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珩讓後傭人接過：“太客氣了，程總、爾爾，快先座吧。”
主院已經很多人。
不止程京蔚一類集團掌權人，也有許多年紀相仿的小輩好友。
邵絮也在，一眼便見到江稚爾，興沖沖跑過來：“爾爾！你終于來了！”
兩人已經許久未見，因大學不在同個城市，只偶爾放假都回南錫時才能見到面。
江稚爾和程京蔚說了一聲，便和邵絮一道去玩了。
這里簡直就像藝館，既有珍奇花木，還有各種古董瓷收藏，江稚爾一看到這些職業病就犯了。
“我從前都不知道，以珩哥的家這麼漂亮。”
“周從前是江南大家閨秀，所以周爺爺便為建造了這一宅落。”邵絮跟介紹，“你瞧頭頂的木雕，聽說都已經有百年歷史了，是費了不心力才運來的。”
江稚爾抬頭，果真妙絕倫。
繁復巧至極的木雕，細看卻發覺容都不相同，花鳥魚蟲、神明傳奇，都已穿越百年。
“不過這樣的建筑，我總覺得特別像電影里鬧鬼的古宅。”邵絮說著，雙手環做了個抖姿勢。
“那你要是去考古工地肯定會害怕。”江稚爾笑起來：“我倒覺得很漂亮，看著就讓人心靜。”
“你喜歡還不簡單？”
邵絮當然也知道和周以珩的事，揶揄道，“只要你跟以珩哥結婚，這兒不就也了你的家？”
“……”
江稚爾無奈嘆氣，“絮絮，你也點譜。”
“這怎麼是點譜！你們可都一塊兒留學去了！”
“不是一塊兒，他在德國，我在意大利，只見過幾回。”
……
另一邊，周以珩接待賓客回到主院，老爺子也來了。
眾人紛紛向周老和今日壽星敬酒，周老也向周以珩一一介紹賓客，
在這個圈子、這個名利場，任何舉都值得揣背後用意，更不用說如今周老如此興師眾一一介紹。
程京蔚則和幾人坐在一聊天。
天漸晚，傭人們忙碌著為晚宴布菜。
許致言問及：“這晚宴都快開始了，怎麼沒見到爾爾？”
蔣意就坐在他旁，如今七個月的孕，肚子已經很顯懷。
程京蔚：“剛才到同學，去玩了。”
灣地置業的李總笑道：“爾爾幫著范檬打了這麼一場勝仗，是大功臣。長得漂亮又有能力，不知道多人惦記著呢。程總，您要是再不找個老婆，等爾爾結婚，你可真就孤家寡人了，也就一眨眼的事兒。”
程京蔚沒搭腔，神平靜喝了口酒。
又有人看向周以珩那頭：“周家那麼多小輩，有這派頭的可是第一個。”
在座一群人，調侃道：“還不是借了程總的風。”
“周家本就想轉型，周老好面子上不提，實際可是把爾爾當作孫媳婦的不二人選。”
大家都將這些擺在明面，更不用提在權力接風暴中心的周家子孫。
周家眾人雖都祝賀周以珩生日，實則話中明槍暗箭。
周以珩作為周家年紀最小又最優秀最重的小孫子，自然為笑里藏刀的眾矢之的。
“以珩，爾爾呢？怎麼都不見你給爺爺和咱們介紹一下。”大伯問。
周以珩：“爾爾剛回南錫不久，跟朋友們敘舊呢。”
“敘舊哪日不能敘？今天可是你生日，大家都在，理該正式認識認識。”大伯笑著打趣，“你可別像你父親，以後了妻管嚴，話都說不上一句。”
這既是諷他父親借岳母家的勢，又是諷他借程京蔚的勢，譏誚他最後可別落得不蝕把米的下場。
二嫂撥弄著卷發，在一旁調笑道：“大哥這話說的，天天催你家小宸結婚沒用，倒是替以珩也急上了，都還沒畢業呢，不急。”
二嫂向來與大伯一家不睦，這話說得正他痛。
說罷，還不忘拍拍周以珩後背：“更何況，以珩和爾爾終歸也還沒在一起，八字都沒一撇。”
大伯一改尷尬神，笑道：“也是，以珩，你可得加把力啊。”
周以珩面不變，心口卻騰起焦躁。
“是啊，你爺爺最討厭沒定數的事，可別像年初你父親那般。”大伯母也說。
年初，周以珩父親搞砸了百貨店的餐飲招商項目，早早和老爺子擔保各大全市首店駐，最終卻在開業那日開了天窗。
老爺子發了好大一通火，差點繳了周以珩父親的權。
周老和賓客說完話，也走過來。
他聽到大伯母的話，卻并未出聲制止，只看向周以珩，等他的回答，或者說，等他的擔保。
