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他猛地擡手攥住那截細皓腕……

空氣裏，藥香裊裊浮。

檀禾愣了下，看著這個突然造訪的郎，一臉不明所以。

黃雀也有些詫異，問出同樣的話：“元郎，你怎的來了？”

兩道目齊齊看向自己，元簪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甕聲道：“我、我爹聽聞太子殿下病了，難免憂神張，遂我前來看一番。”

話也確實如此，可哪敢真去找太子，只能來找黃雀，借的口傳話。

當然，比起看太子，更抓心撓肝地想瞧瞧那個傳聞中的藥人長何樣。

元簪瑤這人一向自來且湊熱鬧，早便聽聞東宮進了個藥人，如今外頭又傳那樣，能耐得住子就怪了。

是以此刻，一雙眼睛時不時直勾勾地落在檀禾上，帶著新奇打量。

傳聞果然沒錯，元簪瑤在心裏暗想，當真是如仙似妖，傾國傾城。

別說太子了，就是見了也喜歡啊。

元簪瑤臉上表十分富，又好奇看了看腳邊地面。

有影子，是活人！

黃雀見此形哭笑不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只怕此次前來，更多是意在檀郎。

元簪瑤見被瞧出心思，也不扭了，不自上前了一步，慢慢挪到檀禾側。

檀禾被看得神微不自然，眸子睜得有些圓，整個人真的非常無措。

下刻，手中突然被塞了塊溫潤的玉扣。

元簪瑤面上洋溢著歡欣爛漫的笑容：“嘿嘿，送你啦！”

話落，也不待檀禾說話，一溜煙又跑了。

來去如風，等檀禾反應過來時，只看見飛揚的石榴紅裾已消失在長廊轉角，耳畔只餘鬢邊點綴的珠玉相撞之聲。

檀禾一臉茫然：“……”

低頭看著手心，那是個玉雕的小貍奴環扣，正著爪子，憨態可掬。

檀禾捧著個玉扣，口中也不曉得該說什麽，好半天不知所措地看向黃雀：“、是誰啊？這又是何意？”

長這麽大，還從未接過這般直來直去又熱如火的人。

黃雀笑著安：“是殿下的表妹，喚作元簪瑤，這玉扣算是嗯……的見面禮。”

若問為何知道的這麽清楚，因為當初元簪瑤也送了一個。

元簪瑤也算是上京貴中的一俗清流了，隨心所，見著合眼緣的便送人親手刻的玉雕，也自有的一套友方式。

黃雀篤定道：“過不了幾日，還會來找郎的。”

提到元簪瑤，就不得說後的元家。

元家正是太子母家。

曾幾何時，元家也當屬大周第一世家貴族，世代文武兼重，先帝在時更是榮寵盛極，大房武至大將軍，手握重兵，二房拜太傅，位極人臣。

之後，先帝駕鶴西去，仁宣帝登基，元家大房又出了個皇後，那時真是彩生門楣。

可元家于皇帝而言，是上位的階石也是獨攬大權的阻礙。

仁宣帝對元家所擁有的勢力極為忌憚，之後的幾年裏，不斷施打擊，直至那年北臨進犯，元大將軍戰死于沙場，皇帝重攬兵權，元家開始漸漸沒落。

再之後，便是元後仙逝。

元家這些年是越發謹小慎微，二房也急流勇退，只在朝中領了個清閑職。

有道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元家再怎麽說，也比上京大多數世家要殷實。

元簪瑤又到了適婚年齡，是以說親之人踏破了元家門檻。

偏偏元簪瑤鬼點子也多。

每每這時，便裝模作樣來東宮門口晃悠一圈，借太子名聲嚇走那群人。

久而久之，也沒多人再敢登門求娶。

……

檀禾有幾日沒給太子問診切脈了，他這些時日似乎是很忙，總不見人影。

東宮裏其他人也是。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來到這東宮已有近一月時間。

這夜臨睡前，檀禾剛躺下，鼻尖便嗅聞到了一淡淡的腥味。

對這些氣味極其敏。

檀禾眉心輕蹙了一下，遲疑地起，循著味往外間走去，正見黃雀咬開一個巧的瓷瓶口。

燭火下，伶俐清瘦的面有些蒼白，的右手掌心正在汩汩流。

似乎是察覺到什麽，黃雀擡眼看去，帷簾赫然站了個人，倒藥的手生生一頓。

郎正靜靜地看著。

黃雀出一個十分歉然的笑：“對不住郎，吵醒你了。”

今晚執行任務時，的掌心不慎被劍劃破，郎給的藥又忘了隨帶著，只能回來理。

黃雀知道向來睡得早，晚上睡不好白日裏會神不振，還得補上。

“無事。”檀禾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我還沒睡下。”

說罷，取來清水和幾束幹淨布條，小心翼翼地開始給黃雀理傷口。

沒問黃雀是為何而傷的。

刀劍眼裏爬打滾的，黃雀對流早已見慣了。

忍不住道：“郎不妨事的，奴婢這點口子不算什麽。”

