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致言連忙招呼：“快請進快請進。”
江稚爾慢吞吞挪步進來，大腦一片混，挨著程京蔚輕手輕腳坐下來，心虛出聲：“二叔。”
程嘉遙那混蛋早溜了。
程京蔚跟說讓來包間，江稚爾只能著頭皮去。
程京蔚垂眼，睨著小姑娘垂頭喪氣的模樣，難得心大好，覺著有趣。
他抬抬下：“跟人打招呼。”
江稚爾抬頭，看坐在對面一臉笑的許致言，又低下：“哥哥好。”
程京蔚輕笑了聲，“我叔他哥啊？”
江稚爾張了張，想改口叔，被許致言急急停：“可別，妹妹，你他叔那是輩分，我叔可就把我老了，我這都還沒到30呢，只能哥。”
江稚爾這會兒實在沒有聊天的興致，抿了抿，沒說話。
侍從端了茶酒進來。
程京蔚給也倒了壺普洱，瓷杯輕輕擱面前，漫不經心問：“補完課了？”
“……”
江稚爾愈發無地自容，好似被凌遲死。
知道瞞不過男人，再狡辯反倒惹人生厭，江稚爾擺正態度，積極認錯：“對不起二叔，我撒謊了。”
話音剛落，許致言就撲哧一聲笑出來。
是真沒忍住，酒都差點灑了。
見識多了富家子弟那紈绔模樣，打小是人，最會耍拿喬，還真是頭一回見有人這樣一板一眼認錯道歉的。
“行了，你二叔逗你玩兒呢。”許致言笑道。
江稚爾看一眼程京蔚，男人果不其然眼里含笑，的確是沒有要找“清算”的意思。
程京蔚：“來這干嘛？”
“就，玩。”
“嘉遙帶你來的？”
當初是求人替找工作，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將人招供，沒說話。
程京蔚心如明鏡，看剛才那架勢，江稚爾和那群樂隊的人也絕非剛認識。
只不過小朋友嘛，玩也正常，好在程嘉遙帶來的是這兒，不至于遇到搭訕擾的惡臭事兒，程京蔚也沒過多揪著不放。
“吃過晚飯沒？”
江稚爾放學一到這兒就被拉著化妝，飯都忘了吃。
“還沒。”
“往後不論去哪，按時吃飯，否則等你長大得吃苦頭。”
江稚爾點頭：“知道了。”
許致言坐在對面，看著那素來表面溫和，實則冷肅、步步為營的好友這般叮嚀囑咐，又細心給小姑娘點了簡餐，實在是奇了。
“看你這樣我都覺得不認識你了。”
許致言笑道，“你這‘帶娃’帶的要是明天告訴我你打算結婚生子我都能信。”
江稚爾聞言一頓。
結婚生子。
這大概是在這十一年年齡鴻中，江稚爾最害怕聽到的詞。
即便真有這一天，也是連反對的理由都想不出一個。
程京蔚漫不經心輕笑：“有一個就夠頭疼了，我可沒興趣再來一個。”
“……”
黑松燴飯上了，江稚爾低頭著米粒。
也不知該開心程京蔚短期并不會結婚，還是傷心于他這般走在鋼繩上如履薄冰的人，似乎怎麼都不可能荒誕地上這樣的晚輩。
……
幸而後來的話題沒再圍繞，都是關乎商業合作。
江稚爾聽不懂，就安靜坐在一旁。
二人并沒有談很晚，江稚爾明天還有課，談妥大致框架後便結束。
三人一道下樓。
“嘉遙呢？”程京蔚問。
“走了。”
程京蔚輕嗤一聲。
許致言跟兩人道別，還彎下腰來朝江稚爾揮揮手：“拜拜啊妹妹。”
當真像是在哄小朋友。
江稚爾也禮貌道：“哥哥再見。”
程京蔚斜睨人一眼。
哪怕這酒吧并非尋歡作樂之，可跟周純凈相比也實在顯得格格不，也將上那氣質彰顯得格外招人。
是在這街頭一站，就吸引不人目。
程京蔚第一次意識到，他眼中的小朋友原來也已經到了足夠吸引人的年紀。
他原本覺得早這事兒本就是悖論，反正他能提供給江稚爾撞南墻的資本，只要別走太歪，也無所謂會不會在路上走點錯路。
只不過當真將這事兒擺在明面攤在眼前，程京蔚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沒想象中那麼開明隨意。
“走吧。”
在周遭似有若無的打量視線中，男人輕輕牽住的手。
江稚爾倏地一愣。
視線落在兩人相的雙手。
程京蔚握得很輕，絕非逾矩。
