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遙結滾。
“爾爾，上回二叔問我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你什麼，也不知道會喜歡你多久，我好像的確沒有喜歡過一個生很久。”
他過于坦誠坦地說，“但這是我第一次想因為一個生改變點什麼。”
江稚爾不知道該說什麼。
空氣中就這麼忽然安靜下來。
程嘉遙扯開話題：“我出去看看江琛他們，估計二叔也快到了。”
待他離開，江稚爾手撐在洗手臺舒出一口氣。
盡管的確很想見到程京蔚，可一想到三人共一室的畫面，就實在頭大得很。
江稚爾又洗了次手，抬頭看向鏡子時忽地愣住——因為過敏，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有細細小小的小皰疹似的顆粒從下頜角蔓延上來。
原以為只是手臂有紅疹，臉紅了些罷了。
沒想到竟這麼嚴重。
好丑。
不會真的毀容吧……
程京蔚馬上就要到了。
盡管知道程京蔚一定不會嫌棄，可也無法坦然以這樣的面目見他，還是時隔半個月第一次見面。
江稚爾急匆匆向護士姐姐要了個口罩戴上。
護士給了一個，溫說道：“現在最好別戴口罩哦，皮也需要氣。”
江稚爾手托著臉，支支吾吾說知道了。
-
程京蔚趕到醫院時關于那杯茶的檢測報告已經加急出來，里面的確被放了高濃度的芒果原。
今日傍晚急速降溫，天也暗得飛快，烏雲布，風雨來。
眾多的車仍在後頭跟著，想探知他接下來打算清算的是誰，卻不料一路跟來醫院。
程京蔚下車，一路走VIP通道，都被擋在門外。
電梯，助理匯報說江家母子仍在會客廳等候，江桂來也趕來了，一并等著。
“那就讓他們繼續等著。”程京蔚淡聲。
電梯停在VIP特護病房樓層，院長已經在外候著，一邊匯報江稚爾的況，一邊領著男人往病房走。
推門。
“爾爾。”
小姑娘靠在床上抬頭，臉上仍戴著口罩，過口罩不難看出底下仍舊發紅的皮，眼睛卻亮亮的：“二叔！”
“怎麼還戴著口罩？冒了？”男人走到床側。
含糊不清地胡“嗯”聲，下又往被子里了。
誰知程京蔚手，食指指尖抵著被子邊往下拉，將下重新出來，而後又輕輕勾過耳繩，溫聲：“別悶著。”
江稚爾連忙捂住，掌心“啪”一聲蓋在他手背，制止他作。
“怎麼了？”
“會……會傳染。”
“這時候還擔心什麼傳染？”程京蔚笑了笑，“摘了，我看看。”
江稚爾心底就是不想被他看見自己沒那麼好的模樣，依舊牢牢按著他手不肯松，程京蔚挑眉，耐心問：“怎麼了？”
小姑娘這才垂頭喪氣、癟著吐出一個字：“丑。”
程京蔚一頓。
他倒也不覺得是小姑娘氣，青春期，自然是在乎容貌的，便讓後跟著的醫生和助理先出去。
待病房只余下他們兩人，程京蔚說：“現在可以摘了吧。”
“……”
就是不想讓你看見呀。
再這麼悶著那些小疹子更不會好，程京蔚一只手住手腕拉開，另一只手順勢摘去口罩。
江稚爾低頭想藏。
他手，輕輕捧住的臉托起。
程京蔚俯靠近，湊得極近，細細去看的臉。
江稚爾聞到他上干凈的木質熏香氣味，也看清他鼻梁上因眼鏡鼻托下的淡淡的痕，他眼睫自然下垂，深琥珀的瞳孔因蹙起的眉而顯得格外冷峻深刻。
一切一切，都讓江稚爾不自覺屏住呼吸。
機場出來還未洗過手，他不敢直接小姑娘的皮，只溫聲問：“疼嗎？”
江稚爾搖頭：“就是有點。”
“配藥了嗎？”
“那兒。”江稚爾指床邊桌上放的藥膏，“我一會兒涂。”
“我給你涂。”
輕抿：“……噢。”
程京蔚去衛生間洗了手，將西服去搭在一旁，坐在床邊擰開藥膏，拿棉簽蘸著，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抹在臉頰的紅疹上，作輕細致，怕疼，輕輕吹著氣兒，溫得無以復加。
靠得太近了。
呼吸都開始變得不暢。
程京蔚也發覺了：“臉怎麼越來越紅了？”
江稚爾往後退了退，別開眼，手朝著臉扇風：“就，有點熱……”
抹完臉，程京蔚問：“還有哪兒要涂
的？”
江稚爾卷起袖子，手臂上也起了紅疹，嚴重時麻麻的，此刻倒是消下去不，只有零星幾顆。
