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欽的傷好得很快，快到讓季夏覺得之前那個虛弱到需要人喂藥、抱著取暖的男人仿佛只是的幻覺。

他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冷峻，理起積的工作雷厲風行，仿佛那場意外從未發生。

就在季夏琢磨著該如何開口提回家時，江硯欽卻先一步找到了。

那天傍晚，他遞給一張機票。

“年前事多，怕到時候顧不上你。機票訂了明天下午。”他的語氣聽不出太多緒，“李揚會送你去機場。”

季夏接過機票，看著上面“北城”兩個字，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隨即又被一種奇怪的覺輕輕撞了一下。

下那點莫名的緒，揚起一個激的笑臉：“謝謝江叔叔！這段時間真是麻煩您了！”

江硯欽目在臉上停留了兩秒，淡淡頷首：“不麻煩。該我謝你。”指留下來照顧他，“回去代我向你爸媽問好。”

……

飛機艙門打開，一干冷清新的空氣涌，帶著北方冬天特有的凜冽味道。

季夏深吸一口氣，拉著行李箱快步走出廊橋，遠遠就看到了在接機人群最前面、踮著腳張的爸媽。

“爸！媽！”興地揮著手，鼻子沒來由地一酸，小跑著沖了過去。

吳玲一把抱住，里不住地念叨：“瘦了瘦了！深城飯菜肯定不合胃口！”

季向東笑呵呵地接過的行李，大手了下的頭發：“回來就好！你媽念叨半個月了！”

坐上車，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掛著枯枝和灰霾的悉街景，季夏心里那點關于深城的、模糊不清的波瀾，迅速被一種扎實而溫暖的歸屬取代。

還是家里好。

家里永遠彌漫著令人心安的食香氣。季爸爸系著圍，在廚房里煎炒烹炸，變著花樣投喂。

“糖醋排骨！醬肘子！紅燒帶魚！爸！夠了夠了！真吃不下了！”季夏癱在沙發上，著圓滾滾的肚子求饒。

“瞎說！這才哪到哪！在深城肯定沒吃好，你看這下尖的！”季爸爸從廚房探出頭，紅滿面。

季媽媽一邊削蘋果一邊笑：“你就慣著吧！夏夏，別聽你爸的，控制點，不然新服都穿不上了。”

季夏笑嘻嘻地湊過去啃了一口媽媽手里的蘋果，含糊道：“不怕！季大廚的心，胖十斤我也認了！”

沒過兩天，高中同學群里就炸了鍋，嚷嚷著必須聚餐。地點定在了老地方，一家熱鬧的火鍋店。

包廂里熱氣騰騰，羊肚鴨腸在銅鍋里翻滾，啤酒杯撞在一起，濺起泡沫。

“快坦白！深城帥哥多不多？有沒有開展一段轟轟烈烈的異地？”顧羽眉弄眼。

季夏腦海里瞬間閃過江硯欽那張冷峻的臉，心跳了一拍，趕涮了片牛塞里含糊道。

“帥哥哪有火鍋香！南大和尚廟，都是學霸，無趣得很！”

一個同學夾起一筷子羊，忽然想起什麼：“誒，說起學霸，你們還記得傅弈琛嗎？就以前咱一中那個校草學長？好像了朋友，前兩天有人看見他帶朋友回北城看他了。”

桌上氣氛瞬間微妙地安靜了一瞬，知道季夏和傅弈琛曾經那點朦朧關系的同學趕朝那位同學使眼。

季夏大大方方地咽下，點點頭：“嗯，我在深城見過他們一次，般配的。”語氣已經毫無波瀾。

看這反應，閨們都松了口氣，立刻嘻嘻哈哈地把話題岔開，轉而吐槽起各自的專業和奇葩室友。

臨近年關，和三姑六婆的親戚聚會總是免不了。焦點自然集中在季夏上。

“夏夏回來啦？深城好地方呀！以後就留在那邊發展了吧？找個深城男朋友，把你爸媽接過去福！”

“哎喲，孩子家跑那麼遠干嘛？還是回來好！考個公務員，嫁個本地的，安安穩穩多好！”

“有男朋友沒呀？大姨單位有個小伙子特別不錯……”

季夏臉上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嗯嗯啊啊地應付著，給媽使眼求救。

季媽媽練地端出果盤點心：“哎呀小孩兒一個，不急不急，吃水果吃水果！”

真正的年味，是在和媽媽一起去逛年貨大集時達到頂峰的。

北方的干冷空氣吸進肺里，帶著鞭炮硝煙和炒貨干果的混合氣味。

市場上人聲鼎沸，紅彤彤的春聯福字、各式各樣的凍貨、堆積如山的干果糖果鋪滿了視野，賣聲此起彼伏。

“媽！你看這個老鱉冰糖葫蘆，老板，要個辣條糖葫蘆！”

“這瓜子看起來不錯，買點！”

“咱家是不是得再買點？”

季夏挽著媽媽的手，興致地穿梭在人群中，討價還價，大包小包地采購。

戴著茸茸的帽子和手套，圍巾遮住了半張臉，只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著這充滿生活氣息的熱鬧。

最後，心滿意足地舉著一個快比臉還大的棉花糖，像小時候一樣，開心地著。

采購結束，母倆笑著，拎著滿滿的收獲往家走。

“媽，晚上讓爸做鍋包唄！”

“饞貓！行，給你做！”

所有的煩惱和糾結，仿佛都被這北方寒冬里扎實、熱鬧的煙火氣驅散了。

心里那點關于深城的、模糊的悸，完全被忘在腦後，此刻只剩下回家的安心和對年夜飯的期待。

走到自家單元樓下，習慣地抬頭，卻愣了一下。樓前停著一輛黑的車，車型低調，但流暢的線條和锃亮的車漆，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

“咦？誰家來客人了？”季媽媽也注意到了。

季夏心里莫名地一下，一種奇怪的預掠過，但很快被甩開，怎麼可能。

嘰嘰喳喳地跟著媽媽走進單元門，一邊掉厚重的外套，一邊迫不及待地朝屋里喊：

“爸！快來看我們買了什麼好東西！我還給你買了你最吃的…”

話音未落，的腳步和聲音同時僵在了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