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拉他，卻被躲開，怔愣一瞬，很快眼睛又紅了。
“我不知道，不正經嗎？可若真是壞的東西，又為何讓我學呢？”茫然道，“難不，是我做錯了嗎？”
沈昭予沉默片刻，轉走開了。
宋星糖呆呆著他背影，直至消失。
了悶的口，轉走到石桌前，將書上的落葉輕輕捻起，小心翼翼地過面上浮土，抱起書，一步一挪，垂頭喪氣地回了房。
沈昭予沒走遠，出了院子，便翻躍到樹上，背靠著樹干，屈坐下。
不遠的樹杈上蹲著江行，他睡眼惺忪地抬頭，與自家主子四目相對。
江行：？
“您怎麼來了？”
沈昭予冷笑了聲，沒說話。
江行撓撓頭，也不敢再問，抱自己，在角落，很快又打起瞌睡來。
半晌，微涼的嗓音驀地響起——
“你說，本王是不是不該兇。”
江行一激靈，頓時醒盹，“誰？”
他眼睛看去，只見主子微微蹙眉，滿臉煩躁。
江行觀其面，懷疑他家主子又犯了挑剔、厭蠢、事未圓滿或者局勢離掌控就會焦慮的其中一個病，眼下肝火正旺。
忖度著道：“殿下，依屬下看——”
“真是麻煩。”沈昭予說，“早知就不說心悅了。”
撒這個謊干什麼！現在好了，騎虎難下，連架都不敢同吵。
他可是仰慕大小姐的趙魚啊，哪能對尖言冷語。
若隔三差五就同耍脾氣擺臉，那他編造的謊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如此，他作贅婿這一段人生，無疑就是失敗的。
沈昭予怎麼能容忍自己失敗？
他絕不允許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于是他再不猶豫，利落地從樹上翻了下去，快步回了院子。
江行：“……”
他還一句話都沒說呢。
殿下這是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
也罷，能想通就好，總比折騰別人強。
從方才到現在，院子里始終靜悄悄的。
沈昭予幾步就走到了屋子門口。
想來是因為宋星糖在院子里看春///宮的緣故，那些小丫鬟們都避嫌得躲了出去。
連小丫鬟們都知道害臊，宋星糖卻懵懵懂懂，毫無知覺。
也不知是家人將保護得太好，還是因為天資愚鈍、五遲緩，認為說了也不懂，所以才什麼都不教。
沈昭予抬起手，掌心到門板，腦海中忽又想起昨夜說——
“們知道我是學不好的，也不再強迫我去學。”
也許他不應該將所謂的“普遍的認知”強加在上，不該認為既然世人皆知，那也該有所覺悟才行。
本來就是一張白紙。
他不能因為無人在上面畫過，就嫌是張廢紙。
短短時刻，沈昭予完了自省與反思。
他果斷地推門而，到臥房尋了一圈，沒見到人，只有那本戲圖在榻上扔著。
正疑著，忽聽耳房傳來靜。
他循著聲音悄悄靠近，站在屏風後，看到宋星糖伏在案前，正埋頭苦讀。
這回沈昭予沒有再自作多地以為在認真鉆研他寫的東西。
只要不報期待，他就不會傷。
還沒等沈昭予進去，原本端正的坐姿便慢慢塌了下去。
他眼睜睜看著瞪大的眼睛里散了彩，失了聚點，看掙扎著，用力甩了甩頭，深吸一口氣，眼睛里才終于又有了。
可沒到兩息功夫，又滅了。
沈昭予：“……”
他不由得懷疑自己寫的是什麼催眠的方子。
只低頭又看了片刻，宋星糖眼里的便徹底熄滅，子再無支撐般朝前傾倒，腦袋不控地向下，就在沈昭予以為的額頭要磕在桌上時——
驀地直起，捂著腦袋，陡然睜大的杏眸中盡是迷茫，似乎那一瞬間自己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起來的姿勢很奇怪，像是被人從後拽了一下。
沈昭予挪步子，換了個角度，果然看清後連著一條線——的頭發散下一綹，用布帶綁在了椅子上。
沈昭予：“……”
宋星糖回頭了一眼，見頭發還死死綁著，扁了扁，神頗為懊惱。
