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和，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奇怪可笑吧。
江稚爾用力抿了抿。
告訴自己不許再為程京蔚掉一滴眼淚。
可酸涌上鼻間，怎麼也忍不住，只能選擇閉目塞聽，不聽不看，只給程京蔚回信息報了平安，便重新關閉手機。
……
這是程京蔚將江稚爾帶回家後，第一次在外面過夜。
在收到江稚爾報平安後，程京蔚也沒繼續多想，只是他沒想到，後面一段時間江稚爾依舊沒有回家。
以江稚爾的格，這實在不像會做的事。
而像他們這類階層，對這種反常現象第一反應并不是小姑娘在鬧緒，反倒開始擔心起人安全。
這種擔心在聽到徐因匯報方宏志的最終判決下來時達到峰頂。
“方宏志兒和孫子現在在哪里？”
“還在國。”
程京蔚眉心蹙起，方宏志兒是早已被養廢了的，并翻不出什麼水花，可穿鞋的最怕的便是腳的莽夫。
如果真起了歹念，江稚爾是最好下手的人選。
他不該任由江稚爾獨自一人待在外頭這麼多天。
甚至于這麼多天，一個電話、一個視頻都沒有，短信也時常間隔數小時才回復，他已經好幾天沒真真切切地見到江稚爾。
程京蔚再次撥通江稚爾手機號，卻依舊無人接聽。
這太不正常。
電視機屏幕上方滾著本地急通知——紅臺風預警：“山神”即將抵達我市，請市民們非急況今夜不要外出，防止涉水發生危險！
天氣預警加重此刻心頭的雲，落地窗外更是已經烏雲布，天可怖至極。
程京蔚心頭忽然涌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這麼多年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過這種緒。
他怕，因為自己的疏忽，會讓江稚爾傷。
“派人去盯著方霏霏母子。”
程京蔚嗓音發，眉間相較平時也過于繃，他拎起西服便快步往外走，沉聲吩咐，“另外，用所有可用的資源去找爾爾。”
徐因驟然愣在原地：“爾爾？！”
“我不確定爾爾是否與他們有關。但——”程京蔚腳步停在辦公室門口，結利落滾，“不管用什麼辦法，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任何後果，最快速度找到爾爾。”
他這輩子幾乎從來沒有擁有過家人，卻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將江稚爾當作真正的家人。
于是此時此刻，江稚爾變了他最不能失去的人。
-
而此刻，江稚爾躺在楓曜酒店的床上，還全然不知自己引起了如此的軒然大波與烏龍。
今日凌晨起，就突然發起高燒。
或許是因為這些臺風天暴雨不停了風寒，又或許是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抵抗力下降的緣故。
燒得全滾燙、意識模糊。
手機就放在床頭，可鈴聲卻影影綽綽的聽不真切，也提不起勁去夠。
所以不僅錯過了程京蔚的電話，也錯過了邵絮打來的電話——程京蔚帶領的那支“隊伍”高效全能，已迅速聯系到江稚爾同學，詢問是否知道的況。
可得到的答案卻是，就連生日那天，都沒有和同學在一起。
于是，眾人更是驚出一冷汗。
如果真與方家有關，或者任何生意場上的敵手，那麼長時間，誰都不能確保已經發生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江稚爾原本只當是普通冒發燒。
從前寄住在大伯家時也并非沒有這樣的時候，不在，窩在房里發高燒沒人知道，可大多時候捂出一汗也就舒服了。
只是這次的發燒來勢洶洶，汗都要把被窩濡，溫度卻似乎還在持續上升。
燒到將近凌晨，江稚爾也怕了，再持續下去怕把腦袋都燒壞，只好強撐著下樓準備去醫院。
一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道外頭正因臺風影響狂風驟雨，風大得幾乎是要將門口幾棵迎客松都連拔起，天更是可怕至極。
大堂經理注意到，也知道是那梁家東家特意吩咐安排的頂樓套房，怠慢不得，主上前詢問。
其實也不必再詢問什麼，江稚爾滿臉紅、步子都邁不穩，看上去下一秒就會暈倒。
“現在這天氣肯定不到出租車。”大堂經理說，“我聯系我們酒店的應急用車，我先帶您去地下車庫候車，免著風雨再涼。”
江稚爾啞著嗓子跟人道謝。
