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再喜歡他。”周以珩溫聲道,“等大學,你會遇到很多不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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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爾這趟去北京的旅程持續了半月。
程京蔚最後還是派人去查了住的酒店,讓人每天江稚爾回酒店後通知他一聲。
這段日子北京氣溫也高,前幾日還早早就出門,後來大多時候都待在酒店,待傍晚才出門片刻。
兩人也并未因那夜便就此不再聯系。
他們依舊保持聯系,程京蔚會問江稚爾吃飯了沒,江稚爾也會將自己吃的食拍照片給他。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可又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家中無人,程京蔚每日加班,回來得也晚。
這天晚上十一點才回,電梯口見準備下樓的業負責人,見到他笑著將手里兩個文件袋快遞遞給他:“程總,您的文件,剛給您送去發現家里沒人。”
程京蔚接過,道謝。
江稚爾不在,他也很在家吃飯,便給楚姨放了幾日假。
進屋,程京蔚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撕開其中一份文件的封條。
是清大的錄取通知書,鮮艷的紅。
程京蔚勾,打開——
江稚爾同學:
我校決定錄取你文與博館專業學習。請您準時于二〇一四年八月二十八日于本校報道。
程京蔚拍了張照,準備給江稚爾發去。
卻又思及現在太晚,怕吵醒小姑娘睡覺,又作罷,只能明日再發。
他放下手機,撕開另一份文件封條。
先眼的是一封通知信,程京蔚將紙出,與此同時還掉出一張厚卡片。
他來不及看,先看通知信。
是江稚爾高中寄來的,祝賀在高考中取得優異績,讓高中三年的努力都有了回報,而在最後,則是一句——“那麼,母校也預祝你能早日實現自己在百日誓師大會上許下的人生心愿”。
程京蔚指尖一頓,垂眸,看向那張掉落在他大的卡片。
就著屋昏暗的線,他終于看清卡片上孩雋秀的字。
——我希,自己能長為優秀的大人,能為和程京蔚一起并肩前行的人。
從未想過,在江稚爾百日誓師大會上關于人生的心愿中,會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他在這一刻大腦空白,定定地看著那字跡,也許幾秒,也許幾分鐘,時間被知覺無限拉長,太脹痛地跳,拉扯痛覺神經。
程京蔚將卡片放回信封,點煙。
灰白煙霧裊裊騰起,他沒,只沉默地看著那點忽明忽滅的火星。
這些日子,他煩心于自己和江稚爾日後該如何相,卻忽視了太多太多他本不該忽視的問題。
江稚爾為什麼會和他告白?
這份喜歡到底有多?是一時興起還是蓄謀已久?
而這份喜歡又是從何時開始?
這些,都被他有意識或無意識的,忽視了。
是他太後知後覺。
程京蔚忽地想起那本日記本。
他起走江稚爾的臥室——出于男有別的考慮,他很會進這里。
臥室干凈整潔,于是程京蔚很輕易地從書架找到了那本日記本。
他知道自己不該未經允許私自看孩兒的日記,但他在這一刻真的無法控制,他迫切地需要得到證實,江稚爾日記中記載的那份暗,到底指向誰。
他翻開第一頁——
2012年12月4日。
他帶我回家,給我準備了拖鞋,還送給我一盞夜燈。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但他對我很好。
2012年12月21日。
他對我說,你的人生應該是用來驗的。他讓我放寬心,往前走,我可以很輕松地為更喜歡的自己。
從未有人對我說這樣的話。
吃過晚飯後還到一個很漂亮的姐姐,他們似乎很悉,不知道是不是他朋友。
為什麼我會有些難。
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2012年12月22日
他,送我的花。
日記左下角粘著一朵玫瑰干花,隨著被本子反復,只剩薄薄一片,彩淡化,像植標本。
這是那日在學校他就看到過的容。
程京蔚指尖一頓,指腹輕而緩慢地挲過那朵干花。
他其實記不得什麼時候送過江稚爾花。
12月22日……
12月22日……
