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期陷沉默。
“你冒著風險留下我,一是因為除我之外,無人能你的眼,有能力。二則是看中我心中有,重。三是看我家清白無牽無掛,好拿。”
沈昭予踱步到近前,微微低頭,笑道:“你卻忘了,能你眼的人,又怎會好拿呢?”
他甘愿被人當棋子,那是因為他亦有所求。
秦知期頓時遍生寒,被人盯過的地方滲出細細的冷汗,“你,你不能!你答應過我!你想要什麼都可以,但你不能……”
“我府來,還未做過一件害的事。親之時說了會護,這一生都會做到。七出之罪雖荒謬,但我既簽了,便會履行承諾。我趙魚優點不多,其一便是守信。”
哪怕簽的是假名,可既出自他手,他自然一諾千金。
沈昭予恨鐵不鋼地盯了秦知期一眼,“李夫人挑了十幾年就挑出你這麼個優寡斷不長眼的東西,可真是!”
在這宋府之中,還無人值得沈昭予高看一眼。
哦,除了宋星糖。
能把他折騰得不敢回去,可是頭一位。
從秦知期那出來,沈昭予又圍著宋府轉了一圈。
他居住在外時,總要保持警惕。哪怕他明知此暫且安全,他也不敢錯過那一點點會生出意外的可能。
江行和魏吉被他打了一頓,今晚沒法當值,他手下的其他暗衛雖各個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很難出錯。
但“很難”并非“絕無可能”,還是自己巡視一圈更為保險。
等他再回到霜星院時,已經快到三更。
宋星糖竟還沒睡!
已經困得搖搖墜,卻還是堅持著,兩只手著兩只眼睛,拼命讓它們不要合上。
沈昭予:“……”
他很納悶,宋星糖有這個毅力,怎會做不一件事呢?
盯了一個時辰的床架子,驟然出現一只搖晃的大掌,宋星糖還沒反應過來。
過了兩個呼吸,才猛然回神!
“魚魚!你終于回來啦!”
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拉著男人往床上帶。
沈昭予不設防被扯住,靠手撐了一下榻,才不至于倒在懷里。
他臉鐵青,惱道:“這時反應又這樣快!”
“嗯?你在夸我嗎?”宋星糖高興起來,“看來讀書很有用!”
沈昭予傷口疼,不想說話。他調正自己的位置,蓋著被子倒下。
一陣窸窸窣窣。
被子被人開,腰側又拱過來一顆絨絨的小腦袋。
“……”
真是服了。
一把掀了被子,宋星糖的姿勢暴無。跪蜷在他邊,一只手正鬼鬼祟祟地往他服里。
見腦袋上的蓋頭沒了,還茫然抬眸,眼地對上他兇狠的眼神。
宋星糖一怔,從他的眼神里讀出拒絕的意味,又巍巍地回手,委屈地低下頭,不吭聲。
沈昭予腔中積聚的煩躁頓時消散。
又同他裝可憐。
可恨的是他竟然會一再因此心。
沈昭予,你真是墮落了!!
他無奈嘆道:“這麼想看?”
宋星糖悶不做聲,點了下頭。
“那不許哭。”
宋星糖驚喜抬頭,忙不迭又點了下頭。
沈昭予撐坐起,靠在床頭,開裳,出被重重紗布包裹的傷。
大抵是因為他回房前做過理,紗布是潔白嶄新的,看不到跡。
宋星糖懸著手不敢,看了一會眼睛又紅了,但卻忍住沒哭。
沈昭予困意已散,倒不如和聊聊。
他奇怪道:“你自己傷怎不見這麼難過?”
宋星糖老實回答:“因為我不知道疼。”
沈昭予糾正道:“你并非不知,而是比常人遲鈍些。該有的疼痛你也會有,對嗎?”
宋星糖支支吾吾,沒說話。
沈昭予注視著的側臉,愈發覺得心里藏著事,并非如表面這般樂觀無憂。
因頭腦愚笨,反應遲緩,邊的人早對失去耐心,慣于哄敷衍。
并非看不出來,而是深知旁人的苦,察旁人的難,因此才選擇將遲來的痛苦咽腹中,自己品嘗,不給別人添麻煩,也不計較。
沈昭予不自覺放輕聲音:“你自己疼時要躲起來哭,為何要如此執著看我的?”