這樣系龐大、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子嗣多，利益，必然摻雜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即便周以珩是最重的二代繼承人，周老也不會偏心袒護，真像普通人家爺孫那般偏護疼。
今日的生日宴，既是讓周以珩嘗到權力的滋味，也是為告訴程京蔚，周家對爾爾的認可和重視。
周以珩看向老爺子。
即便已耄耋之年，可依舊目如炬，不怒自威。
周以珩下頜不自覺收，脊背直，強撐起自然模樣，笑著說：“爺爺，我和爾爾已經在一起了。”
眾人皆是一愣。
“已經在一起了？”大伯問，“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剛在一起不久，爾爾臉皮薄，本想接一段時間後再公開。”
周以珩想，這也并非什麼大事。
他在追求爾爾的事眾所周知，到時和爾爾解釋一下自己的苦衷，那樣好脾氣，一定不會跟自己計較。至于這個謊，如果未來能用真相圓了更好，如果不能，待他站穩腳跟，借口已經分手也正常。
眼前最要的是給爺爺吃下定心丸。
“這有什麼！”爺爺朗聲笑起來，“這麼說，程總也還不知道這事？”
說罷，周老便朝程京蔚方向看去：“程總！你可知道爾爾和以珩的事了？”
話音一落，眾人的視線都看過來。
程京蔚問：“周老指的是？”
“兩個孩子心意相通，已經確定關系。”
周老笑得都合不攏，“我年紀大了，最想看到的便是小輩們家立業，爾爾和以珩也是郎才貌、門當戶對，既如此，該早日定下婚事。”
周以珩一愣，連忙阻止：“爺爺，爾爾還小，婚事不急。”
“婚事不急，那便早日訂下親，也好讓大人們放心。”周老看向程京蔚，“程總您說對吧。”
院草坪上的夜燈都亮起，襯得程京蔚形明晦不清。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猝不及防聽到這個訊息。
實際上在周以珩追求這麼久無果後，他便覺得二人不會有結果。
卻不想，原來是爾爾沒有告訴自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在意大利那晚之前？還是之後？
他再維持不住神，心中五味雜陳，卻也始終細究不出明確緒。
他只覺得，他心口那一盞盞由江稚爾為他點亮的燈，在這一刻一盞接一盞熄滅，砰砰砰砰——最後陷一片虛無的黑暗，手不見五指。
許致言看他一眼，直覺他有些不對勁，他甚至來不及反應這不對勁到底從何而來，便下意識出聲：“我們現在可是民主社會，爾爾的事也不可能由阿蔚一言堂，這種事，自然是要爾爾自己點頭答應的。”
“是是是，爾爾人呢？”周老問。
周以珩挽住老人家胳膊：“爺爺，我們才剛在一起，你可別嚇到。”
“好吧好吧。”周老心大
好，拍拍周以珩手背，“那等過段日子，等只有我們自家人時，再爾爾來吃飯。”
這話題總算揭過去，許致言揮手：“肚子都了，周老，什麼時候開席吶？”
于是由周老開口，大家紛紛座。
江稚爾和邵絮片刻後才一同回來。
長廊式的餐席位置，由專人上菜布菜。
江稚爾挨著程京蔚坐下。
程京蔚沒問去哪了，也沒如往常那般照顧吃喝，只是這菜式連魚刺都剔得一干二凈，實在沒可照顧之。
江稚爾便也不覺奇怪。
忽然，手機震，邵絮發來信息。
邵絮：「爾爾你騙我！」
邵絮：「你和以珩哥在一起了剛才還說沒有！！！」
江稚爾懵了：「沒在一起呀。」
邵絮：「我爸剛跟我說的，還是以珩哥親口承認！」
江稚爾愣了愣，將這聊天記錄截圖去問周以珩。
以珩哥：「抱歉爾爾，我晚些跟你解釋。」
江稚爾蹙眉，對此不滿又困。
但很快便明白緣由，晚宴結束，賓客結伴離席，可話題都圍繞著和周以珩二人，以及兩家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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