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予：“……”
他覺到小腹的傷口作痛。
在回霜星院和去找秦知期之間猶豫了一瞬。
罷了，等等吧。回去早了，看到傷口滲，又要擔心。
沈昭予去找秦知期撲了個空。
因為秦知期此刻正在他不敢回的霜星院里。
宋星糖疑道：“秦大哥，你面有些難看，發生了何事？”
秦知許為哥哥倒了熱茶便退至到一邊，和妙荷站在一起。
秦知期手里著靈州那邊的來信，語氣沉重：“你可知趙魚傷了？”
秦知許與妙荷皆是一驚。
宋星糖沒有半點詫異，腦袋垂下去，悶悶不樂：“是，我知道，他的傷會流。”
“厚厚的紗布都被染，好可怕。”
秦知期眉頭皺，“那他可同你講過傷的來歷？”
宋星糖回憶道：“他說是在軍中所傷。”
這倒與信上所言相符。
早在定下趙魚做贅婿時，秦知期就派人去靈州探查他的過往。那時他覺得趙魚此人無牽無掛，瞧著不是個善茬，份背景又相對干凈，他才同意人進門。
只是後來男人出來的信息，越來越讓人心驚。
“他曾與二房說他是效命在霍家軍旗下。”
西部北部諸州駐扎的軍隊統稱鎮西軍，趙魚所在的“霍家軍”是其中一支，為懷王親帥，是嫡系的心腹。
秦知許忍不住話道：“正是，他搬出來的名號連二爺都不得不忌憚。”
“那時我只以為他是個無名小卒，畢竟他能只一人來到越州，是定然沒有功名利祿傍的。”
有卓越軍功，誰又愿意放棄錦繡前程，留在這里當個小小贅婿。
秦知許眼角一跳，不安道：“哥哥的意思是，姑爺他來頭很大？”
秦知期沉默片刻，輕嘆一聲。
他將掌心中攥的信件打開給宋星糖看。
“探子來報，說這個‘趙魚’在軍中其實并無職，只是格外賞識，戰爭結束，因為了傷，他覺得不適合繼續留在軍中，所以也沒要什麼賞賜。沒有軍職，朝廷自然不會扣著人不放，他想走就讓他走了。”
妙荷茫然與秦知許對視一眼，“那不就是個無名小卒嗎？”
秦知期神凝重，“既然‘格外賞識’，長為何又輕易放人？我瞧趙魚無論是震懾二房，還是從匪徒中將大小姐救出，都不像是失去了上戰場能力的樣子，他既然還能打，說明傷勢并不影響什麼，那為何又從軍中退下？”
房間一時間寂靜無聲。
“或許是魚魚厭倦了戰場上的生活。”宋星糖趴在桌上，難過地道，“刀劍無眼，傷一定很疼，他或許不想再那樣。”
秦知期眼前浮現出男人如鷹隼般銳利兇狠的目，搖搖頭，“他不會。”
一個人是否充滿野心，他還是能看出來的。一個充滿鬥志與決心的人，絕不會退。
“哥哥在擔心什麼？姑爺的來歷難不真……”
秦知期盯著的眼睛，“我不怕他厲害，我只怕他太過厲害。”
太厲害，勢必會牽扯到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網中。
若他曾經權利織的漩渦中，怎麼可能輕易。
“我只怕給府上招來個惹不起的人。”
秦知期苦笑道：“他最好只是得罪
了長，被發落、被趕了出來。”
否則……
宋府的未來福禍未知。
秦知期回到院子，一眼就看到大敞的房中，坐著個人。
那人坐姿端正中著散漫，喝茶的作很優雅，翻閱賬冊的指尖輕輕捻著書頁，漫不經心中又不乏威嚴。
平時的一舉一間，總能給人一種從容淡漠，高高在上的覺。
這樣氣質的人，怎會只是一介寂寂無聞之輩？
秦知期痛恨自己看走了眼。
他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也不知李夫人在天有靈，會不會怨他。若因他的識人不清，讓宋府步到未知的災厄中，那他死後到了地府，又有何面見夫人？
“秦管家喜歡罰站，我卻沒有等人的習慣。”屋里的男人率先扔了賬本，煩躁地敲敲桌子，下朝對面一揚，主子派頭十足，“進來坐。”
秦知期了藏在袖子里匕首，緩緩舒了口氣，闊步向前。
到近前，卻是沒坐，定定看了男人一眼，驀地揮刀刺去！
沈昭予子不，看都未看，略微一抬手，輕而易舉地鉗制住秦知期的手腕。稍稍往外一擰，哐當一聲，匕首落地。