宋星糖原地頓了頓,忽然朝他靠過來。
把頭埋進他的頸窩,把自己藏起來,似乎才好意思開口。
“我怕你也忍著痛,我又在毫不知的況下,眼睜睜看著你死掉。”
沈昭予敏銳地捕捉到,“也?又?難道你母親……”
“阿娘去後,邊的老嬤嬤才對我說,有我在時,阿娘都是忍著難同我說話的。我反應慢,也看不出異樣,直到阿娘重病起不來床,我都以為阿娘的病來得突然,其實不是的。”
趴在他懷里,小聲道:“爹爹兩年前離家,阿娘的病從一年前就有預兆了,掙扎了半年多,還是……”
“若我能早些發現,或許……”說著說著又改口,“算了,我這麼笨,就算早就知道,也無計可施,只會跟著著急,阿娘看了徒增煩惱。”
沈昭予沉默地收手臂。
宋星糖親昵地蹭了蹭,十分艷羨道:“魚魚,我要是像你一樣聰明,就可以習醫,救我阿娘。我要是個聰明人就好了。”
原來這才是擔心他會死的源。
沈昭予笑道:“倘若糖兒知曉我這些年過多傷,就不會有此憂慮。”
“你過很多傷嗎?”
“那是自然,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生死都在一線之間。”
宋星糖黑亮的瞳中滿是張,“那你還好嗎?”
沈昭予揚眉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在這?”
宋星糖了他的胳膊,又按按他膛,都很結實。滿意地趴了回去,額頭靠著他頸窩,慶幸道:“你最厲害了,一定會一直活著。”
沈昭予:“……”
他泄憤一般扯了扯的臉蛋,沒多久,聽到呼吸聲逐漸平穩。
輕笑一聲,把放回去,自己也睡了過去。
轉日宋星糖醒來時,就發現院子里安靜得出奇。
自從趙魚贅以後,院里的歡聲笑語越來越。往日還能聽到有人說話,今天卻一點靜都沒有,有些嚇人。
等不及喚人來,披上一件裳,蹬上鞋跑了出去。
打開房門,只見院子里滿滿當當站著不人。
隊列最前,趙魚坐在椅子上。
明明這麼多人,卻雀無聲,落針可聞。
氣氛抑到連宋星糖都察覺出異樣。
茫然喚道:“魚魚……”
聽到出聲,只有沈昭予回頭看了一眼,他笑著起,攬著往回走,溫低語:“我來伺候大小姐更,可好?”
“妙荷和阿許呢?”
“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喔,好吧。”
“府上買了新的婢,等會介紹給糖兒認識。”
咦?是新人!
宋星糖轉眼就把方才的事都忘了,“好哇好哇!”
興致沖沖地回了臥房。
沈昭予淡了神,冷冷往院里看了一眼。
有人與他的眼神對上,忙哆嗦著低下頭。
待男人將房門從里頭關上,外頭眾人才齊刷刷松了口氣。
“憑什麼,憑什麼秦姐姐也被降了月例?只妙荷與李嬤嬤是頭一份。”
有小丫鬟小聲打抱不平。
李嬤嬤睇一眼,“姑爺說了,不滿就去找他,他那兒都有你們的工作記錄,核查便知是否虧待了誰。”
小丫鬟憋紅了臉,垂下頭去。
李嬤嬤見不人面有異,只因忌憚著趙魚的暴脾氣才沒敢當面提,心里怨自己沒管好下人,此時不免狠狠敲打一番:
“府上來了新人,開銷大,降月例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姑爺也說,按勞分配,誰干的好,當月還能額外拿錢,不會讓你白做。至于那些個懶耍的,把自己的錢分出來給別人,也很公平。”
“那要是大家都干的多呢?扣誰的錢分給別人?”
李嬤嬤淡聲道:“若大家都兢兢業業,大家都漲,誰也不扣。”
“方才還說人多了錢不夠,若是都漲,難不姑爺自己掏錢嗎?”
李嬤嬤冷笑一聲,“那就是主子的事了,與你無關。誰若再想做主子的主,那就別怪宋府不留。”
秦知許在一旁沉了臉,抬起頭,與李嬤嬤對上視線。
第40章
一整日府上人進進出出,人與事雖然多,但卻并不混,反而井井有條。
霜星院這邊風平浪靜,二房那邊卻坐不住了。
“此時不手,就再難尋機會。”白氏也跪到團上,湊到錢老夫人邊,低聲耳語,“趁著現在人多眼雜,解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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