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

喬映雪帶著嫌惡的口氣說，“這些男的真是又俗又賤，平時那麼多往上撲的人他們瞧不上，見著個拿腔拿調的，裝清純高傲的，個個就跟見了稀世珍寶似的，腆著臉往上。”

這話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有人說，“可不就是。”“也不嫌掉價。”

幾個人大概是在補妝，夏清晚能聽到噴霧的呲呲聲。

又聽到有人提起，“誒，我聽到一個小道消息。”

“別搞神，有什麼就快說。”

“葉先生有況。”聲音低了些許，“我聽說，前陣子，他帶了個生去吃飯，有說有笑的。”

“什麼樣的生？多大年紀的？”

“好像是個大學生，據說，長得非常非常漂亮，而且非常有氣質。”

有人不知是不服，還是有意挑事兒，道，“比映雪還漂亮？我可不信。”

“哈哈哈，映雪也就算個小，那個生好像是個難得一見的人呢。”

“閉吧！”

喬映雪生起氣來，“有完沒完了你們？葉先生玩個大學生，跟我有什麼關系？別扯上我，小心我撕你們的。”

有小跟班一疊聲哄，幾個人三三兩兩散了。

等到重歸寂靜，夏清晚才推開隔間門。

走過去要洗手，卻看到喬映雪正靠在洗手臺另一頭的化妝桌上，低著頭恨恨地點手機屏幕。

聽到聲響，喬映雪抬起頭。

想到方才的話大概都被聽了去，臉上驀地一陣紅一陣白，罵道，“有病吧你，躲在這兒聽別人說話？”

“什麼話？”

夏清晚淡淡地說。

“你敢說你沒聽見？”喬映雪站直了子，怒氣沖沖走過來，指著說，“你給我小心點！敢出去胡說八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夏清晚不想為這些瑣事耗費神，本不和計較，奈何喬映雪步步，非要低頭賠禮道歉。

頭往後仰了仰，避開喬映雪的手指，靜靜看著的眼睛，說，“我對你們的閑言碎語沒有興趣，也沒興趣去傳播八卦，你有功夫在這和我耗著，不如想一想，方才，你們說話時，是哪個人把話題引到你上的？”

這話讓喬映雪愣住了。

夏清晚拂開的手，經過走出去。

-

林向榆和夏明州都被人群圍著，不好接近，夏清晚給他們各發了一條消息，便打車回了家。

那一夜，翻來覆去無法眠。

早該想到的，一個男人，在27歲的年紀，便擁有如此沉穩松弛的氣度，必不是出自尋常的家世。

尋常這個年紀的男人，剛畢業三五年，要麼是為未來疲于奔命，要麼是已修煉出世故圓的本領，若不是自小錦玉食眾星捧月，無論如何，也難以如此清風朗月從容不迫。

這時候仔細回想，才意識到，自來上京這兩年里，早已無數次聽人說起過葉先生。

和喜不經意間聊起過，夏明州林向榆說起過，夏明州旁那些公子哥大小姐，都窸窸窣窣議論過。

確實如喜所說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對于這些閑聊八卦，每次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往心里去過。

此時認真一琢磨，只言片語逐漸重疊，如當頭一棒。

葉先生不是該接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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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六月下旬，夏惠卿前往南方妹妹家。

臨行前，囑咐喜和夏清晚互相照應，如果真有什麼要事，就給梁打電話。

喜說，“放心吧，我和清晚都有分寸。”

夏惠卿打開車門，又回要囑咐什麼，喜就笑著把推進車里，說，“老太太，你就放寬心吧，即使有什麼事要聯系梁老太太，我們也會注意著，不讓家里其他人知道。”

“對你們倆我當然放心，”夏惠卿道，“清晚，吃飯要準時，晚上不要睡太晚，七月去做項目時，跟我說一聲。”

“好。”

送走夏惠卿，一回到屋里，喜就長出了一口氣。

夏清晚忍不住笑起來。

喜也笑，“小丫頭，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老太太這一走，我著實松一口氣，能松快幾天。”

夏惠卿嚴格自律，平日里，連帶著喜也戰戰兢兢，片刻不敢放松。

“我早說讓老太太再雇個年輕點的姑娘來，我這把老骨頭，很多家務事都干不了。哎，歲月不饒人啊。”