沈昭予并未松手，繼續使力，面不改地看了人一眼。
他淡聲道：“怎麼，秦管家這是終于想通，要翻做主子了？”
秦知期疼得臉發白，勉強笑道：“姑爺著傷，手還這般敏捷。”
沈昭予并不意外他查出來，反手一推，將人甩開。
他在服上蹭了蹭手，勾笑道：“我就是殘廢得只剩下一只腳，打你也綽綽有余。”
“……”
秦知期氣得頭頂生煙，“你先爬到我跟前再說吧！”
都殘廢了還猖狂什麼！
“秦管家不會不知道，世上有種輕功，一只腳就能飛吧？”
秦知期：？
沉默了一會，“……那若只剩一只手呢？”
沈昭予揚了揚眉，抬手向腕間綁著的披帛，“我使鞭子的功夫也不賴，不會讓人跑掉。”
怎麼還纏著人家姑娘的東西，還真他的私有之了？
秦知期角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不會這就信了吧？”沈昭予輕嗤一聲，賤道，“好蠢，騙你的，我又不是神仙。”
秦知期：“……”
要不是打不過他，早把他打死了。
第39章
很快,波折翻頁，兩個人對面而坐，說起正事。
因為秦知期的心不在焉,導致沈昭予理雜事的效率大大下降,他本就不好的心雪上加霜。
“改日再議吧。”
對著旁人,沈昭予素來耐心極。
沈昭予拂袖起,行至門口,秦知期忽然住他。
“大小姐很擔心你。”
擔心什麼？不會是擔心他死了吧。
沈昭予眼角了。
“無論你是何人，你都不能害。”秦知期後退一步，雙手前，恭敬地行了大禮，一揖到底,“心思單純，一片赤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
沈昭予并未躲避，結結實實了這個禮,他冷笑一聲打斷：“秦管家以禮相待，還真人不適應。怎麼,此時疑心我是歹人？是否太晚了些？”
沈昭予有些失,“秦大管家，這就是你思考一晚上的對策？以來要挾？”
別說他沈昭予不吃這一套,就算是他真的喜歡宋星糖，秦知期此舉也只會激怒他，而不會令他妥協。
沈昭予冷下臉，嫌棄道：“你們這破地方有什麼值得我算計的？別小瞧了我。”
雖然他都給人當贅婿了，早沒什麼臉面可談。
但他也是個有骨氣的贅婿,志向遠大著呢，才不會一直困在這。
秦知期試探地看著他，“你在軍中……”
秦知期能查到的，都是沈昭予想給他看的。
沈昭予直截了當地道：“我既門來，就不會把外面的麻煩帶到這里。”
秦知期嗓音一：“這麼說，外面的確有麻煩？”
生意場上的麻煩，他都能應對，只是一旦參與到政治上……
想到宋星糖的父親宋將軍或許就牽連其中，至今生死未明，秦知期臉發白。他答應過李夫人，無論宋氏未來如何，他都要保證宋星糖的安全。
沈昭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懶懶掀了眼皮睨他。
“有啊，霍老將軍哭著求著讓我別走，就連懷王殿下也跪在我軍賬外，用功名利祿哄我留下，可我偏自由，逃了出來，至今外頭還有來追我回去的人。”
秦知期：“……”
好好的氛圍，說沒就沒了。
秦知期直起，惱道：“你能不能謹言慎行？！”
沈昭予低低一笑，收起玩心，微微肅正神。
“周氏惦記著織造局的差事并非一日兩日，生意上的事宋星糖說了不算，沒有利用價值，所以周家不會同意周庭柏娶。就算娶，那也是宋妤。可惜二房重男輕，宋妤也不是個好選擇。周宋兩家靠李夫人才能維持這十幾年的相安無事，李夫人故去，周氏豈會放過這個吞并的好機會？”
沈昭予說第一句時，秦知期就變了臉。
“周庭柏不知他父親的算盤，你能察覺，這就是你比他強的地方。”
秦知期警惕道：“你如何……”
“我為何會知曉你拒絕周二的心思？”沈昭予輕輕一笑，“這世上沒有我想知道卻查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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