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回復。
他這些日子時常熬夜,睡眠不足,卡著兩個會議中間休息的半小時睡覺或在車程中瞌睡,都是常有的事。
年這樣的小事對江稚爾而言是浪漫的儀式,于此刻的他而言卻不值一提,日子都過得昏天暗地,許是睡了,江稚爾心想。
只是這條信息等過了一天才得到回復就有些奇怪了。
不僅如此,江稚爾還覺得這段日子程京蔚似乎在疏遠,電話了,朋友圈互了,聊天也時常被匆匆打斷結束。
可又怎麼也想不出程京蔚故意疏遠的原因。
在程京蔚的視角,是他需要照顧的晚輩,長輩是不會這麼對晚輩的。
于是最後江稚爾只將此視作自己的胡思想,好在隨著一日日接近期末考,學業更加繁重,也無暇再去想那些。
幸而期末考一切順利。
這回的各科考試難度都格外適配,江稚爾超常發揮,第一次拿了第一名。
而隨著氣溫持續降低,再次迎來了寒假。
高考前最後一個假期,當然稱不得什麼真正的假期。
江稚爾因高的學習環境嚨已經疼了好幾天,但又在心底慶幸自己也同樣忙碌,好減輕一些自己對程京蔚的想念。
但那僅僅是暫時的。
年關將近,這座城市大街小巷都是紅火熱鬧的年味,張燈結彩,人民廣場的煙火秀年復一年繼續籌備。
江稚爾是在這一刻,特別特別想程京蔚的。
抑制不住地想。
八月底程京蔚離開時還沒料想到他會那樣忙,以為兩三月總能見上一面,可暑去秋來,秋去冬也來了,還沒能夠再見到程京蔚。
與此同時,門鈴響了。
剛點了一份紅豆沙熱飲外賣,以為是外賣員,誰知打開門竟是程嘉遙。
其實在那次機場後和程嘉遙的聯系不多。
程嘉遙再沒提過喜歡的話,也沒有過多地關心,只偶爾會作為“哥哥”的份請出去吃飯,聊聊近況。
一開門,程嘉遙便提起雙手滿滿當當的購袋,喊出一聲提早預演好的“happynewyear!”
他以為會聽到江稚爾驚喜的聲音,卻不想看到小姑娘一張還沒來得及干眼淚的臉。
“你、你怎麼了?”
“……沒怎麼,剛才在看電影。”江稚爾隨口扯了個借口。
“什麼電影這麼人?”
轉移話題問:“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快過年了,過來看看你。”程嘉遙將手里的五寸小蛋糕遞給楚姨,而後隨口問,“二叔幾號回來?”
江稚爾一頓:“他應該不回來了。”
“過年也不回來?”
“嗯。”
程嘉遙也沒想到程京蔚會那麼久不回來。
如果沒有江稚爾,哪怕他兩年不回國程嘉遙也不覺得奇怪,但他清楚知道程京蔚對江稚爾有多好,關心,怎麼會明知很想他卻一次也不回來?
真是忙得連一天空閑都不出來了嗎?
“爾爾。”
“嗯。”
“過年想不想出國玩?”程嘉遙問。
江稚爾怔愣回頭,看到程嘉遙認真的神,他不是開玩笑。
見這副表,程嘉遙笑起來:“既然二叔回不來,我們難道還出不去嗎?”
父母在世時江稚爾時常出國玩,父母去世後便再沒旅游過,護照早就找不到,也早已過了有效期。
“我……”
太久沒出國,又被學業重擔在原地,從未想過還有這條路,“真的可以嗎?”
他笑得輕松:“有什麼不可以,不就是出國麼?”