“你陪這麼多年了，知道的喜好習慣，微，當然不愿意換人了，”夏清晚笑說，“等過幾年我畢業了，再跟商量商量雇個人來，到時候你就跟一起在家養老，好不好？”

一席話讓喜心里熨帖又溫暖，不由笑瞇瞇地，滿目都是慈。

-

喜放松下來，夏清晚卻開始忙碌。收拾行李收集資料，為下個月的田野調查做準備。

這天正在臥室看書的時候，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以為是擾電話，直接摁了拒接，對方卻又撥了過來。

這才接起，“喂？哪位？”

那邊是個中年男音，“清晚。”

夏清晚聽出來，是大伯夏長平。

“大伯，您找我有事嗎？”

“老太太走了幾天了？”沒等回答，夏長平又說，“你自己在家過得還慣嗎？”

“我好的，多謝大伯關心。”

“那什麼，晚上你過來一趟，我有話問你。”

語氣不容商量，只是下達通知。

夏清晚意識到，大伯夏長平是趁著不在京，要把過去問些事。這樣的事以前發生過一次，去旅游的時候，夏長平把過去，問問的生活起居、日常際。

這次如出一轍。

“……好。”

“八點，你來北房胡同。”

“我知道了。”

話音還沒落地，那邊就掛了電話。

夏清晚低下臉，眨了眨眼，抿著，盡量不讓心緒起任何波。

大伯夏長平和姑姑夏長柳都討厭。

那種厭惡不加掩飾，當然能夠察覺。

剛來上京時，不明就里，還為此哭過一次。

喜上樓來哄睡覺，細細跟講了原委，安，讓不要往心里去。

夏老爺子和夏惠卿偏小兒子，資源、意、注意力，全部傾注給了小兒子，自然讓大兒子大兒暗自心生怨恨。

夏西里和家里鬧掰時，夏長平和夏長柳著實看了好一陣樂子，日日開香檳慶祝，慶祝老爺子老太太最的小兒子了窩囊廢。

後來，夏西里不幸意外故，夏長平和夏長柳本來心有戚戚，畢竟是親生弟弟，不可能一丁點都沒有。

可兩人的同和悲傷還沒醞釀落地，夏老爺子和夏惠卿就都一病不起了，夏老爺子更是很快撒手人寰。

葬禮之後，夏長平和夏長柳聚在一起，紅著眼睛怒罵道，“死了一個夏西里，他老人家也跟著不活了？我們不是他的孩子？我們算什麼？他媽的到底算什麼？”

因為有著先前的同和悲傷，于是，這卷土重來的恨意更加徹骨。

這滔天的仇恨自然轉嫁到了夏清晚上。

整個夏家，除了始作俑者，只有喜知道，當初夏清晚小小年紀被寄養在南方，不得被接回上京，正是因為夏長平和夏長柳從中阻撓。

即便那時時局不穩，風雨飄搖，可夏清晚還那麼小，夏惠卿怎麼能忍心把丟下不管？

是夏長平在老宅和夏惠卿吵架，掀桌子摔碗，兼施，得夏惠卿把這事兒撂了下來。那時夏惠卿大病初愈，經此一吵，又病了好幾年。

那些難熬的日子，都是喜陪伴在側，煎藥煮湯，一點一滴服侍過來的。

過了這麼多年，時過境遷，夏清晚高三時必須要回原籍參加高考，這才順理章被接了回來。

只是，夏長平夏長柳依然不愿回老宅。

夏清晚後來看了一些書，試圖用理論讓自己寬心。

夏家，除了心大的夏明州，幾乎每個人都有家庭創傷。

夏西里死了，夏老爺子死了，偏疼偏的夏惠卿也盡了懲罰，家庭里的親幾乎已被消耗殆盡。

往事不可追。

只有往前看，走自己的路，盡自己的能力讓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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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

夏清晚打車前往北房胡同。

來過幾次了，稱得上門路，在最里頭一進院的側廳里見到了夏長平。

屋子里煙霧繚繞，幾個中年男人著雪茄玩牌，三五個人陪伴在側。

有個男人抬頭看到，眼神變得玩味，喲了一聲，道，“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款？是誰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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