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柏頓時信心倍增,一腔從眼中溢出,“多日不見,好像清瘦了些。”
宋星糖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對他晦的思念與關切置若罔聞,只撿自己關心的問:
“周二哥,你快同我講講宋繁出什麼丑了?”
周庭柏角噙笑,“那你說兩句好聽的來,我便同你講。”
從前他們總這樣玩鬧,此時的宋星糖就像一顆加熱升溫半融化的糖塊,整個人又又甜。
毫不吝嗇夸贊之語,左一句哥哥右一句懇求,每每見這樣,周庭柏心底都會油然而生出征服的快意。
哪怕向自己的眼中仍無眷與慕,周庭柏亦心滿意足。
“刺史府的劉姑娘你可記得?”見宋星糖果不其然搖頭,他笑道,“去歲中秋時隨劉夫人來宋府探過你母親的病,當時與你說過話的。見你哭得傷心,又見你母親病容憔悴,形枯槁,安你許久。”
周庭柏提起傷心事,卻毫波瀾都未有,琢磨半晌,才拍手道:“出門時宋繁故意拌了我一腳,是扶住了我!”
周庭柏角抿平,“……是。”
明明發生過許多值得去記的事,卻只記得這些打打鬧鬧的小事。
宋星糖漂亮的眼睛中出迷茫,直勾勾地盯著周庭柏看,半晌,醒神,懊惱道:“忘了同說謝謝了!”
周庭柏深吸口氣,勉強笑道:“劉姑娘心寬廣,不會介意。”
宋星糖歪頭,“你怎知不介意?同你說了?”
“我不——”周庭柏不知話題是如何偏到這地步的,試圖把主權收回到自己手中,“還要不要聽宋繁的笑話?”
“要聽要聽!”
宋星糖咧笑著,頓時將所有疑問都忘了,兩手落于膝上,坐姿端正,十分乖巧。
周庭柏這才滿意道:“宋繁八面玲瓏,意圖拉攏一位姓費的公子。那費公子與劉家乃是舊故,大約是從劉姑娘那聽說了宋繁的為人,又親眼見了宋繁攔住劉姑娘說話,于是在席間百般刁難他。宋繁一開始還拉下臉面,哄著費公子開心,後來漸漸力不從心。劉家作為主人,自是從中周旋,兩邊勸和,可費公子依舊不依不饒,不僅聯合了眾家公子流灌他酒,又在酒令中針對欺辱于他。”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宋繁醉酒,丑態百出,還拉著斟酒的侍意圖輕薄,丟了宋家好大的臉,最後被小廝強拉下去才算完。”周庭柏話鋒一轉,笑道,“星糖妹妹,你可知那費公子為何要針對宋繁?”
宋星糖思忖片刻,“因為費公子眼亮心明,能看出來宋繁是個討厭的人!”
“……”
周庭柏看著篤定的眼,試圖引導:“費公子是因為劉姑娘才那樣對他的。”
“嗯?”疑地眨了下眼,“劉姑娘?”
“就是扶住你的那位。”
宋星糖靈機一,“所以劉姑娘和費公子才能做朋友,他們都是是非分明的好人!就像我們,我討厭宋繁,你也知道他不是個好的,所以我們才會做朋友,才會一起在這說他的壞話!”
真是太聰明了,竟然學會了推己及人,舉一反三!如此換位思考,費公子的做法就不難猜了,好友就是要同仇敵愾的!
周庭柏:“……”
宋星糖大眼睛警惕地環視周圍,里說著悄悄話:“周二哥,你說的這些我很喜歡聽,也很開心,你放心,咱們在這說他壞話的事我不會告訴旁人的!”
周庭柏笑嘆道:“好。”
宋星糖莞爾一笑,“以後再有這種好事,也要記得告訴我呀!”
周庭柏怔怔著神采飛揚的模樣,心念一,忍不住向手,想要為挽過碎發,“費公子與劉姑娘其實是……”
唰——!!
空氣被一道勁風劃破。
要去發的手僵停在半空,劇痛隨後傳來,周庭柏垂眼去,手背上浮現了一條長長的痕。
傷口不深,卻鉆心地疼,珠從破開的皮中滲出,周庭柏聽到耳邊一聲輕笑,而後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命關天的要事,勾得大小姐連藥都不肯喝。這要是耽誤了什麼,倒是我這個做夫君的伺候不周了。”
周庭柏捂著手背,冷眼瞪去,“趙公子竟敢以暗傷人,謀害于我?!”