是啊,不就是出國麼。
很快,護照就順利補辦,簽證也加急下來了,一切都趕在除夕前。
他們飛去找程京蔚的事沒有跟任何人說,連程京蔚都沒告訴。
因為沒有南錫直達紐約的航班,他們在香港轉機,整個航程需要22個小時。
“睡會兒吧。”程嘉遙向空姐要了條毯子,說,“還要很久。”
江稚爾口頭應了,眼睛也闔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馬上就能再見到程京蔚了,興得本無法睡,就連昨晚也沒睡好。
程京蔚一定沒想到自己會過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
這麼想著,又直起拿出柜子中的鏡子照了照。
昨天剛去理了頭發,修了發梢與額角的碎發,還在發尾吹了個小弧度。
高三忙碌的生活讓比從前稍稍瘦了些,還長高了三公分,整個人條後出落得更加纖瘦拔,離稚氣後讓更有了幾分清麗俗的致。
平日若日日看見還察覺不出,可驟然與半年前對比的話就極為明顯了。
不知道程京蔚會不會看出來。
程嘉遙在一旁看著,什麼都沒說。
……
程京蔚深夜才同科研院眾人從餐廳離開。
他表面看不出分毫,依舊沉穩,臉不紅,步子也邁得穩,上車後也能得地同眾人道別。
直到拉上車窗,他才疲憊地靠在椅背閉上眼,眉頭深鎖。
司機過後視鏡看他,知道他們今天又喝了不。
這次聯系上的科研院新上任院長是亞裔籍,院也有不亞裔,于是又把酒桌文化帶來了這里,合作、談判都離不開酒桌。
程京蔚向來厭煩這類酒局,但他也向來不顯山水,依舊能不聲在其中如魚得水,他自就擅長不讓人揣出他的心思。
他們喝,他也喝,還喝得爽快。
期間也聊工作,他
們都喝得半醉,話匣打開,程京蔚腦袋清明、八風不同他們繼續斡旋。
所以說程京蔚當真是天生的掌權者。
他從不自視甚高,不端無益的架子,所以也不會因為自己不喜酒局就拒絕,他懂以退為進、懂遮掩鋒芒,可攻亦可防。
只是實在是累。
酒量再好,也架不住那樣喝,又多又快,等一切結束只剩酒在胃中翻江倒海。
期間他讓司機停車,俯在垃圾桶邊吐了一回。
他去街邊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礦泉水,漱口後繼續朝公寓行駛。
可即便那麼難,除了鎖的眉頭也依舊看不出分毫。
路過華人聚集的街道,他才注意路燈懸掛的紅燈籠,孩子們在大雪紛飛天歡笑奔跑,手中高舉煙火棒,以及一簇簇騰空的煙花。
程京蔚摘下眼鏡,看著天際的煙花許久,才淡聲開口問司機:“今天幾號了?”
“1月30號,農歷臘月三十。”
除夕了。
異國他鄉的除夕其實并不難熬,就像他本也沒有想起這個日子。
直到這一刻,唐人街熱鬧喧囂,煙花絢麗,才讓他剎那間回到了去年的除夕,父親在這一天離世,也同樣伴隨如此的竹聲。
接著,思緒一寸寸往回退,想到更早前每個無法歸國的除夕夜。
以及更早之前,二哥在年關舉辦葬禮,他則被母親趕出家門,管家不敢給他開門,屋母親痛哭流涕地喊,再沒有他這個兒子。
程京蔚收回視線,撥通江稚爾的電話。
那頭過了會兒才接:“二叔!”
聽著心不錯,幾乎能想象出此刻亮晶晶的雀躍眼眸。
程京蔚便笑了:“對不起啊爾爾,沒注意日期,忘記和你說新年快樂了。”
此刻的南錫,已是新的一年。
那頭笑著說:“沒關系,不晚。”
的確不晚,因為現在正和程京蔚踩在同一片土地上。
“二叔,現在你那兒就快年了吧,你在家了嗎?”江稚爾又問。
“回去路上,快到了。”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爾爾。”
江稚爾此刻剛走出機場,程嘉遙打了輛的士,因司機突然說英文,害怕餡,很快便掛斷電話。
“一會兒到二叔那兒,你先去找他吧。”程嘉遙說。
“嗯?那你呢?”
程嘉遙看著窗外,隨口道:“我去找我來留學的朋友吃飯。”
江稚爾沒多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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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爾和程嘉遙駛上快速路時,程京蔚剛到公寓。
下車前,他從錢包出一沓錢遞給司機,請他將車送去清潔,剩余的則是小費,辛苦他除夕夜無法與家人團聚。
司機連聲道謝。
程京蔚進公寓樓,電梯口擺了“正在維修,請勿使用”的指示牌,一旁業管理員過來道歉,說因電力故障主電梯和備用電梯都壞了,問他住幾層。
其實他住高層,但也無謂找一個業員的難,只輕描淡寫說沒事,便打開樓道門。
堅持鍛煉是他保持近二十年的習慣,即便再忙也會早起運,爬三十幾層樓于他而言并不算難事。
只是今天喝得實在過量,又太久沒休息好,胃里陣陣絞痛,在隆冬中額角都沁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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