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這時傳來腳步聲。

來的人是管家。

他手里拿著一盒打包好的糕點，笑臉盈盈地擺放在時音坐的位置的案桌上：“太太讓我包一盒雪花糕，您帶著回北山別墅吃。太太還說，以后您什麼時候想吃就打電話，親自給您做。”

“替我謝謝媽。”

“您客氣。”管家朝走去，順著的視線看向櫥柜中的老照片。畫面中的人勾起了多年前的回憶，管家樂道：“時間過得好快，一眨眼都二十幾張合照，大爺從才會走路，到現在圈子里人人都得尊敬地喊聲韓總了。”

他在提韓征。

時音卻只關注到合影中消失的韓湛。

“阿湛怎麼沒拍照呢？”

“二爺他不拍照。”

不拍照？

幾天前的大雪節氣，在沁園春·中餐廳，韓湛和拍攝了一張合影，并沒看出他有不拍照的緒。相反的，他看鏡頭的作自然，適應閃燈。

“這是阿湛六歲的時候嗎？”

“是的。”管家點頭，笑道：“大爺那年剛上小學一年級，別看他現在穩重自持，兒時膽子可小了。先生太太把他送到貴族小學，他怎麼都不肯下車門，哭得眼睛都紅了。”

“我問的是阿湛。”

管家頓了半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他開始去回憶有關韓湛的事，絞盡腦地想，也沒想起分毫，只記得：“二爺格頑劣，不服從管教，就像一匹怎麼馴都馴不乖的野，渾上下都是尖銳的刺，總是闖出大大小小的禍，讓先生太太焦頭爛額。”

“次年的合照里，二爺就垮著臉攥著一把雪花糕站在那。太太做了新鮮的糕點，讓他和大爺一起吃，他卻全部搶了過去，半塊都不肯給大爺。”

時音定睛去。

第八張全家福合照里，小韓征剛哭過，眼睛通紅，左手拉著韓父，右手拉著韓母。小韓湛則站在距離韓母十幾公分外、幾乎要出鏡的草坪上，半低著腦袋，一雙手死死地抓著一把刺眼的白雪花糕。

這張合影之后，韓湛就沒再出現在相片里。

第九年、第十年到今天的第二十七年，都只有韓氏夫婦和韓征的合影。管家也留意到了這一點，只說：“二爺貪玩，除夕夜回來吃個飯就出門了，幾乎不留在家里守歲年，凌晨鐘聲響之后的合影，也就沒把他拍進來。”

時音沒再多問。

也從櫥柜前離開，沒再繼續看。

晚餐的氛圍不錯。

不善言辭的韓父給時音倒了杯飲品，便安靜地用餐。白士一如先前的熱，親切地給時音夾菜，讓多吃一點。韓湛也和平常一樣，話多、不正經，多吃一口飯就夸一句厲害。

回到北山別墅是傍晚。

夕還有余暉。

時音調配了一份健骨的營養晚餐，端去后湖給阿修。日復一日，狗子和關系又近了一步，前些時候還會對犬吠，如今遠遠見，就站起搖晃起了尾。

韓叔問過方法。

馴師都沒馴服的狼狗，怎麼就在面前低了頭？時音也說不出所以然，只知道，尊重是取得對方信任的敲門磚，同是心的關鍵。

野難馴的狼也是有心的。

到溫暖，自然會慢慢朝靠近。

……

從后湖回來天漸黑。

冬的夜晚風冷，時音小跑進了屋子，對著掌心哈了哈氣，跑到燃燒著的壁爐前了手。待子暖和了，才下大，窩去客廳的貴妃椅。

桌上的手機亮了屏。

拾了起來。

微信彈出一條添加好友的信息，對方備注著消息：“小音你好，我是阿湛的哥哥韓征。”

時音點了同意，那頭的人當即打了招呼。兩人客氣寒暄，韓征發來一張空頭支票的照片：“明天上午韓氏的書會付到你手上，見面禮，務必收下。”

菜籃子包包里的紅包拆了幾個。

基本上都是萬里挑一。

包著10001塊。

不愧是目前韓氏財團的總裁，出手就是闊綽，直接送簽了字的空頭支票，隨填寫數額。時音先道了謝：“太貴重了大哥。”

那頭的人應該是去忙了，沒再回信息。

時音放下手機，目落到茶幾上包著雪花糕的盒子上。韓湛回來之后就去了書房，似乎是在理要事。走上前拿起盒子，去了餐廳。

管家見在取盤子裝糕點，即刻上前幫忙。見到這帶有獨特香的雪花糕，眼睛一亮：“這是太太（白士）做的嗎？”

“是。”

“先生最喜歡吃太太（白士）做的雪花糕了。”

“阿湛嗎？”

“嗯，太太以前在廚房里做糕點，年的他就跟在太太屁后頭，踮著腳尖，一雙小手在高高的灶臺邊緣。有次太饞了，糕點剛出爐就手去拿，被燙得哇哇大哭。”

“您很了解阿湛。”

提起這一點，管家笑得眼睛都皺了起來，滿是疼：“先生在京城的私立醫院降生的時候，我就在病房外了。從他睜開眼，會開口媽媽，站起來走路，到今時今日，都是我親眼見著來的。先生八歲住校，十五歲被送去國外留學，二十歲回國搬出韓宅獨自居住，他什麼都沒要，就只把我要走了。”

“先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孩兒，別人最快也是九個月走路，他半歲多就能著嬰兒床站起來邁步子了。三歲就能認識很多字，五歲更是能輕松地用多種語言和家里的外國老師流。”

“先生還長得特漂亮，嬰兒時期就白白凈凈，全上下一塊斑點都沒有。那張臉，更是把父母所有優點放大化地傳到自己上。四歲那會兒上兒園，所有小生都圍著他轉，把他嚇得躲進洗手間了都。”

管家越說越高興。

語氣滿滿自豪。

時音笑了笑，也是沒想到圈子里傳言的‘萬花叢中過’的風流韓二爺，小時候會被生堵到害怕逃跑。

時音拿起已經裝好了的雪花糕，道：“我正打算上樓，就順道把糕點送去書房給他。韓叔您早點休息，夜里冷，注意保暖。”

出了餐廳。

走至書房門口。

抬起手敲了幾下門，而后推開走了進去。室的布局與他平日里展現出來的格不同，相較于他幽默懶散的調子，他的房間格外冷清沉悶，黑的沙發書柜，白的吊燈地毯，沒有一件暖調的東西。窗戶還地關閉，一眼過去，抑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