話雖如此，黃雀心底還是不由得湧出一激之。

檀禾鄭重其事：“好了，還是包紮一下好得快，記得別沾水。”

黃雀滿口應下。

今夜適逢二皇子與他那一衆姬妾游湖泛舟，臨江上靡麗曲調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此時若不回贈那次的雨夜刺殺，怎對得起二皇子苦心忍耐那麽久？

只是可惜了，他們沒能挑破二皇子的嚨。

翌日，天明。

正值午時。

曲廊下，黃雀擼起袖子，將手懟到朱鹮面前，得瑟道：“瞧見沒，郎半夜起來親手給我包紮的。”

朱鹮瞥了眼移開視線，有些無言：“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天都快說八百遍了。”

“呵，我不過才與幾人說過，到了你裏便了八百遍，你就是酸得慌。”黃雀心愉悅地挑了挑眉道。

“你若是這麽想，那我也沒法子。”

兩人走開幾步，你一我一，夾槍帶棒地還擊回去。

影衛裏除了和朱鹮話多，其他幾個都是鋸葫蘆，悶聲不響，沒意思得很。

拐角正撞上一人，一雪青袍，形看上去格外頎長拔，通清貴沉斂，不怒自威。

黃雀與朱鹮一頓，站至一側，立即正道：“參見殿下。”

謝清硯垂著眼面龐冷峻，視線無意落在黃雀的手上。

氣氛陡然一靜，一陣莫名心虛爬上黃雀心頭，悄無聲息地收起那只傷手。

心裏暗暗道，也不知方才那番話被殿下聽到了多。

謝清硯沒說什麽，自他倆前徑直走過。

黃雀長長舒了一口氣，見殿下好似是往藥閣方向去，疑聲詢問：“殿下是要去藥閣？”

謝清硯低低地嗯聲。

黃雀念及于此，跟後自顧說了句：“郎這會兒應當還在午歇呢。”

回廊蜿蜒曲折，綠意環繞，盡頭通往一毫不起眼的僻靜殿宇。

謝清硯停住腳步，順著他的視線，能看見藤椅上躺睡一人，薄毯下隆起一片小小的弧度。

濃雲般的黑發堆疊在頸間，極致的黑更襯得面白臉，長睫微翹，闔眼睡得正甜。

遠山雨霧般的竹青紗帛緞裹著纖細段，上鍍了層暖黃暈，而明淨。

搭在腰間的薄毯半垂至地上，謝清硯眉頭微皺，走上前，隨手撿起蓋在上。

一旁的石案上擺放著筆墨紙硯，還那兩只蠍子正不知抱著什麽藥草在啃，或許是察覺到有生人氣息靠近，一瞬間，竟雙雙直倒向一側開始裝死。

謝清硯沒理這倆東西，目落在一旁的藥籍上，其上墨跡微潤，應當是剛寫完沒多久。

他倒是第一次看見的字，簪花小楷如花一般徐徐盛開落在紙上，綿秀麗，不見毫遒勁朗之風。

一如這人般。

皎如霜輝，溫如玉粹。

上似乎總有一氣息，總能同待在一起的的人，無端靜心下來。

謝清硯沒醒。

約莫一刻鐘後，檀禾方悠悠轉醒，極慢地眨了眨眼。

模糊的視線裏，同那雙幽深晦暗的眼眸對上。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一樣的形下，檀禾再看見他也不怵了，甚至還能打個呵欠再慢悠悠起。

“殿下。”

剛醒，腦子還不太清醒，有些恍惚。

謝清硯眸微：“為何不去屋裏榻上睡？”

“習慣了。”檀禾的喟嘆了聲，解釋，“因為山裏多雨，很見，容易生病，不曬太上會長蕈子。”

檀禾後來才知道，上長蕈子是師父用來嚇唬的。

只是時的對此深信不疑。

謝清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說法的，眼眸中罕見地劃過一失笑。

檀禾忽然想起還有正事，端起爐上的藥遞給他：“喝了吧，是穩固心脈的。”

謝清硯自手中接過碗，一氣兒悶了湯藥。

待放下藥碗，檀禾忽然傾過來，靠得很近。

空氣中盡是上的氣息裹挾著清風糾纏過來。

檀禾指了指他的脖頸，緩聲說道：“殿下讓我瞧瞧它們到哪了？”

謝清硯聞言應允。

檀禾湊近他仔細看，手指從他嚨下劃過，停在頸側搏的脈上。

那上赫然顯出一道細如發的線，細瞧有些猙獰可怖。

唔……蝕引與冥霜已經到這了。

檀禾指腹細細挲了番，輕輕下，問他：“痛嗎？”

冰涼指尖過的地方奇異般的帶來火燒一樣發燙，謝清硯嚨一，呼吸竟有一瞬凝滯。

下刻，他猛地擡手攥住那截細皓腕。

檀禾微驚，手腕被他握得有些疼，掙了掙，清泠烏亮的眸子疑看向他。

及到的眸，謝清硯手上力道盡斂，呼吸卻略有些忍深重，緩了幾緩，僵啞聲道：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