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季夏多喝了幾杯，已經有些暈乎乎了。手機響起，迷迷糊糊接起，是鄭雯幫打的。

電話那頭，一個冰冷沉穩的男聲過話筒傳來：“地址。”

半小時後，包間門被推開，原本喧鬧的包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口。

一個穿著剪裁良的黑襯衫的男人站在那里，姿拔，氣場強大到與這個學生聚會的場合格格不。他面容極其英俊，但神淡漠，目如實質般掃過全場，最終準地落在了角落里那個趴在桌上、眼神迷蒙的小醉貓上。

他的出現，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種無形的迫扼住了每個人的呼吸。

傅弈琛也看到了他，臉瞬間變得復雜難辨。

江硯欽本無視了所有人，徑直走向季夏。他在邊停下，俯下，聲音是旁人從未聽過的溫和：“季夏，走了，我們回家。”

季夏暈乎乎地抬起頭，看到是他，傻笑了一下，地嘟囔：“江叔叔……你來了……”

這一聲“江叔叔”，讓所有豎著耳朵的同學都驚呆了！

江硯欽出手，作干脆利落，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整個包間雀無聲，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但沒人敢出聲，甚至不敢大聲氣。那個男人上散發出的氣場太過強大，讓人本能地到敬畏和懼怕。

江硯欽抱起季夏，完全無視在場的其他人，只是對懷里的小醉貓低聲道：“抱穩了。”

季夏暈暈乎乎聽命照做，男人角勾了勾，然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包間，自始至終，沒有給在場的任何人一個眼神。

直到包間的門徹底合上，那令人窒息的低氣消失後，好幾秒鐘，死一般的寂靜才被打破。

“我……我的天！”一個男生猛地了口氣，像是剛被從水里撈出來。

“剛才……剛才那人是誰啊？氣場太嚇人了！”另一個生拍著口心有余悸。

這時，一個家里從商的男生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和敬畏，幾乎是喊出來的：

“是江硯欽！沉舟科技的江硯欽！我在財經峰會雜志上見過他！絕對沒錯！”

“沉舟科技？！那個沉舟科技？！”

“季夏他叔叔？季夏家背景這麼深的嗎？能讓江硯欽親自來接。”還用…這種公主抱的方式？！

黑邁赫後座，季夏地靠在真皮座椅里，酒讓渾發熱，心里卻因為剛才的難堪和失落一陣陣發冷。

車子駛隧道，黑暗籠罩下來。

忽然，一只微涼的手上的臉頰，指腹輕輕過眼角，那里不知何時又滲出了意。

季夏瑟了一下，聽到旁邊傳來低沉抑的聲音，像大提琴：

“就那麼喜歡他？”

季夏迷迷糊糊地點頭，帶著濃重的鼻音：“嗯……喜歡……”

“他哪里好？值得你為他哭？”男人的聲音聽不出緒，但每個字都像裹著冰碴。

季夏努力思考，舌頭有點打結：“學長……他好看……學習好……他……好溫……”斷斷續續地列舉，像在背誦一篇早已記于心的課文。

黑暗中，傳來一聲極輕的冷笑。

“溫？”男人的手指到的下頜，微微用力，迫使轉向他這邊，深邃眼底翻滾著墨。“他對你溫過幾次？值得你記這麼久？”

季夏不舒服地蹙眉，下意識地掙扎： “江叔叔……疼……不舒服……”

江硯欽作猛地一頓，眼底閃過一懊惱，幾乎是立刻松開了鉗制，轉而用掌心小心翼翼地捧住的臉頰，指腹無意識地挲著剛才被紅的地方。

“現在呢？舒服點了嗎？”

季夏下在他溫熱的掌心里蹭了蹭，像只被順的貓，迷迷糊糊地點頭：“嗯……”

短暫的沉默後，江硯欽看著懷里全然信賴、毫無防備的，一種極其復雜的緒涌上心頭，嫉妒、不甘、還有一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害怕。

他突然很想和一個醉鬼較勁，試圖從里撬出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答案。

他低聲開口，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繃：“季夏，江叔叔好嗎？”

季夏毫不猶豫地點頭，下在他掌心一點一點的：“好……”

“有多好？跟你的傅學長比呢？”

季夏腦子暈暈的，轉不過來，覺得這個問題好難，皺著小臉 “…都好…”

江硯欽耐心告罄，語氣帶上不容置疑的導和迫：“乖，必須選一個。誰更好？”

他雖然語氣溫，但季夏就是被他語氣里的危險嚇到，醉酒的本能讓選擇順從和自我保護，小聲： “…江叔叔好。”

江硯欽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一巨大的、近乎狂喜的滿足瞬間席卷了他，聲音都啞了幾分：“那……喜歡江叔叔嗎？”

季夏用力點頭：“喜歡。”

男人角控制不住地上揚，追問：“有多喜歡？”

季夏努力思考，然後給出了一個認為最高級別的比喻：“比……比小舅舅還喜歡！”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江硯欽剛剛燃起的喜悅。小舅舅？還是長輩！

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周氣驟降。

季夏即使醉得厲害，也敏銳地覺到了他突如其來的不悅和冰冷，嚇得了脖子，求生讓趕改口。

“像……像爸爸一樣喜歡！” 說完覺得好像還不夠，又傻乎乎地補充：“不……比爸爸還喜歡！”

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江硯欽的心上。爸爸、小舅舅……無論怎麼比，他都牢牢被釘死在“長輩”的恥辱柱上。

季夏說完這句，似乎耗盡了最後一點力，酒徹底上頭，腦袋一歪，枕著他的手掌徹底睡了過去，呼吸變得均勻綿長。

徒留江硯欽一個人，僵在原地。

他看著掌心那張酣睡的、毫無心機的臉，再看看自己剛才小心翼翼捧著、現在卻無比可笑的手。

一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挫敗像水般將他淹沒。

他猛地向後靠進椅背，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結艱難地滾了一下。黑暗中，他清晰地聽見自己心底那聲抑到極致的、充滿自嘲和暴戾的低罵：

“江硯欽，你他媽居然就這點出息了。”

“只敢趁喝醉，用這種下作手段，騙一句‘比爸爸還喜歡’？”

他這輩子算計人心、玩弄權勢，從未失手，從未畏懼。可就在剛才，他發現自己竟然害怕了。

害怕捅破那層窗戶紙後，連現在這可憐的“叔叔”的份和親近都會失去。害怕看到清醒時，可能會出現的驚訝、抗拒、甚至……厭惡的眼神。

這種“害怕”，對他這種習慣了絕對掌控的人來說，陌生又致命。

他蓋著眼睛的手無力地垂下，目落在季夏恬靜的睡上，指尖最終只是極輕地、近乎貪婪地拂過的發，隨即又猛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