程嘉遙進來時就看到自家二叔正低頭給江稚爾抹藥膏。
奔波一日，他額前碎發自然垂落，擋住頭頂源，影顯得臉部線條更加深刻，聽見聲音他也只是側頭看他一眼，便又繼續埋頭抹藥。
程嘉遙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
可就是覺得眼前那一幕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一直以來，他這位同他并沒有相差太多歲數的二叔對他就很不錯，可似乎和他此刻對待江稚爾的模式又不盡相同。
抹完藥膏，程京蔚直起背，問：“怎麼了？”
程嘉遙這才回神：“聽他們講你到了，我來看看，江琛他們還在會客室。”
程京蔚丟了棉簽，波瀾不驚地淡聲道：“讓他們下來吧。”
-
程京蔚從機場趕來醫院的這半小時車程，茶檢測報告有了，學校監控有了，就連茶店制作過程監控也都取來了。
所有證據確鑿。
茶店從未在那杯草莓牛茶中誤放過芒果，而茶也正是江琛放到江稚爾座位上的。
江桂來知道自己兒子這回是真闖了禍，也知道在程京蔚面前裝傻、耍機靈都沒用。
于是什麼借口都沒找，一進病房就端出悔恨懊惱的架勢。
“爾爾好些了嗎？”
江桂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眼角泛紅，眉頭鎖，熱切地迎上前。
還未靠近就被程京蔚擋去。
他依舊坐在病床邊，背對眾人，連個眼神也沒分，閑散靠在椅背，漫不經心中全然是上位者的姿態。
江桂來停頓片刻，而後扯過江琛將人推至病床前，怒氣沖沖訓斥道：“混賬東西！做事沒有分寸，快向你姐姐道歉！”
江琛仍，撇過臉不肯說。
江桂來氣急之下，揚手一掌下去，“啪——”一聲。
江琛被打得偏過臉去，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桂來。
不只是江琛，江稚爾也震驚，寄人籬下那麼多年，即便江琛犯了再大的錯、惹了再大的禍，都沒見他被打過。
江母下意識手想欄，卻也只堪堪停在半空。
明白，這掌看似是教訓，實在是為了讓程京蔚出氣，只有讓他出了氣，這事兒才能有轉機。
“道歉！”江桂來厲聲道。
江琛這才捂著臉，不不愿地說了句“對不起”。
江桂來余看向程京蔚。
男人依舊坐在原位沒，甚至還挑了顆蘋果，垂頭慢條斯理地削皮。
江桂來背躬得愈發低了，訕笑著：“爾爾，這事兒是你弟弟的不是，這樣，要打要罵都可以，只要你能出氣。”
程京蔚在這時輕笑出聲。
于是眾人視線紛紛看過去，病房寂靜無聲，都等著他說話。
男人拿著削皮刀，手指修長骨，蘋果皮已經續了長長一截。
“出氣。”他嗓音磁沉，八風不，“江總說得輕巧，您孩子真是千金貴，爾爾險些窒息休克，這也是幾句打罵能抵消的了的？”
江桂來一僵。
程京蔚這是一步都不肯退了。
“程總，我明白，這事無論如何都是琛琛的錯，抵消不了。”江桂來說，“這樣，我安排他轉學，以後再不出現在爾爾面前，可以嗎？”
“您家爺前不久剛辦了16歲生日宴吧？”程京蔚淡聲。
最後一段蘋果皮剝落，落垃圾桶。
江桂來面頃刻慘白。
“……是。”
“那便了了我的後顧之憂了。”程京蔚溫和地笑了笑，側頭看向徐因，輕描淡寫，“報警吧。”
既滿16周歲，就可以承擔刑事責任了。
第21章
唐佩雯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往後踉蹌一步，險些跌倒。
再也顧不上面，顧不上自己富太太的份，驚慌失措撲過去跪在江稚爾床邊：“爾爾，琛琛是做錯了，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這樣害你，可他真的只是年紀太小了，他不知道過敏會有這麼嚴重的反應，他只是、他只是……鬧著玩，看在你的份上，別對你弟弟這樣趕盡殺絕，伯母求你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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