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車流涌。

顯示著“空閑”的出租車一輛又一輛地在面前經過。

飛徹而去。

風好像停了，雨好像也停了，奔騰的車流也停了。

世界是靜止的，唯有在前行。

原路返回酒店。

剛到電梯間，就有一座上行的電梯，書坐了上去。

時間在逐漸變大的電梯數字樓層顯示屏里悄然流，書恨不得把上面的數字立馬撥至六十三樓。

時間如往日般平穩流淌，而只覺得太慢。

去見他的路途，好像很遙遠。

可當真見到他的時候，又覺得一切都值得。

書回到了宴會廳。

商從洲仍坐在位置上，周圍的人都散了。就他形單影只地坐在那里，可沒從他的背影里讀到任何孤獨寂寥。

他低頭看手機，時不時抬眸瞥一眼四周，似乎在等人，沒等到要等的人，于是又低下頭去。

他在等的人是。

意識到這一點，書張的呼吸都短了半寸。

按捺住浮涌至腔的激，步調平穩地走向商從洲。

十幾米遠的距離。

腦海里想的是，待會兒要怎麼和他說話。

“嗨，學長。”

“學長，你好。”

還是。

“商從洲，你好。”

“你好，我是書。”

邊走邊琢磨，還不等想好，眼前忽地一暗。

視野里，多了個人，站在面前。

書眼睫輕，抬眸，跌一雙幽然含笑的眸子里。

他彎著一雙桃花眼，如春風下江南般的清逸。

商從洲說：“沈以星讓我送你回家。”

所有設想的對話都不適用。

到頭來，只剩下輕輕的一聲“好”，當做附和。

他們算不上是朋友，自然沒什麼話題，回家的路上，車廂只有車載音樂響起。

過來的時候，商從洲是坐前排的，加上有沈以星一直在和書說話，書并沒有所謂的張。

可現在不一樣了。

商從洲就坐在邊上。

轎廂空間很大，空氣里有清新好聞的佛手柑香。

轎廂又是封閉的，書的呼吸都有些仄，小心翼翼地吐著細氣，僵繃直著子，盡量不發出一作，減輕自己的存在。

車窗外。

雨還在下。

到家附近的巷子口時，雨勢大的好像要吞噬這座繁華城。

商從洲瞄了眼前方的巷子。

巷子路面略窄，年久失修的燈，亮微乎其微。巷子里沒什麼人走。

他幾乎沒有猶豫，問：“我送你回去吧。”

書正糾結著要不要和他借把傘，哪想，他突然說出這麼句話來。

書的大腦有點運轉不過來：“你不是已經送我回家了嗎？”

商從洲說：“下車，我再送你到家門口。”

書傻眼了。

前方的司機遞來兩把傘，商從洲接過來一把，遞給書一把。

見書沒手，他眼梢挑起：“怎麼了？”

書回過神：“沒什麼。”

手，微拂過，照亮指尖抖的弧度，如同蝴蝶振翅，震著心的海。

他們一左一右地下車。

走過數千次的小巷，路燈長年累月踩著孤單的影。

今時今日，書看見自己腳下踩著的，是被雨淋碎的，商從洲的影子。

迎面吹來的風是冷的，裹挾著涼颼颼的冷雨。

書聽見自己細小的聲音，說：“其實你可以不用送我的。”

商從洲瞥過來一眼，眼里沒有任何緒。

他無波無瀾的語調，說：“我答應過沈以星，要送你平安到家。”

“你送到巷子口已經很好了。”

“離你家不還是有一段距離嗎？”

“……可是，太麻煩你了。”輕咬了咬。

“雨夜你一個人走，不安全。”

書知曉，他做到這般不過是教養使然，換做別的生，他也會這麼做的。

可換做別的男人，絕對是把送到巷子口便轉離去的。

他們不會設地地替書考慮，想著蕭瑟的雨夜，闃寂無人的巷子，線昏暗迷離，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極有可能遇到危險。他們不會抱有這樣的想法。

即便有過這樣的顧慮又如何呢？他們又沒什麼關系，把送到這里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何必大費周章地把送到家門口？

唯獨商從洲這般的微。

雨聲嘈雜，他們浸泡在同一片淅瀝聲中。

腳步聲混著滴答聲，辨不真切。

他長步子大，書步調并不快，竟能和他始終保持著并肩。

送到家門外。

書說：“我到了，今天，謝謝你。”

商從洲的語氣如雨般淡冷：“舉手之勞。”

繼而，他轉離開。

書收了傘，擰開門後，又忍不住轉回。

迷離昏黃的雨夜，雨水漫簾幕，他撐傘走在雨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他會離開，雨終將會停下，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但書知道。

會反復地回想起這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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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竟真出了大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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