可就是忽然心臟狂跳起來。
程京蔚長，步伐也大，江稚爾就這麼心中打著鼓，快步跟在他後。
到車邊，程京蔚替拉開副駕駛門。
他今天沒司機，繞到另一邊上車，扣上安全帶。
這還是江稚爾1回 看他開車，修長骨的手握在方向盤，袖口出一截素表帶，力量十足。
直愣愣的，看得有些發懵。
以至于程京蔚接著的問題讓嚇得劇烈咳嗽起來。
他問——
“你現在在和嘉遙談？”
江稚爾咳得滿臉通紅，幾乎要不過氣，還拼命擺手表示不是。
程京蔚將車穩穩停至紅燈前，輕輕拍了拍的背。
“當然不是。”總算順過氣來，著急慌忙解釋，“剛才、剛才就是突然看到你，他才那麼說的。”
“真的？”
“真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懇切至極，要是他再不相信恐怕都要把心剖給他。
程京蔚笑了笑：“那就好。”
那就好。
他說，那就好。
他也不希談。
可他從前分明說過他并不介意談。
“二叔。”
“嗯？”
“你不希我談嗎？”江稚爾輕聲問。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得到一個怎樣的答案，明明知道他們絕不可能。
程京蔚無奈道：“爾爾，你才16。”
“16也不小了，而且我已經16歲半了。”
程京蔚輕笑，搖了搖頭。
只見過小嬰兒會將這半歲都算上，像是迫切地想要長大。
“等你再長大些，就不會對年紀如此斤斤計較了。”程京蔚說，“或許還想再說年輕幾歲。”
他那麼聰明。
可他就是不懂到底為什麼對年紀如此斤斤計較。
算了。
不懂也好。
或許懂了他就不會再將當作晚輩關心照料。
江稚爾窩在車座，低下頭，漫無目的地撥弄指甲，輕聲嘟囔著：“我才不會呢。”
“爾爾，我并非限制你，如果你真的有了很喜歡的男生，我也絕不會那麼老派得不分青紅皂白勒令你分手，只是嘉遙不行。”
“為什麼？”
忽然想到那日在的葬禮上，江琛和那群壞的男生的調侃，說若真能傍上程嘉遙，往後也能食無憂。
“傍”這個詞，只有門不當戶不對、高攀時才會用。
他也覺得無法和程嘉遙相匹配嗎？
程嘉遙不行，他就更了奢。
“因為你現在是我家的小朋友。”程京蔚說。
江稚爾一愣。
程京蔚看著車前方，黑勞斯萊斯在夜中穩
穩行進。
他淡聲解釋：“如果我只是嘉遙的二叔，我當然無所謂他找什麼樣的友，但現在我的份不止如此，爾爾，我也是你的長輩，如果前方有南墻，我得先告訴你，而不是視無睹任由你撞上去。”
程京蔚無奈地笑了笑，“我明白我這侄子的氣，怕你以後會在他上委屈。”
江稚爾指尖深深陷，卻無知無覺，不知道疼。
“那你以後會管我找什麼樣的男朋友嗎？”
他漫不經心道：“把關而已。”
江稚爾一點一點攥拳，心又開始活泛起來，鼓足勇氣，抬眼看向程京蔚。
小姑娘的初次心，懵懂又無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循著本能，像小狗圈地盤，一步步占領領地，一寸寸得寸進尺。
一字一字，認真問：“那要找一個，像二叔這樣特別好特別好的男人，才能過關嗎？”
“像我？”
他有些詫異又好笑地重復，想說自己并不好，是沒見過他工作上如何盛氣凌人步步、背後又如何被人怒斥豺狼虎豹。
但思及小姑娘年紀小，也不便多說，最後只百無聊賴打趣：“但爾爾以後若真找個像我這般年紀大的，說不定我真會棒打鴛鴦。”
第15章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喜歡人的滋味可真不好，心臟都像是被人拴了鎖，只因他一句話高興或難，被輕而易撥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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