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糖豎起食指,不贊同地沖他擺了擺,“不不不,你也要自信一點,休要妄自菲薄。我瞧你就極好!”
沈昭予:“……多謝夸獎。”
宋星糖嘿嘿一笑,“客氣什麼。”
還到來教訓他了?
照貓畫虎的能力確實值得肯定。
看著心轉好,顯然什麼煩心事都已過去,沈昭予抿輕笑,決定不和計較。
“非要在奴婢里挑一個做朋友,”沈昭予勉為其難退讓道,“那就妙荷吧,還不錯。”
想也知道,為何宋星糖會覺得孤獨。
親這麼久,從來沒見有哪個“手帕”,定是這越州城中有名姓的千金們都嫌棄,不愿與結,所以才淪落到在自己院里找朋友的地步。
怪可憐的,他都不忍再苛責。
宋星糖貪心道:“就只能一個嗎?阿許呢?”
“秦知許不行。”
宋星糖茫然歪頭,“為何?阿許是秦大哥的妹妹,不是阿娘買回來的,不能算是奴僕吧?”
沈昭予冷笑一聲,反問:“不是買回來的,卻也同樣收留在府上,與你又如何相提并論?”
“這個院子里,只你一位主子,其他人都該低你一等。”
他發冠已卸,也并未著錦繡華服,只是懶散歪在榻上,并不嚴肅,聲音也不大,卻宋星糖莫名覺得,他渾散發著“尊貴”的,一開口就讓人信服。
宋星糖思忖不語。
又定了。
沈昭予屈起一條,手撐著腮,角噙笑看著,心里默念起數來。
才數到第五聲,竟然就“醒”了。
不錯,很有進步。
宋星糖為難道:“可是只有妙荷一個,這……是不是太了呀?”
沈昭予嗤笑一聲,睨,“你還想要多?做人莫要太貪。”
宋星糖出一只手,五指張開。
沈昭予微微挑眉,“嗯?五個?”
觀其神,宋星糖直覺發作,猛地搖頭,用另一只手住了其中兩,比了個“三”,眼睛試探地瞅他。
見他要笑不笑的,森瘆人,宋星糖又趕回去一手指,試探道:“兩個,行嗎?”
沈昭予這才收回目,慢悠悠道:“行啊,妙荷和我。”
宋星糖皺著臉,“就是不能有阿許啊?”
“不能,你選,就不能選我。”
宋星糖啊了一聲,兩手抱頭,埋到膝間,懊惱道:“阿許哪里不好了?我瞧著好的呀。”
指能看出來,還不如指天上掉錢。
沈昭予手指腦袋,“都誆走你最喜歡的夜明珠了,哪好?你當散財子當得很開心?”
宋星糖愣了一下,被得一晃,下意識抱住他的手,說道:“最喜歡的,不是你送我的嗎?”
撒開手,扭鉆到床角,撅著屁對著他。
沈昭予:“……”
他耳微熱,將頭轉走。
在角落里刨了半天,挪開一堆寢,掀開被褥,才出來一顆亮的夜明珠。
沈昭予無聲彎,還能藏。
宋星糖笑得像只到香油的老鼠,捧著珠子,滋滋道:“這個才是我最喜歡噠!”
沈昭予揚了揚眉,愉悅地勾起角。
還算有點良心。
“人可以有憐貧之心,但不能一直向下看,路得一直往上走才行,可明白?”
宋星糖聽得似懂非懂,只能先將他的話記住。
不過記住歸記住,還是堅持道:“阿許同我一起長大,雖不知你為何不喜,想來是有誤會吧?我擁有的東西很多,如果能用這些東西換一個愿意陪著我的人,那我也愿意。”
沈昭予沉默不語,耳邊回起秦知期的那句話——“大小姐不會同意的。”
若執迷不悟,早晚會在這上頭吃虧。
等到那時,他只怕已經離開越州,不在邊了。
沈昭予忽然有些煩。
如若自己離去時,沒能將邊的患盡數鏟除,沒能留給一個安穩無憂的未來,那他這個“贅婿”當得并不功。
他人生中竟要添上一個敗筆嗎?就因為一個秦知許?
