不愧是程家的小公子,保姆車都用上阿斯頓馬丁。
卻不想見到的是自己最瞧不上的妹妹。
“江稚爾。”他出聲。
江稚爾沒回應,背著書包快步往里走。
江琛連忙追上去,跟在後:“你現在是厲害了,連我都敢不理了,喂,你到底給那程京蔚灌了什麼迷魂湯,還讓他給爸媽說以後不許再手你的事。”
江稚爾輕蹙眉。
果然,伯父伯母周末沒找的確是程京蔚的緣故。
“他可比你大十幾歲呢,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麼傳的?你真是連臉都不要了,真惡心,以後別說我們認識,我覺得丟臉。”
可從來沒有說過他們認識。
也本不想跟他認識。
江琛繼續喋喋不休:“虧我爸媽花這麼多錢養你長大,還給你學費,白眼狼。”
江稚爾終于還是停下腳步。
很可惜,是個道德非常高的姑娘。
哪怕伯父伯母在上花的錢,都是為了往後變現的投資。
“我會還的。”出聲。
“你怎麼還?讓程京蔚替你還啊?你不嫌那錢臟我還嫌呢!”
“等我長大掙錢,我會把這些年伯父在我上花的錢都還給他。”
“切,就你?”江琛譏誚撇,推肩膀,“你怎麼說都改不了你是個白眼狼的事實,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
江稚爾被他推得往後踉蹌。
忽然,一只手橫過來,打掉江琛手臂。
程嘉遙皺著眉一臉不耐煩地看向江琛:“犯病就滾回家去,欺負生干嘛?”
程嘉遙頂著這個姓氏,學校里不止同學們高看他討好他,就連家長老師也如此。
江琛同樣,但在江稚爾面前實在不服氣,辯解道:“這是我姐。”
媽媽常說,稚爾是姐姐,凡事都得讓著弟弟。
他欺負姐姐當然沒問題。
程嘉遙比江琛長三歲,也比他高不,雙手揣兜,挑眉,耷拉著眼,更為語出驚人:“哦,現在這是我妹。”
江稚爾:“……”
江琛原以為程嘉遙一定會特別討厭這個闖他家中的不速之客,沒想到他如此輕易地接納。
憋著一團火不敢再多說,只好訕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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