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淋淋的手指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他面扭曲，從袖中出一張黃符紙。

符紙？

難道他是個修士？

姜蘅目微凝，本能地到不妙。

男人將符紙夾在指間，面目猙獰地瞪著，正要拋出符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妙地遲疑了一瞬。

姜蘅敏銳地抓住了這個瞬間，作極快地舉起小樹枝，對著他的肚子狠狠捅了一下——

男人沒料想還有這一手，連忙急急後退，然而腳下卻踩了個空，一臉難以置信地摔了下去。

姜蘅探往下看了一眼。

層層疊疊的樹葉遮擋了男人的形，從剛才的靜來看，應該摔得不輕。

但這家伙畢竟不是普通人，這種小山崖恐怕本困不住他。

姜蘅不敢掉以輕心，丟掉那把來路不明的破鐮刀，轉就跑。

鐘延之從厚厚的雜草堆里爬起來。

“娘的，居然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算計了……”

他拍了拍上的樹葉，里罵罵咧咧。

若非忌憚那只不知深淺的上古妖，剛才他一招就能要了那臭丫頭的命。

就知道這差事不好干，不然怎麼會落到他頭上呢？

拍完上的樹葉和泥土，鐘延之又掏出一張黃符，糾結幾秒，終究還是沒有使用。

他是鐘家旁支，四大家族之一的那個鐘家。鐘家旁支太多，像他這種資質平平的，平時連家主的面都見不著。

昨日，主家突然下達一則任務，召一人進積雲山打探消息。

積雲山上有只活了上千年的上古妖，據傳其妖力深晦，兇殘無比，這是整個修真界都知道的事。

主家的人惜命，都不愿去，他們這些旁支倒是爭破了頭。

雖說任務有風險，但俗話說高風險高回報，一旦辦好這件事，就能得到家主的另眼相看，誰不想抓住這個機會呢？

更何況這個任務也沒有眾人想象的那麼危險。

據常年監視積雲山的線人，上古妖沒有吃人的癖好，也從不關注外界。他們這次的任務主要就是跟妖最近收留的那個村姑搭上線，最好能勸服，讓以後定期給他們傳遞有關妖的訊息，這樣就算完事兒了。

鐘延之覺得這任務實在簡單，于是力眾人，終于搶到了名額。

主家提醒他，進山後不得使用道法，更不得使用鐘家，以防被妖發現，惹火上。

鐘延之也不是魯莽之輩，于是悉心喬裝一番，帶了幾張保命的符箓，便獨自上山了。

他在那村姑出沒過的地方等了足足一天。

眼見著終于等到正主了，本以為能順順當當地將任務進行下去，沒想到那村姑竟識破了他的偽裝，還反將他一軍，將他推下山崖……

鐘延之越想越氣，忍不住又狠啐了一口。

“娘的，等我追上你，定要你悔不當初……”

他環顧四周，準備找個坡爬上去。

就在這時，懸崖上方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疾不徐，閑庭信步。

顯然不是剛才那個小丫頭片子。

倒更像是，一條緩慢游的蛇……

鐘延之驚疑抬頭，山崖之上，一個長玉立的青年正平靜地俯視他。

他生得極好，通的氣質溫潤而清雅，看他的眼神像水一樣平和，卻讓人遍生寒。

“你、你是誰？”鐘延之不自覺手中符箓。

“你是鐘家人？”溫岐平淡開口。

鐘延之震驚：“你怎麼知道？！”

溫岐輕輕嘆息：“還是一個秉。”

鐘延之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能察覺這不是什麼好話。他本能覺得自己不是此人對手，于是決定先下手為強，當即拋出三道符箓——

這三張符箓分別是定、卸力、天雷，三符疊加，即便是修為再高的修士，也很難扛住。

然而符箓還未出手，一道寒霎時閃過，符箓化作碎屑翩翩落下。

鐘延之大駭：“你——”

又一道寒閃過，輕輕旋過他的脖子。

這次鐘延之看清了，這是一片樹葉。

他的頭顱隨之掉落。

第12章

姜蘅跑了一路，回到竹樓時，已是大汗淋漓。

溫岐正在案前看書，見氣吁吁，神微訝：“怎麼了？”