一路狂風暴雨，街邊許多樹都已被吹倒，半空中被卷起許多雜，雨霧連帶濃霧黑的，路燈束也破不開，像地獄中的畫面，車只能緩緩向前駛進，雨刮開到最快，還是被傾盆大雨打得幾乎看不清毫前路。
幸而酒店離醫院并不遠。
一推開車門，被冷風一吹，便激起一皮疙瘩，江稚爾本就步伐虛，幾乎要被狂風直接吹倒。
撐著最後一點意志力，好不容易才順利掛了急診，量了溫，已經將近40度，護士皺眉說這麼高溫怎麼拖到現在才來，急匆匆跑去準備輸。
臺風夜的醫院急診部難得這樣安靜，輸室也只有寥寥數人。
江稚爾獨自一人坐在輸室角落，過分纖細白皙的手背上扎了針，上蓋著護士姐姐給的薄毯。
雖是臺風天，但氣溫其實并不低，可因為高燒的緣故，江稚爾蜷在毯子下還是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伴隨著時鐘嘀嗒嘀嗒的聲音中，江稚爾漸漸睡過去。
夢到很多，也很混，縷不出一條線。
背景音也同樣混，聽到救護車床快速推時子在地磚上滾的高頻噪音——大概是送來急救的在臺風天意外傷的傷員。
一片黑沉中，聞到一稔的清冽味道，像是白襯深的木質香調，又被風雨浸，顯得有些，
這氣味讓忍不住蹙了下眉，而後鼻尖便涌上一酸。
不需要睜眼便知這是誰。
這是這麼多天無論如何一次又一次下定決心也依舊無法放棄的人。
不知道程京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也不敢睜眼。
只要睜開眼，眼淚就會止不住。
輸室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又被程京蔚上的氣味再次覆蓋。
仍舊未退燒，大腦也不清醒，迷迷糊糊間只聽到程京蔚正詢問護士的況，而後走到邊，抬手掌心覆在額頭。
因為突然的，江稚爾整個人瑟了下。
聽到程京蔚輕輕嘆了口氣，而後在側坐下來，他將的手輕輕牽起，放在自己掌心，而後又小心避開針頭將另一只手也覆上來。
因為天氣與冰冷藥水，手背冰得青筋脈都格外明顯。
男人在暴雨中趕來，頭發與服都被淋，他躬下背，兩手捧著江稚爾的手，輕輕朝手背呼氣供暖。
江稚爾將腦袋偏向另一邊，試圖將下半張臉都藏進毯子中。
最終還是沒鎖住淚，順著眼角滾落，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茸茸的毯子中。
第26章
程京蔚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人如此害怕恐懼。
他年獨自出國後就一直孤一人，起初也會痛苦孤單，後來便習慣了，再共不了從前那個年的小程京蔚。
人人都覺得他淡漠，程京蔚也這麼認為。
否則母親病重，他從國外趕來，卻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時，他怎麼連眼淚都沒落？
否則父親離世時，他怎麼會只覺得悵然？還有閑思慮該如何穩住集團。
在他28年長過程，自便被教導要斂克制，喜怒不形于，就連食也不能在人前彰顯喜好，同一道菜不能連續去夾第二次。
可當他誤以為江稚爾會傷甚至就此消失時，他卻久違地到了害怕與恐懼，緒也無法再游刃有余地得以控制。
明明只是短暫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卻也了唯一他真正在乎不愿失去的人。
江稚爾正以程京蔚自己都沒有料想過的程度占據他的生命。
當暴雨越來越大，尋找江稚爾的速度不控地阻。
更何況一開始搜尋的方向就是錯的，越急越出錯，後來更是將人力都放在方家相關上。
最後還是程嘉遙從母親那偶然聽到消息，才知這事鬧出這麼大軒然大波，給江稚爾打電話同樣不接，怕收不了場，才向程京蔚坦白了。
程京蔚當時還在獨自尋找江稚爾的車，空無一人的街上，邁赫停在路邊，他肩頭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淋，腔起伏著。
他在聽到的瞬間忽然覺得呼吸一暢，這段時間堵塞的緒終于有了出口。
他指節用力握住手機，確認：“現在就在楓曜酒店？”
“我剛給打電話沒接，但這麼大雨除了酒店應該也沒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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