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駿馳點了兒煙，心不在焉地，偶爾瞥去一眼。

林向榆斜靠著窗臺，笑著對電話那頭說，“清晚。”

“生日那天也沒來得及跟你說句話，你這會兒有空沒？來玩玩？”

這倒巧了。

跟那位夏小姐關系好的樣子。

“只有你哥，還有我的幾個朋友，沒有喬二那些人，你放心來。”

林向榆笑著解釋。

“好嘞，那我們等你啊。”

林向榆掛斷電話，這時候才瞧見窗外不遠吸煙點站著個盛駿馳。禮貌點頭微笑了一下。

盛駿馳回以一點頭。

待林向榆離開窗前回到牌桌上，他拿手機撥通了葉裴修的電話。

“干嘛呢？”

“喂魚。”

“來喝酒啊。”

盛駿馳笑說，“我這兒待會兒要來一貴客。”

葉裴修不接茬，“沒正事兒我就掛了。”

“誒誒誒，”盛駿馳一疊聲攔住，嬉皮笑臉，“甭管你來不來，我今兒是要會一會你家那位夏小姐了。”

電話那頭頓了頓，葉裴修不咸不淡地問，“……你在哪兒？”

“北房胡同這兒，夏小姐要過來找哥的那個朋友。”

葉裴修低眼。

是了，夏清晚跟他說過，反而是跟夏明州的朋友更親近些。

盛駿馳把了半的煙碾滅，回到中堂。

眼看著他臉上浮現點醉態，客人們識趣地彼此遞一遞眼神，站起來道告辭。

盛駿馳親自挨個把人送上車，眼瞧著車子一輛接一輛駛離，他獨自返回中堂，招來老板，閑閑地問，“這會兒誰在側廳？”

老板低眉答道，“幾個生意人的孩子，是不是太吵了？我讓他們小點聲去。”

“別忙，”盛駿馳笑說，“我這兒剩了幾瓶好酒，今兒高興，索一齊開了吧，甭管是誰，讓他們都過來喝一杯。”

老板抬頭，忙賠笑，“好好，我去他們。”

側廳里，夏明州林向榆正在打牌，玩得熱火朝天，老板推門進來，冷不丁這麼一說，幾個人都愣住了。

“別傻坐著了呀，盛先生興致好，要請客，還不趕過去？”

瞧老板那神氣，仿佛是古時候去宮通報要某某妃子侍寢的太監，一臉的：天大的福氣，小主愣著干什麼，還不趕拾掇拾掇接駕吧？

林向榆忍不住噗嗤一笑，附耳跟一個小姐妹講了，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夏明州還有點暈乎乎的，上笑著一疊聲答應，“這就來這就來，老板，勞煩您先過去說一聲，我們馬上就來。”

“好，別讓盛先生等久了啊。”

老板撂下句話，著往中堂走。

夏明州林向榆兩個人在一起小聲嘀咕了一陣，旁邊一個朋友笑說，“兩個人要制定作戰方針了。”

“就這樣，你也別表現得太興了，踏實點。”

林向榆說。

夏明州點頭，“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幾個人浩浩離開側廳，來到中堂。

盛駿馳坐在沙發上，剛巧點了兒煙，看到他們，就笑了笑，“來了啊，別拘束，隨便坐，”抬了抬下示意，“明州是吧？你開瓶酒。”

“好，謝謝盛哥。”

夏明州扮足乖巧。

他過去開酒，剩下的幾個人都有點拘謹，只有林向榆依言坐了下來，百無聊賴似的窗外。

見有人打頭陣，其他幾個才慢慢地各自找地方坐下。

盛駿馳笑看向林向榆，“你看起來酒量不錯。”

林向榆噗嗤笑，“都這麼說。”

“實際呢？”

“實際我酒量確實不錯。”

林向榆粲然一笑。

盛駿馳也笑起來，“正巧我今兒還沒盡興，待會兒你男朋友來了，你可得滿上，你倆陪我多喝一會兒。”

夏明州帶著侍應生開了幾瓶酒。

盛駿馳是十里洋場浸出來的，面對一眾小輩自然也有一套章法，再加上這幾個男孩孩都捧場，由是，氣氛很快熱了起來。

過了大約半個鐘頭，林向榆手機響了。

接起來，下意識往窗外，“清晚，你到了？”

隔著矮幾，盛駿馳向說，“有朋友要來？”

“……啊，對。”

林向榆分神回答他一，準備起了，盛駿馳笑道，“甭管是誰，讓來這兒，一起喝點。”

