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告到府？我好怕啊。”
一瞬間，所有視線皆落到左後方的男人上。
宋星糖怔愣片刻，才遲鈍回頭。
對上了一雙溫含笑的眼睛。
迷茫地呢喃：“魚魚？”
男人的手離開左邊的肩膀，繞過背後，他寬大的袖袍罩住了大半子，安全鋪天蓋地漫布，他虛握手掌，指背在臉頰上親昵地了幾下。
沈昭予輕笑了聲：“不怕，有我呢。”
第21章
二房與錢氏是到了府外那條街，看到了張燈結彩的宋府大門，才知曉宋星糖嫁人的事。
這事能瞞得死，功勞全在秦知期上，他命人看住二房的小廝，才沒人跑出去報信。
眼下二房歸來，港口生意忽然出了點岔子，秦知期不得不離府，這才二房把火氣全都撒在了沈昭予上。
而沈昭予剛在周庭柏那里了釘子，同樣氣不順，正是趕巧了。
沈昭予稍欠著，為宋星糖整理了一下被折的袖子，就著傾的作，慢慢轉頭向錢氏，滿不在意，“告去。”
嚇唬誰呢。
錢氏面沉似水，一語未發，渾濁鷙的目直勾勾盯著他。
沈昭予微挑眉梢，微微一笑，“不會是不敢吧？”
“豎子！你在張狂些什麼！”二叔宋遙氣得面漲紅，罵道，“州府的大人都要給我兩分薄面，你再囂，我人砍了你！”
沈昭予驚訝道：“什麼？才兩分？那確實薄的。”
宋遙惱怒：“真乃狂妄無知的小兒，來人！給我拿下他！”
主人一聲喝令，下人不敢不從，可……
小廝們面面相覷，皆一手攥拳架在前，另一手扶著自己腰間那柄空的刀鞘上。逡巡躊躇，半晌都往前挪不一步。
宋星糖緩緩睜大了雙眼，一眨不眨，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著數把刀劍。
這些小廝皆擔護院之責，宋星糖從未見他們的兵刃離過手。
生好奇，有了疑
問就要問，拉了拉男人的袖子，仰頭問：“阿許說那是他們吃飯的家伙，今天怎麼連飯碗都端不住了？是沒吃飽飯，手抖了嗎？”
沈昭予輕輕笑出聲，心道這姑娘真是傻得要命，偏偏這憨勁兒，能氣得人說不出話來，對二房是，對他也是。
他手上不自覺了下鼓鼓的腮，笑道：“是啊，他們將家管得一團，下人食不果腹，多可憐。”
“看來我阿娘說得極是，他們的確沒有經商才能，還不如我呢。”說著，竟還驕傲得仰頭，“我院里的人每頓都吃得飽飽的！”
沈昭予注視著清澄明亮的眼睛，聲：“那我跟著糖兒，再不擔心肚子了。”
宋星糖彎著眼睛笑，“沒問題，你吃多我都養得起！”
二人皆沒刻意低聲線，一唱一和，將二房眾人又氣了個半死。
“都愣著作甚？！快給我綁了他！”
有人已慢慢蹭到了自己兵前，想趁著無人注意，將刀拾起。
怎料男人就跟後腦長了眼睛似得，隨手向後一揮袖，只聽“嗖”得一聲，接著那小廝便捂著手痛呼哀嚎起來。
有人忌憚著不敢往前，就有些膽大想掙賞賜的要一擁而上將人活捉。
才剛有所作，便見一條金鞭從男人袖中甩出，未看清其作，便只覺凌厲的風打面前拂過，那狠厲急促的“咻咻”聲令人膽寒，眾人皆不閉上眼，狼狽地向後退逃。
待聲響止歇，眾人心有余悸地睜開眼，便只見之前散落在各人面前的刀都被卷到了一堆，又被鞭子一把都勾到了男人的腳邊。
方才也是這樣。
在大小姐未到的時候，這贅婿搬了椅子，目中無人般坐在院子當中。護院奉命圍人，結果刀才出鞘，那金鞭便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在他們每個人的手腕上，打掉了他們的兵。
也因此，大小姐來了後，他們只敢圍著，不敢輕易上去。
第二次直面武力差距，二房眾人驚駭得不敢妄。二嬸白氏抬袖子遮住臉，急得子發抖，“反天了，真是反天了！糖姐兒！你是個死人不，就由著這莽夫在這撒潑？！”
宋星糖張了張，目茫然，“難道不是二叔先讓人欺負魚魚的嗎？魚魚只是保護自己。”
沈昭予角微勾，沒想到腦子雖遲鈍愚笨，卻還算講道理，也不枉費他在這護一回。
既然如此，那他就暫且不計較幫著周庭柏氣他的事了。