沈昭予大馬金刀地著宋星糖坐下,驚訝地捂住,“哎呀!這又是從何說起?暗?暗在哪里?又在何?至于謀害,更是無從說起。”
不過隨手一擲,有手就會。姓周的連這都躲不開,也敢朝他瞪眼,真是可笑。
周庭柏轉頭向另一側,遠的樹干上“釘”著一片樹葉。那葉子竟堅韌到能將樹皮鑿穿,屹立于風中不倒。
沈昭予微笑道:“飯可以吃,話不能講,有誰看到是我做的?周二不能因為惦記著我的寶貝,就像瘋狗一樣咬我。就算把我咬死,也不到你啊。”
周庭柏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趙魚!你一個鄉野莽夫,也敢同我囂?!”
沈昭予淡定地掏了掏耳朵,“是狗在吠嗎?嗓門這樣大。”
“你!”
“周二快去理傷口吧,您這金枝玉貴的,等會別盡而亡了。”
周庭柏冷笑了聲,知道趙魚這麼說是要將他支走,不讓他與星糖獨。
宋星糖張地盯著汩汩冒的地方瞧,“周二哥,你快去吧!我不想你死!”
沈昭予:“……”
瞬間變了臉,哀怨又神傷地幽幽去。
周庭柏一愣,而後角抑制不住上揚,他瞥了一眼臉發沉的沈昭予,笑道:“我不會死,我還要陪著星糖妹妹一起到老。若死了,誰同你講方才那些話?”
他刻意地令這話聽上去曖昧不清、惹人遐想。
宋星糖大腦空白片刻,終于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小心地往旁邊瞥了一眼,對上沈昭予那雙犀利的黑瞳,沒來由地心虛。
沖他笑了一下,做賊似得又扭回頭,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子傾向周庭柏,低聲音:“一言為定哦。”
背後說人壞話畢竟不是什麼彩的事,不愿意趙魚知道自己卑劣又可惡的一面,只能瞞著他了。
沈昭予眉頭擰,目冷颼颼地在二人上打量。
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周庭柏通舒暢。
他不過是晚了一步,他以為能一直等他,等著他在周家有更多的話語權,等他能娶進門。
占得先機又如何,天有不測風雲,雙拳難敵四手,等趙魚出了“意外”喪命,等他說服父母,未必不能將原屬于自己的東西要回來。
周庭柏笑容愈發親昵眷,“嗯,說定了。星糖妹妹,我在你家了傷,你要不要負責?”
話音落,便到側騰騰的殺意,他背脊微僵,忌憚地看過去。
只見男人仍是一副懶散模樣,他隨意抬起一條手臂,像個紈绔似得,搭在的肩上,小臂回勾,一下就將人攬進懷中。
宋星糖後背上一堅實溫暖的膛,他上清泠好聞的氣息驟然灌鼻腔。
茫然抬頭,額頭無意間蹭過他的下。
宋星糖覺有什麼東西刮了額頭一下,有點疼。了腦門,視線又被他忽然變紅的耳朵吸引了注意力,連他說的什麼話都沒能耳中去。
等他手在眼前晃悠,才捉住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掌,迷迷糊糊地,“嗯?說什麼?”
沈昭予瞥一眼被捧著的手,角微彎,挑釁地一揚眉,故作大度道:“周二所言有理,雖然這是無可預料的意外,但他非要我們給個說法,我們也不好不依。正好大夫還未離開,我帶他去看看,可好?”
周庭柏拒絕道:“我家有郎中,這便回去了。”
宋星糖還記著傷久會死的事,急忙道:“周二哥別走,在這兒看完了大夫再回吧。”
周庭柏言又止,為難道:“可是我……我與趙公子不,不想煩勞他。”
“我帶你去!我們一起長大,得不能再了!”
捧著沈昭予的手瞬間撂開,人也從他懷里跑了出去。
沈昭予:“……”
得不能再了。
齒尖滾過這一句,沈昭予面無表著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與姓周的鬥得火熱,卻像個木頭一樣,一無所察,歲月靜好。
這是他打過的最窩囊的仗。
更窩囊的是,他輸了。
第20章
宋星糖用過午膳,在院子里曬太,曬得昏昏睡,再醒來,太已落山。
夢到了祖母,這無疑是個噩夢,以至于醒來半晌都沒能回神,滿腦子都是祖母那張可怖的臉。
“姑娘,姑娘?二房回來了。”
面前的臉由祖母逐漸變幻為妙荷,發散的瞳孔終于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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