沈昭予聽到小聲嘟囔：“怎麼又睡了。”
說罷，小拳頭捶了自己腦袋一下。
這一拽一拳并未管用太久。
讀了沒兩行，又開始小啄米。
頭小幅度地一點一點，是在和倦意抗衡。戰敗，再被拽起來。
周而復始，反反復復。
毫無用。
沈昭予：“……”
又是好笑，又是可氣。覺得慘，給做夫婿的他更是命苦。
半晌，化作一聲“眾生皆苦”的嘆息。
沈昭予邁步耳房，來到邊。
等他人站定有好一會，側的小姑娘忽然扔了筆，兩手抱住腦袋，輕輕吸氣，低低地“嗚”了聲，“疼……”
沈昭予：？
這反應委實太慢了些！
真是大開眼界，他輕笑一聲，無奈地抬手，替了腦袋。
男人的大掌帶著炙//熱的溫度，溫地包裹住的手背。
宋星糖頓了頓，慢慢抬頭。
紅著眼圈，眼底水波漾，看著可憐的，委屈壞了。
見是他，眼底微閃亮，驚喜道：“魚魚！你回來啦！”
好像忘記了，才是過委屈的那一個。
似乎方才發生的種種不愉快都已盡數忘到腦後。
“大小姐，我……”沈昭予猶豫半晌，咬咬牙，“我應該早些告訴你，那本畫冊不可以
拿到外面去。”
他不說，自然是不知道的。這府上若有第二個愿意耐心教的人，也不會如此全心全意地信賴一個才認識幾天的陌生人。
“嗯？什麼？”
宋星糖注意到趙魚又紅了耳朵，迷茫地歪了歪頭。
顯然，不僅沒將方才的委屈放心上，連爭端都忘到腦後了。
沒心沒肺到這種地步，沈昭予活到現在也只見過一人。
沈昭予搖了搖頭，無力道：“沒什麼。”
他想要去將戲圖藏到一個找不到的地方，免得再趁他不在時拿著到逛，結果他才一轉往外，便聽宋星糖也站起了，要跟著他。
“哎？”
聽著後噗通一聲，人又被拽著頭發跌坐回去，沈昭予痛苦地捂住了額頭，仿佛頭懸梁的人是他。
這不知疼的病，還是得盡快治一治，否則這條小命不知哪天就被給折騰沒了。
“魚魚，”宋星糖細聲細語，小聲請求，“你幫我解開好不好，都纏死了。”
沈昭予：“……就在此老實坐著，我去去就回。”
第25章
沈昭予腳步匆匆出了書房,先將戲圖藏好，而後拿了把剪刀回來。繞到後，只略微看了兩眼,便找到了糾纏的源頭。手起刀落,綁縛著的布帶斷城幾截,的頭發被解放出來。
孩兒家最在意樣貌,他以為會擔心頭發,可卻看也沒看，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仰著臉，眼地：“魚魚你別走，你教教我嘛。”
沈昭予將剪刀放進屜,瞥了一眼書案，這次學乖了，在看他寫的東西，沒看那些七八糟的。
替捋了捋被折磨得躁躁的長發，一邊順,一邊笑道：“方才看這東西，看得困了？”
“是呀,我不擅讀書,只因看這些東西就會打瞌睡，自小就是這樣,氣走了好幾個夫子。後來我的名聲在外，爹娘怕我難過，索就不再請人教我了。”
宋星糖說著說著又將臉上去。
“我不想將你也氣走，也是真的想學東西，但我又克制不住……所以就想了個法子,讓自己睡不下去。”
黑亮的眼睛瞅著他，惴惴不安道：“我是不是又想了個笨法子？我也沒有辦法，腦袋它想不出更好的來了。”
原來沒有忘記方才的事。
面上看不出毫芥與不悅，并非是忘記了矛盾，而是十分好哄。只要自己待上片刻，所有委屈便都能過去。他甚至還沒有去哄，就已經和他“和好如初”。
虧得他回來的路上，還在心里默默地將謝徽的信里那些花言巧語反復背誦了幾遍，打算用來哄人，結果竟毫無用武之地。
沈昭予一手被抱著，便抬起另一只手，了的腦袋，“我確實沒教過你這樣的學生，難免了方寸。”
這麼愚笨的人，他素來理都懶得理，他耐心本就極，脾又急躁，斷做不來為人師表的活兒。
只是現如今，擺在他眼前的路實在太，若能選擇，他也不想教。但既做了，他便得做出點名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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