姜蘅用力搖頭，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答：“我剛才，到了一個可疑的人……”

“別急，慢點說。”溫岐倒了杯茶，按著的肩膀讓坐下。

姜蘅坐下來，將杯子里的茶一飲而盡，又歇了一會兒，氣息才恢復平穩。

“我在外面轉悠的時候，聽到一個人呼救。那人說他是進山來采草藥的，還要跟著我回家，但我發現他說的話都是假的，而且還想攻擊我……”

“然後呢？”溫岐專注地看著，似乎對的遭遇很興趣。

姜蘅神微妙：“……然後我就把他推下山崖了。”

溫岐被的表和語氣逗笑了。

“那你呢？沒有傷吧？”

“沒有……”姜蘅搖搖頭，“不過那個人就不清楚了。”

溫岐臉上仍然掛著淺淺笑意：“你沒傷就好。”

姜蘅心里一暖，被怪人纏上的不適頓時消散。

想起那人掏出的符紙，忽然一錘手心：“對了，那人還隨帶著黃的符紙。”

“黃的符紙？”溫岐問，“什麼樣子的？”

“大概這麼長、這麼寬，上面的字是紅的，看不清寫了什麼，像鬼畫符一樣……”姜蘅邊說邊用手比劃。

溫岐面思索：“那他大概是個修士。”

還真是修士？

姜蘅不解：“這里不是止修士進嗎，怎麼還有人敢上來？”

“或許是對自己的修為很自信，亦或是聽信了別人的讒言。”溫岐t淡淡道，“以前也曾有修士進山，不過最後的下場都不太好。”

姜蘅：“比如那個書商？”

溫岐聞言，眼底閃過一詫異：“為何會想到他？”

“因為你當時提到他的反應很冷淡，而且普通書商也不會跑到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賣書……”

姜蘅如實說出自己的推測。

溫岐想了想：“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還好。”姜蘅回答。

溫岐默不作聲看著，半晌，贊許似的彎了下角。

“你猜對了。”

姜蘅眨眼：“那個書商真的是修士？”

溫岐微微頷首：“他和你方才遇到的那人很像，也是滿謊言，行為鬼祟，因此才被我發現。”

“這樣啊……”姜蘅不由又想起屋里的那本四大家族發家史。

既然那名書商的真實份是修士，那他帶來的這本書，會不會也是修真界的真實記載？

姜蘅剛產生這個想法，隨即自己又將其推翻。

因為他是修士便得出這個結論，未免還是太過牽強。畢竟除了四大家族發家史，那書商還帶了三本鬼故事合集，總不能連鬼故事合集也是完全真實的事件吧？

姜蘅迅速回過神，繼續問：“那我到的這個人，他也會死嗎？”

溫岐單手托腮，平靜地說：“如果沒有回去的手段……那他確實會死。”

聽這意思，他并不打算幫助那個修士。

姜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

安全起見，不管那人當然是最好的，畢竟對方已經對顯惡意，如果真的帶回來，保不準會落個農夫與蛇的下場。

但如果那人真的回不去，最後死在山上，那這個旁觀者好像又顯得很不人道。

真是傷腦筋。

似乎看出了的顧慮，溫岐聲道：“你怕他死在這里？”

姜蘅：“是有一點……”

倒不是善良，純粹是不想擔上殺人犯的罪名。說句難聽的，那人只要沒被見，隨便他怎麼死、死在何，跟又有什麼關系。

“別擔心，修道之人本事頗多，沒那麼容易死。”溫岐輕聲細語地安，“興許他確有回去的方法呢？”

姜蘅嘆氣：“希如此。”

鐘家府上，室。

三名修士雙手結印，目盯圓桌中央的紙人。

有紅的從他們手心延而出，像三條細細的紅線，同時與紙人相連，將薄薄的紙人牽至半空，紅流，猶如鮮。

突然，紙人劇烈抖起來。

三人見狀，正要輸送靈力，紅忽地一閃，下一刻，紙人的腦袋輕飄飄落了下來。

紅線同時斷裂，三人驚恐地看著桌上斷兩半的紙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明明才進山不足一日，怎麼突然就被斬首了？

莫非是被上古妖發現了？

三人面面相覷，連忙拿起紙人，出去匯報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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