沈昭予周氣息轉冷,宋星糖往後了,目里帶著怯意,小聲嘟囔:“看來你真的很討厭阿許。”
沈昭予冷冷看一眼,“你知道就好。”
宋星糖大著膽子,蹭上去,“魚魚,你別惱,雖然我選擇了,但我最信任的還是你!我和你好,和你說,旁人都比不得。”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沈昭予心里又來了火氣。
“慣會哄人,”他冷哼一聲,帶著酸氣,“最信任的是我,最最信任的是李嬤嬤,那秦知許呢?不會是最最最信任吧?”
宋星糖早忘了自己隨口承諾過什麼,聞言目迷茫。
沈昭予:“……”
顯得他更像個笑話了!
最終,為了自己的別氣個好歹,他決定大發慈悲,暫饒過。
來宋府後,他領悟到一個人生真諦,那就是要學會放過自己。
夜已深,宋星糖還沒有要睡的打算。
沈昭予干脆繼續給上課,和講起最初的問題——關于魚兒咬鉤的話題。
他講到自己之所以一直忍不發,沒有第一時間理小環,
只為等待一個良機。
“什麼良機?”
“能夠一擊必殺的機會。”
沈昭予笑道:“我這個人,耐不好,沒工夫和他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所以我放縱小魚在我邊游來游去,只等大魚上鉤,再一起收網,一勞永逸。”
“哦!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宋星糖苦著臉,想了半天,“對了!先吃大魚,再吃小魚!”
沈昭予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我二嬸是那條大魚,小環是小魚?”
“是也不是,白氏如今在獄中,看似是那條大魚。可錢氏急火攻心、重病昏迷,宋遙能不能醒都是未知數,他們為何就不能算那條大魚?”
宋星糖目呆滯,陷沉思。
沈昭予知道的腦袋只怕又熱了,今夜恐難繼續,他低笑一聲,扶著已經靈魂出竅的小姑娘躺下,自己也倒在枕頭上,閉上眼睛。
好半晌,宋星糖才興地“哦”了一聲。
都想明白了!
趙魚早早發現象卻不整治,只因還用得到小環這個。若是將人趕走,只怕二房此計不能輕易如愿。
他方才說,從安濟寺回來他便開始設局。
他沒有追究山匪的來歷,不鋒芒。包括之前清洗府中眼線時,故意掉了幾個沒理。
這些并非他的疏,而是每一步都算好了,全都為麻痹二房讓其松懈,讓二房覺得有機可乘。
他說今日早上便有一杯迷藥送到他手里,他假意喝了,實則都潑在自己的袖子上。
他故意當著眾人的面說了自己的去向,生怕二房找不到他的人。
他明知會有人來害他,還故意把院里的人都遣散走,到此時竟還在制造假象。
宋星糖想了半天,都覺得,秦大哥突然回來肯定與他有關,哪怕他不承認。
只是……那戲子不是要去找他嗎?怎麼突然又去找二叔了?
可惜那戲子已經死了,他又說咬死說自己不知道此事。
真相宋星糖已不得而知,或許真的只是巧合吧,老天爺都看不過去,這才幫了。
宋星糖想明白全部關竅,洋洋得意,興得更加睡不著。
可此時沈昭予已經睡著了。
宋星糖沒再打擾,捂著開心笑著,對著他的後背,輕聲:“晚安,魚魚。”
第二日卯時三刻,沈昭予準時醒來。
前一夜睡得雖晚,但這一夜無夢,休息得很好,醒後便覺得神清氣爽,連帶著心都很不錯。
他如往常一樣,給某個踢被子的小姑娘蓋好被子,輕手輕腳下床穿。
等他預備出門,最後再來看一眼時,目不經意間瞥見了床腳塞著的書。
是那本鬼故事。
沈昭予的好心頓時沒了。
他左看右看都覺得這書不順眼,干脆拿起來揣進袖子里。
沒收!
他惱怒地瞪向呼呼大睡的人,直瞪到眼睛發酸,才作罷。
就這麼會功夫,又踢被子。
沈昭予只得傾靠近,再次替蓋上。起時,目在臉上停留。
睡夢中的子無知無覺,紅微張,氣息輕緩,雪腮染上的那一抹,倒比的紅更加艷人。
青如瀑,凌地散落在榻上,頭偏轉時,額角的傷了出來。
沈昭予眸微暗,抿了抿,猶豫著,朝手。
帶著薄繭的指腹上去,慢慢挲那塊淡得快看不出痕跡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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