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音在一樓客廳待了許久。

整理設計畫稿。

對接私單里的顧客。

傍晚的霞從落地窗照進來，落在人溫的臉龐上。伴隨著余暉而來的，還有剛進客廳里傭人的低語：“太太，您忙了一下午，要不去后湖走一走活一下筋骨吧？”

時音也是這麼想的。

點了頭。

合上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從地毯上起，隨手拿起搭在沙發的外套，便穿過長廊從側門去了院子。后湖景優，沿岸種植的十幾株金桂樹都開了花，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這桂樹是韓湛種的？”時音問。

“開發商自帶的。”傭人回答，滔滔不絕：“先生在外理事，回家的次數不多。今年總共就回來了五次，依次是元旦、春節、端午、中秋還有上個月的重節。每次都給我們準備了禮，特別用心。”

聞言。

時音不聲瞥了一眼，順著的緒往下說：“你長得漂亮。”

傭頓時紅了耳廓。

低頭捂臉。

時音無聲勾了一下，面無表地收回了視線。沿著鵝卵石子路繼續往前走，不在心里吐槽了韓湛幾句，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花心大蘿卜，能勾住外邊人的心弦，家里的也不放過，渣得徹徹底底。

“阿修跑出來了！”

“它會咬人的！”

“小心啊——”

嘈雜的聲響如水般涌進時音耳的同時，視線里也裝了一頭型龐大的兇猛獵犬，將它形容犬類都是低估了它，瞧著嗜的眼神和敏銳的步伐，遠比原始荒野里的狼更加殘暴。

沒等時音完全看清兇犬的樣子，后方忽地過來一只手，用力推在肩胛，不設防備的當即失去重心跌了過去，踉蹌了好幾步，倒靠在一旁的花架上。

木質的花架傾翻。

花盆打碎。

聲音剎那間吸引了獵犬的注意力，它更改了方向，直直地沖時音奔來。它的速度太快，快到正常人本逃不掉，時音驀地揪了花架木板，理智下作為人本能生出來的恐懼，在猛張開利爪撲來的前夕，捕捉到了它某個細微的東西。

……

半小時前。

城郊山莊某私人晚宴。

兜了好幾個圈子，沒找到想見的人，韓湛心不爽。陸承端著酒過去，見他冷著一張臉，識趣地離遠了半步。

這個月底韓母五十大壽，韓湛打算投其所好送那枚婦人喜歡多年卻沒得到的紅寶石戒指。這戒指幾年前在蘇富比拍賣行被一位神買家拍走了，他們花了許多功夫，終于得知買家是M國議員berley士。

聽說近期來了京城。

今晚又來赴宴。

韓湛才特意過來，想著和見一面，談談條件，把戒指從手里買過來。很不湊巧，今晚缺席了，據說是去試服了。什麼服比皇家貴族的私人宴會還重要？重要到Berlet士親自去試。

陸承遞了杯香檳酒過去，安道：“Berley后天還會參加皇家郵晚宴，到時候再去一趟，肯定能見到。”

話音未落，一群圈子里的公子哥圍了過來，嬉皮笑臉地了座，為首的人還拍了一下韓湛的肩膀，沒半點規矩地笑著：“湛哥好巧啊，你也來宴會玩啊！”

看到這一幕，陸承心臟驟然懸了起來。

睨了眼說笑的人，不斷示意對方帶著小弟趕走。奈何公子哥看不懂他的眼神，一屁就坐在了韓湛旁。

陸承閉眼。

后背泛起了涼意。

所有人都覺得韓湛特別好說話，為人幽默親切，沒有任何架子，又總是笑著，從來沒在人前發過一次脾氣，冷過一次臉。自然而然地，大家便覺得他脾氣好，怎麼在他面前擺弄他都不會生氣。

別說這些公子哥，就連他私宅里的下人，各個膽子都很大。眾人習慣了他對萬事萬都不計較的態度，以至于忘了他是頂級豪門出生的，骨子里帶有世家的薄涼和冷傲。

“湛哥，聽說你結婚了，跟時家那個晦氣的二小姐？”

這句話剛出口，遠坐在對面沙發的陸承迎上背韓湛的冷眸，他立馬舉手把自己摘干凈：“你的私事我從來不對外說。”

“用不著陸爺來說，我家有人在民政局工作，今天看到湛哥登記的消息，就跟我提了一。我好奇方是誰，專門湊過去瞧，嚯，竟然是時音！”

“湛哥你是有多想不開，娶了時音這個老婆啊。當初宋斯年跟訂婚，我們就為他惋惜來著。最近看見宋斯年和時家大小姐時青禾走在一起，大家伙兒都拍手稱贊，說他終于想開了，跳出時音這個天坑。”

“程青你喝多了！”陸承厲聲打斷。

“多謝陸關心，我酒量好著呢。”程青說得正起勁兒，兒止不住，扭過頭再次對著韓湛開玩笑：“湛哥，要不我幫你找個更好的，時音還是算了吧，影響氣運。”

韓湛笑了。

他著手里的高腳杯，偏頭看向旁喋喋不休的人。這邊席位于照明燈落不到的位置，四周都很暗淡。近距離對上韓湛冷的黑眸，像是驟然間到迫，程青驀地神繃，臉上嬉笑的神頃刻間收了起來，還未說完的話語卡在嚨，怎麼都吐不出來。

“是看不起時音，還是看不起我？”韓湛問。

“湛、湛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麼可能看不起您，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

嘩啦。

香檳酒從程青頭頂潑下，冰冷的順著男人臉頰流到脖頸，程青頓時清醒了，顧不上狼狽，站起就道歉：“是我喝多了，對不起韓，我不是故意的——”

砰地一聲響。

高腳杯砸碎在程青頭上。

細小的玻璃碎片扎男人，當即在他前額留下幾道刮痕。如果說潑酒那會兒周圍還有點窸窣議論聲，那麼此刻坐席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閉了，誰都不敢說半個字。

同樣驚詫的還有陸承。

他完全沒料到韓湛會手，在晚宴大廳，當著這麼多人面，直接把高腳杯砸在程青頭上，怎麼說程家也是八大家族之一，京圈有頭有臉的家族，不給程青面子，也得給程氏面子啊！

陸承起繞過中間的英式酒桌，快步走到韓湛旁拉住了好友的手臂，像是知道他要做和事佬，韓爺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冷眸斜了他一眼，便讓陸承閉了。

再次看向還在流的程青，韓湛笑著，似乎還與平日里隨和幽默的樣子沒區別。他邁開步子往前走近，摘下腕表扔在程青腳下。

“醫藥費，不撿？”韓湛挑眉。

怎麼說也是程家的爺，有著高高在上的尊嚴。程青猶豫了數秒鐘，還是彎下腰出手把腕表撿了起來。在他低垂的視線里，看見了韓湛锃亮的黑皮鞋和筆直的，而后又聽到韓某人的聲音：“什麼垃圾，也配對我的人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