他慢條斯理地將鞭子纏回腕間，眾人這才發現，哪是什麼“金鞭”，原來只是一條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子用的金披帛罷了。
“那、那好好像是姐姐的……”
宋妤忽然怯聲道。
一條的綢披帛都可作為武，這樣的認知更人心驚膽戰，二房竟無人敢再發聲。
“既然都冷靜下來，那就聽本……本婿說兩句。”
沈昭予冷笑了聲，恣意狂妄的目直上首之人。
“無論敵人是寡是眾，皆不該輕視對手，這點道理都不懂，如何能在對戰中獲勝？莫說你們用幾個護院來攔，哪怕十個百個，也是一團散沙，一就碎。”
“下之道、管家之法，不必再說，畢竟這些事以後都與你們再無干系。”
這一句明擺著奪權的話直白地打在二房的臉上，宋遙頓時顧不得男人的武力震懾，他恨恨道：“一個來路不明的賊子，還妄圖——”
“宋二爺，你提醒得是。”沈昭予忽然笑著打斷，“都忘了自我介紹了。”
“在下并非來路不明之人，亦非作惡多端的宵小之徒。不知二爺可聽過鎮西軍的名號？”
宅的婦人不清楚，宋遙一聽這名字就愣了。
沈昭予微笑道：“在下不才，從前正是在鎮西軍下效力。”
鎮西軍乃是由當今陛下胞弟——懷王殿下統帥，以抵西北眾蠻夷部族而組建的軍隊。
他這一武藝不假，且看這霸道蠻橫的做派，確實像是行伍出。只是氣質有些過于文雅了……
不對，這氣質，興許還真不是什麼沖鋒陷陣的無名小兵！
宋遙心下一驚，著聲：“你是哪一支軍的？”
見人被三言兩語嚇得面蒼白，沈昭予淡笑著，睨著他。
不負所，說出了一個響當當的名字——
“霍平西，霍老將軍。”
西部及北部諸州駐扎的軍隊有好幾支，合稱為鎮西軍。而“霍家軍”，曾為懷王親帥。
也就是說，霍平西部下率領的兵卒們，可以算得上是懷王的嫡系，是鎮西軍中最銳的一支，哪怕是一普通兵卒，也能以一當十，勇猛非常。
這名頭不是人人都敢亮出來的，不說懷王統領，單說首將霍平西老將軍便是出武將世家，世世代代肩負守衛家國的重擔，可謂是朝之重臣，看他名字就知，一生戎馬，軍功卓絕。
若這“趙魚”所言非虛……
宋遙眼珠一轉，有了別的打算，他緩和了神，試探道：“不知閣下在軍中任何職？怎到這越州來？”
要論趨炎附勢、識時務的本事，秦大管家當真不如這位宋二爺。
“區區小卒，不足掛齒。”沈昭予散漫一笑，“二爺是要問我是否識得懷王殿下？”
“懷王”二字一出，饒是那些深宅婦人也都變了臉。們不知什麼鎮西軍，卻聽過懷王的大名。
“且不說懷王殿下早已離了邊關，回京任職去了。”在眾人的期待下，他字字冰冷，殘忍打破幻想：“殿下乃天潢貴胄，那等表龍姿、如圭如璋，豈是我等庸俗的蠢可沾染靠近的？”
宋遙猶豫：“這……”
“宋二爺，我說這些，只為表明我非歹人，可不是方便你們攀高枝、謀前程的。”
宋遙沒防備他說話這麼直，面上有些掛不住，“我沒那麼想。”
“哦？那倒是我以己度人，真是抱歉，誤以為二爺是個聞著腥味就往上湊的畜生。”
宋遙被罵得啞口無言，脖子漲得通紅。
宋繁忽然揚聲質問：“你若在軍中混得好，怎麼會放著大好前程不要，跑到這兒來給一個傻子當贅婿？！我看你就是犯了錯被趕走了，還敢在這耀武揚威！”
沈昭予面微冷，淡淡掃了他一眼，勾諷笑：“我自有我的緣故，犯不上同你代，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閉。”
宋妤眼睛一亮，抿著笑了。
“我說了那麼多，只是想告訴你們——”
沈昭予隨手挑起側鬢邊的一綹碎發，勾纏在指間，眸凌厲，掃向眾人。
“老夫人所說的第一樁罪，駁回。”
宋星糖恍惚間抬頭，耳邊一痛，原來他還勾著的頭發。
抬手了發，到他溫熱的手指，眼睛忽然酸脹，依賴地往人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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