“……好，我出去迎一迎。”

料想盛駿馳只是一時興起，以他們這幫公子哥的脾，也許過不久就會讓他們散了，再者，現場人多，也不會耽誤和夏清晚說話。

腦海里迅速如此過了一遭，林向榆講著電話走到外面。

夏清晚站在側廳窗外張。

“清晚，這兒。”

循聲回頭，林向榆卻是從中堂的方向來。

走近了，附耳跟講了事原委，“……也不知這盛先生是什麼風，看樣子像是心好，讓我們跟著一起喝酒。”又道，“屋里人多的，不影響咱們說話。”

夏清晚不知盛先生是何許人，但既然林向榆說不妨礙，也就跟著往中堂走。

本以為能悄無聲息進去，繞過一扇百鳥朝屏風，屋里三三兩兩或坐或站的人卻都齊刷刷了過來。

夏清晚微笑著點點頭。

盛駿馳勾勾手指，“向榆的朋友？來一起喝點。”

林向榆就帶過去打招呼，為他們做介紹。夏清晚覺得盛駿馳有點面，好似是在這會所里偶爾瞥見過。

他看起來隨和，不拘小節。

盛駿馳往夏清晚面前桌上放了一杯酒，林向榆說，“清晚不喝酒。”

話說完，林向榆一直盯著盛駿馳的臉，生怕他為難，已經準備了一肚子話要繼續辯，盛駿馳卻溫和笑笑，抬手招侍應生，“拿點果來。”

果很快端過來，夏清晚抿了一口，兩個人陪著盛駿馳說了會兒話，林向榆就找借口帶著夏清晚去了窗前。

林向榆笑說，“最近怎麼回事，咱倆想說句話都那麼難。”

夏清晚也笑，眉眼彎彎。

兩個人聊了林向榆生日那晚的派對，又聊了些近日的瑣事。

“你下月初就要了吧？”

“嗯。”

“張教授重你的，好好干，跟著學點東西。”

夏清晚笑說，“我也這麼想。”

夏明州過來跟倆聊了幾句，又被盛駿馳過去喝酒。

眼著夏明州喝得臉通紅，夏清晚心里不由想，林向榆跟夏明州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雖說都有不拘小節的一面，但林向榆有傲氣講義氣，在生群里很有領袖的意思，夏明州則吊兒郎當慣了，擺闊揮霍，怎麼看，也就是個尋常的富家子弟而已。

以前，林向榆跟聊過為什麼會答應和夏明州在一起。

那時，夏清晚問得嚴肅，“你總不會是被他追得了？”

“我只是覺得他其實是個很赤誠的人，單純。”

林向榆這麼說。

在一起之後，林向榆時不時會給夏明州出謀劃策，幫他打探報，兩個人倒很像是白手起家的小夫妻。

林向榆循著的視線過去，也不由笑，“看你哥那樣，我估計，他馬上就要睡著了。”

那位盛先生拍了拍夏明州的肩膀，接了個電話站起走了出去。

林向榆就道，“哦嚯，看這意思，盛先生有其他事，應該快要散場了。”

不大會兒，那盛先生回到中堂，旁卻多了個男人。

林向榆瞪大了眼睛，“我靠，今兒是怎麼了。”

大人一個接一個。

夏清晚心里重重撞了一拍。

那是葉裴修。

他今天穿著件槍灰襯衫，袖筒松松挽了一截，雙手兜，視線漫不經心地在屋里掃了一圈。

目落到臉上，有一霎的停頓，很快就挪開了。

盛駿馳道，“不用我多介紹了吧。”

屋里屏息了好一會兒的人們，都乖乖起，挨個去跟葉先生問好。

葉裴修似是沒有寒暄的興致，敷衍地略點了點頭。

他已經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侍應生很快新開了一瓶酒，倒了薄薄一杯遞給他。

看樣子，那是單獨為他開的，大概是他放在這里的藏酒。

林向榆提議說，“我們去問個好吧？”

夏清晚還沒說話，盛駿馳就遙遙地向們倆喊道，“林小姐，怎麼回事，你男朋友被我喝倒了，你怎麼還不來？”

林向榆賠了個笑臉，拉著夏清晚走過去。

先走到葉先生跟前，林向榆恭敬地點頭，“葉先生，您好。”

“嗯。”

夏清晚半垂著眼，“葉先生，晚上好。”

說完，靜等了三五秒，才聽到葉裴修道，“夏小姐，晚上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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