他眼前忽地閃過一道回憶。
那日,他帶江稚爾參加郵宴,結束後走在沙灘到一個賣花的老人,穿得單薄,在寒風中飄零。
江稚爾問,能不能買一枝花。
他不過看那老人可憐,便買下全部的花,又嫌那花束無用,便拍拍江稚爾腦袋,讓接著。
當時小姑娘嗅著花香,特別高興地說:“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
原來是那個時候……
可他當時竟沒認出來,還指責喜歡那人沒有分寸,既然無意,就不該送花給任何信號。
而當時,在他說完那句話後,江稚爾似乎愣住了,想辯解,卻又無從開口,最後低下頭,控制不住眼淚落下。
哭著他“二叔”,哭著說可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他。
原來,當時哭著訴說的那個“他”就是自己。
從來就只有他自己。
……
程京蔚繼續往後看。
2013年1月6日。
他教我理,我第一次覺得理題也很有趣。
他還給我磨了咖啡,很苦,我不喜歡。
他說也許是我年紀還小,喝不慣。
希我能早些習慣喝咖啡。
2013年1月31日。
他給了我一封紅包,寫著祝爾爾新年快樂。
希他新的一年也能快樂:)
……
2013年3月31日。
他沒有來看我的演出。
2013年4月1日。
原來是因為被公司的絆住才沒能來,他送了我媽媽的畫,那是我擁有的第一幅媽媽的畫。
我很開心。
但他也和我講了他的過去,我很心疼。
他說沒有人他的時候,我真的希他能看到我的心。
不是安。
是我真的你。
2013年4月3日。
嘉遙哥莫名其妙突然說喜歡我,還被他聽見了。
啊啊啊啊好煩!
看到這,程京蔚低垂著頭,扯起角笑了聲。
可接著,那笑意又斂住。
2013年6月14日。
他來接我,車上還有一個姐姐。
他們看上去很相配。
我不敢問,是誰。
是不是我永遠也無法改變那十一年的年齡差,是不是無論我如何朝你狂奔,也無法與你并肩。
2013年6月19日。
他不認識那朵花。
我真的好難過。
2013年6月27日。
他要結婚了。
2013年6月28日。
為什麼,明明我從來沒有和你在一起過,卻好像已經失去
你千百遍。
程京蔚過這本日記中的寥寥數語,終于明白了這一年半來江稚爾對自己的愫。
不只是朝夕相的那半年,即便是異國的那一年,也在日記中記錄下自己最真切的思念。
那樣認真誠懇,容不得任何人去質疑的。
可他竟然什麼都沒發覺。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看懂臺風夜孩紅著眼眶喊出的那句“你是程京蔚”到底意味著什麼。
第36章
程京蔚幾乎是自般,將那本日記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字字懇切,那樣執拗而堅定,如金庸小說中的化骨綿掌,層層破開年人堅不可摧的防線。
他第一次正視江稚爾的喜歡。
像是打開的潘多拉魔盒,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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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珩陪江稚爾在北京待了半個多月,而後買了同一班航班飛回南錫。
下飛機後,周以珩問:“對了爾爾,你什麼時候開學?”
“8月28日。”
“到時我跟你一道去,剛開學你東西肯定多。”
江稚爾不想麻煩人,但停頓片刻後也只是點頭說:“謝謝以珩哥。”
“別跟我客氣,畢竟以後我們可就是校友了。”周以珩說。
江稚爾提前和司機說過自己抵達的時間,此刻未在接機口見到他,撥通電話:“李叔,你到了嗎?”
“爾爾,程總說他會去接你,你還沒見到程總嗎?”
江稚爾步子一頓。
即便在北京那些日子在手機上和程京蔚聊天已經自然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可當真的要再見到他,江稚爾還是沒做好準備。
周以珩側頭:“怎麼,你司機還沒來?那我送你回去吧?”
江稚爾還未來得及出聲拒絕,便聽到男人那悉的磁沉嗓音:“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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