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上午十點。季夏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溜進了江硯欽那間空曠安靜的頂層公寓。

屋一片寂靜。

“劉姨？江叔叔？”試探地小聲了一句。

無人回應。

一種夜不歸宿的心虛後知後覺地漫上來。換上拖鞋，像只小貓一樣踮著腳走到主臥門口，房門虛掩著。

輕輕推開一條，床鋪平整得沒有一褶皺，冰冷而空曠，顯然一夜無人睡。

心里咯噔一下，轉召喚那個總是悄無聲息出現的仿真機人。

“早安，季夏小姐。”機人移過來，電子眼閃爍著溫和的藍。

“家里怎麼沒人呀？劉姨呢？江叔叔昨晚回來了嗎？”迫不及待地問。

“劉姨已于昨日傍晚休假回家，預計明日一早返回。”機人用電子音回答，“男主人昨夜并未歸家。據接的日程顯示，他于今日上午6點15分直接前往公司理急事務。”

季夏愣住了，“早上六點十五？元旦？” 那點小心虛瞬間被一種更洶涌的緒取代，是濃濃的愧疚和心疼。

他昨晚是不是本沒休息？連元旦都不能放松，還要去理麻煩事？他本來就過嚴重的傷。

季夏想了想，決定做點什麼。至，讓他新年第一天，能吃到一頓熱乎的家常飯。

別的似乎都做不了，唯有這些生活小技能，很有信心，這大概是傳了老爸季向東。

想當年，爸就是靠著那一手出神化的做飯手藝，才在人才濟濟的英部隊里“殺出重圍”，混進了最核心的部門……的炊事班。

沒錯，那位看起來憨厚可靠的爸爸，其實是後勤保障線上的“兵王”。顛勺能顛出火花，燉湯能燉出境界。

也正是因為管著所有人的胃，他才能和江硯欽這樣的人結下了深厚的、“過命”的。畢竟，誰能拒絕一個總是在你出生死歸來後，給你開小灶、留一碗熱乎湯的炊事班老班長呢？

想到這里，季夏忍不住笑了。

這奇妙的緣分和反差，總是讓覺得又好笑又溫暖。

回到自己房間，季夏下外套，目落在隨手放在桌上的雙肩包。想起里面那條貴重的手鏈，帶著出門去超市總歸不安全。

拿出那個盒子，打開又看了一眼。細碎的鉆石閃著純凈剔的芒，設計簡約又無比致。

“這個到底多錢啊？”好奇心驅使下，決定查查看。

打開手機購件，對著手鏈各個角度拍照識圖。結果要麼一片空白，要麼跳出一些似是而非、價格懸殊的廉價款式。

又不死心地在搜索引擎里輸“極細鉆石手鏈 簡約叉設計”，出來的結果五花八門，從幾百塊到幾十萬的都有，卻沒有一條和眼前這條完全吻合。

甚至找來放大鏡，仔細查看扣頭側等蔽，只發現一個極其微小、完全不認識的象符號印記，搜索這個符號也一無所獲。

最後，只好拍了一張局部細節圖，發給那位家境最好的朋友黃雨涵：“寶，幫我看看這個牌子你認識嗎？別人送的。”

對方回復得很快：“哇！好看誒！設計好特別！但沒見過這個款誒，不是T家C家那些大牌的常規款。可能是某個超級小眾的獨立設計師品牌？或者是歐洲哪個老牌工坊的vintage？看圖質絕了，但真看不出來價格~”

連見多識廣的富二代同學都這麼說，季夏徹底放棄了。

得出結論：這大概真的是某個不知名小眾品牌的作品，或者是客戶特意定制的伴手禮，獨一無二，所以查不到價格。

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收進床頭柜屜的最里面，心里盤算著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還回去。

收好手鏈，重新振作起來，拿出便簽紙，開始構思晚餐的菜單。

他口味偏清淡，喜歡粵菜……而且他需要溫補。寫下幾樣需要的食材，想到超市里那些新鮮的水貨和藥材，心里有了打算。

換上一輕便的服，季夏心雀躍地出了門。新年第一天，正好，要去為那個照顧、讓心疼的叔叔，準備一頓充滿心意的新年大餐。

季夏買完了沉甸甸的食材，經過商場時，看到有人正在為家人選購新年禮，不自覺腳步慢了下來。

櫥窗里陳列著領帶、皮夾、手表……琳瑯滿目。想起江硯欽送的手鏈，覺得自己也應該回一份新年禮，表達謝。

可是送什麼好呢？

領帶？太私人了，不是該送的。

皮夾？他似乎用的都是看不太出logo但質極好的那種，買不起同等檔次的。

手表？更是天方夜譚。

漫無目的地走著，目被一家低調的男士品店吸引。櫥窗深的絨襯墊上，靜靜地陳列著幾對袖扣。它們不像其他商品那樣張揚，卻自有一種不容忽視的、斂的芒。

“袖扣……” 季夏停下腳步，心里一。

這東西既不會像領帶那樣過于親，又足夠致實用，配得上他那種總是穿著定制西裝的份。而且，這是能負擔范圍，最能拿得出手的、勉強符合他消費層次的禮了。

深吸一口氣，推開沉重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店很安靜，燈和。導購小姐穿著合的套裝，微笑著迎上來，沒有因為看起來年輕而有毫怠慢。

“您好，我想看看袖扣。”季夏輕聲說。

“好的，請問是送什麼人？有什麼偏好的材質或風格嗎？”導購溫和地詢問。

“送…一位長輩。”季夏斟酌著用詞，“他…很沉穩，喜歡簡單但有質的東西。不要太花哨。”

導購會意，取出幾個絨托盤：“那您可以看看這幾款。經典的四孔式或鏈式都比較適合商務場合。材質上，白金、鉑金或玫瑰金打底，鑲嵌黑瑪瑙、縞瑪瑙或者小顆鉆石的款式，都很低調奢華。”

季夏的目掠過那些設計繁復的款式，最終停留在一對極其簡約的鉑金袖扣上。

它們的造型是最簡單的平直方扣，線條利落流暢，表面打磨得如鏡，沒有任何多余的雕刻或裝飾，只在邊緣做了極細微的倒角，折出一點冷冽的芒。質厚重，掂在手里有分量。

就是這種覺。像他這個人，看似簡單，卻著不容置疑的準和力量。

“這對。”季夏指著它們。

“您眼真好。”導購戴上手套，將它們取出，“這是鉑金材質，經典永不過時，搭配任何襯衫和西裝都不會出錯。非常彰顯品味。”

季夏看了看價簽，價格讓心里微微了一下，幾乎花掉了一個月的生活費。但咬咬牙，想著他送的“看不太出價格”的手鏈，還有無微不至的照顧，覺得這份心意是值得的。

“就這對吧。請幫我包得好看一點。”下定決心。

“好的，請稍等。”

導購練地將袖扣放深藍的絨盒中，系上了同系的緞帶，包裝得極其。

季夏接過那個的小盒子，心下是小心思。

唉，好看是好看，但江叔叔那些袖扣，一看就是低調奢華的定制款。這對跟他那些比起來，估計只能算小朋友過家家的玩。

仿佛已經能看到這對袖扣被他收某個屜深積灰的未來。

不過沒關系！

小心翼翼地將禮盒收進包里，臉上漾開樂觀的笑意。

禮輕意重嘛！就算他一次都不戴，能讓他知道心里記著他的好，謝他的照顧，這份心意就算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