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四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離婚？

賀泱要跟他離婚？

半晌。

蔣四野勉強找回聲音：“離個屁！”

講完那些話已經耗了力氣，賀泱神倦怠懨懨：“我要回姨媽家，不然我會死在這里。”

“......”

表妹林汀前來接。

怕惹傷心，林汀從頭到尾不敢提和寶寶有關的事，一路絮絮叨叨說自己工作上犯的錯，出的糗。

到了悉的房間，聞見悉的味道，賀泱倒頭就睡。

房子是老小區，在一樓，面積不大，七十多平，兩室一廳，後面帶個小院子。

窗簾拉了一半，風從紗窗進來，帶著青草修剪過的氣息。

賀泱睡得很沉。

樹葉嘩嘩，影斑駁，斜到臉頰。

廚房是姨媽在給煲湯燉菜，林汀躡手躡腳進來看過，見還在睡，又悄悄把門關掉。

賀泱十歲父母雙亡。

姨媽和姨父把接到邊照顧。

家里條件一般，勝在姨媽和姨父工作穩定，每日里牛蛋也是不斷的。

賀泱沒過一點虧待。

林汀格活潑，從不介意父母把資源傾了一半到賀泱上。

賀泱考上大學後，姨父因公犧牲。

不想再為姨媽增添負擔，賀泱辦了助學貸款，業余時間兼職打工，存下來的錢都打進了林汀食堂的飯卡上。

跟蔣四野結婚後，姨媽和表妹從不來蔣家。

瓜田李下，們怕別人誤會們是窮親戚去打秋風、攀關系。

們不愿為賀泱增添麻煩。

賀泱夢中都在後悔。

明明該努力工作，好好報答姨媽。

而不是一畢業就任由自己踏進婚姻。

從此吃喝全靠蔣家，沒有一句話語權。

是自作自。

還有的寶寶。

的崢崢。

每天在肚子里跟互的小家伙，醫生抱給看了一眼，像小貓一樣羸弱，腦袋，眼睛還沒睜開，哭聲幾不可聞。

想抱一抱，蔣四野扣住手，朝醫生使了眼。

醫生笑，說寶寶肺部染，需要送到兒科治療。

結果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賀泱是被林汀推醒的。

林汀極力做出開心的笑，可紅紅的眼尾還是出賣了。

“姐，你做夢了。”

賀泱眼神恍惚。

這段時間總是這樣。

“姐，”林汀扶坐起來，“你還記得咱們以前常去的那家書店嗎，上周裝修完了，角落多了個貓咖，下午咱們去逛逛唄。”

賀泱緩緩神：“好。”

見愿意出門，林汀歡快地偎著：“那貓咖老板可帥了。”

“......”賀泱頓了頓，“你跟蔣驍還好嗎？”

蔣驍是蔣四野二哥。

私生子二哥。

蔣驍生母早亡，小小年紀雙得了頑疾，起臥行需要借助椅，便由蔣父帶到蔣家，由蔣太養了幾年。

林汀是在賀泱和蔣四野的婚禮上認識蔣驍的。

聞言，林汀哼哼哧哧：“分了。”

“......”

“不想沾染姓蔣的，”林汀直言，“媽一直反對，說已經賠進去一個兒，不能再賠一個，我覺著說得對。”

賀泱的臉：“還怕會影響到你們。”

林汀：“什麼影響？”

賀泱不瞞：“我要離婚了。”

“......”短暫的錯愕，林汀迅速恢復正常，“離就離唄，早該離了，就他那個媽我想吐槽很久了拉拉。”

語速快，用詞準，吐槽的很妙。

賀泱忍不住笑了。

“你之前說，”待講完，賀泱說起正事，“你有個朋友的牌公司要招設計師，招到了嗎？”

林汀眼睛一亮：“沒有，姐你要去嗎，我看好你！”

賀泱拍拍腦袋：“先吃飯吧。”

拉開門，是客廳與餐廳共用十幾平米的空間。

餐桌前，蔣四野赫然坐在那里。

姨媽尷尬地陪坐。

四人餐桌本就不大，蔣四野生得高大，往那一坐，直接把空間得局促。

沙發附近還擺著大大小小的禮盒。

賀泱緒很淡：“你怎麼來了。”

蔣四野：“接你回家。”

賀泱：“我要住這。”

蔣四野扯：“別打擾姨媽和表妹。”

林汀憤憤，剛想張，自家親媽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別火上澆油。

“先吃飯，”姨媽谷慧勸道，“待會涼了。”

湯燉得香濃，賀泱胃里長久不進食，勉強喝下半碗。

蔣四野郁的眼逐漸溫：“姨媽手藝好，家里阿姨煮的泱泱都不吃，我能打包嗎？”

“......”谷慧笑得干，“家常菜，不了四的眼...”

賀泱自己在蔣家卑躬屈膝，卻不愿姨媽這樣。

徑直抬頭：“吃兩口你就回吧，我們家小，待不下你。”

蔣四野幫挖了勺蝦仁燉蛋，淡然：“你在哪，我就在哪。”

賀泱眼帶譏諷。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

不過是傳出去會丟他的臉罷了。

堂堂蔣家四，走哪都被捧著慣著，只有他甩別人，哪有人甩他的。

餐廳氛圍僵。

唯獨蔣四野收放自如，一邊給夾菜，一邊挑撥離間：“姨媽辛苦做的，別浪費，姨媽你看，又挑食。”

他真的很賤。

他原本就是很賤的子。

這段時間的深沉，都讓賀泱忘了，這男人是個混球。

為了，谷慧耐心勸好好吃飯。

也不敢提孩子的事。

一頓飯用完，谷慧起收拾桌面，蔣四野格外殷勤，堅持由他來洗碗。

谷慧哪敢讓他做，兩人爭搶時，砸碎了一只盤子兩只碗。

林汀無語萬分。

賀泱忍無可忍：“蔣四野你走不走？”

“......”男人厚臉皮，咧著角，“想回家了？走，立刻走，別給姨媽添麻煩。”

只有他是個麻煩。

他賴這兒姨媽會拘謹，怕招待不好他，賀泱咽下這口氣，準備把婚離干凈再回來。

兩人出門時，蔣四野又是猛地一個折返。

賀泱條件反地知道他要干嘛：“你不要端...”

話沒說完。

男人已經把裝著湯的燉鍋抱進懷里。

兩人四目相對。

“姨媽，”蔣四野輕咳，“這湯，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