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周六上班, 公司裏一大半的員工都遲到，有些幹脆請假，不來了。

下午沈從殊提前下班開車回家, 人到高速服務站，才想起元旦回家的事忘記和宋樾說。怕宋樾晚上去找家裏沒人, 給宋樾發去一條信息，說自己回家了。

宋樾暫時沒有回複, 沈從殊又開車繼續上高速。

車開四小時回到家中，沈方和同志看起來比上次見到時神很多。沈方和腳傷這段時間, 家裏事都喬玉華來做。沈從殊開始還擔心做不好，沒想到也是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次沈從殊沒有忽然回家，決定回來以後提前好幾天就通知, 到家之後，家裏已經備了一桌好菜等著。

沈方和的腳複檢以後，恢複況不錯，沒什麽大礙, 只不過傷筋骨一百天，還需要好好休養。

飯後，沈從殊幫著喬玉華洗了碗，喬玉華切一盤子水果, 一家三口坐在沙發吃水果看電視聊天。

沈方和父母也就是沈從殊的爺爺去世得早，沈方和頭上有一個姐姐, 下面還有一個妹妹, 兩人都沒嫁遠, 都還在岱城, 逢年過節都聚一聚，一家人關系還蠻好。

沈方和就和沈從殊說：“這不元旦放假嘛, 你大姑前段時間去照顧你曉月姐坐月子忙著沒空，我這腳傷了也沒來，這會兒和曉月夫妻倆一起回來岱城，說要明天過來我們家，來看看我。”

沈從殊大姑沈方嵐只有李曉月一個兒，去年才結婚，接著就生了娃，李曉月和老公是工作時候認識，老公桐城人，後來結婚以後，李曉月也隨老公一起去了桐城。

沈從殊平時人在榕城，回來岱城的時間，也好久沒見大姑小姑，小時候們對沈從殊都很好。

沈從殊聞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喬玉華話鋒一轉，說道：“聽說姍姍也了男朋友，都往一年多了，一直瞞著家裏，這次也帶回來，你小姑看了可滿意咯。”

小姑沈芳青生了兩個，大兒王珊，大學剛畢業，小兒子王朗，還在讀高中。

沈方和見喬玉華那興致昂揚的模樣，嫌棄的神道：“你們人天就知道八卦這些。”

喬玉華：“那可是不八卦好吧，都是一家人，這關心你懂不懂？”

沈方和：“我不懂我不懂，全家你最懂。”

……

沈從殊聽著喬玉華沈方和兩個人在那兒一言不合鬥起來，常有的事兒，已是見慣不怪，坐著聽幾句，得閑從兜裏拿出了手機。

今天下午過服務站時，沈從殊給宋樾發了信息，查看了好幾次，都沒見他回。

沈從殊在手機上打字又發了一條信息給他。

「在做什麽？」

這回宋樾終于回了，不過不是回答剛才沈從殊的問題。

手機上跳出一行字，來自宋樾：「你元旦回老家，早決定好的事吧，怎麽不提前說？」

宋樾和沈從殊發信息，其實很會打很長一段話，寥寥幾個字就回了。

沈從殊看見宋樾這個問題，沒來由的心虛。

沒有確定過的關系，到現在為止，和宋樾都還是自由的。可當宋樾質問這句話時，沈從殊卻心中一窒，忽然有點不知道怎麽去回複。

誠如宋樾所言，早就決定好的事，天天見面，怎麽都不說？

是真的忘記。原本周五準備和他說一聲，可那天公司聚會又回得太晚，和宋樾錯過了，今天走了才記起。

瞬時間，沈從殊的腦子裏想了許多。過幾秒，才緩緩打字回複：「對不起，是姐姐錯了。」

幹脆直接認了錯。

但是宋樾顯然被氣到，收到信息也沒有再回複。

喬玉華與沈方和鬥著，看見沈從殊目不轉睛盯著手機，注意力都在手機上，像是在等誰信息一樣。喬玉華也不和沈方和爭了，轉頭問沈從殊：“殊殊，和誰發信息呢，是不是明哲？”

沈從殊還沒開口，提起關明哲，喬玉華就說道：“怎麽這次放假，你又沒把明哲一起帶回來？近半年沒見著了吧，都有點想他了。”

沈從殊上次回來的時候，是沈方和腳摔傷，那時沈從殊和關明哲才剛分手，自己都還沒有緩過神，沈方和又剛剛摔著，并不是坦白的好時機，沈從殊就將分手這件事給下去了。

現在事已經過去一個來月，和關明哲也無複合可能，沈從殊默了默，在喬玉華疑帶著詢問的目下，沈從殊說道：“媽，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們。”

一看沈從殊這幅凝重的神態，喬玉華也慎重了，坐直：“嗯？”

沈從殊坦白道：“我和關明哲已經分手了。”

這可真的是嚇到喬玉華和沈方和，要知道，沈從殊從大學到現在，六七年了，就了這麽一個男朋友，如果沒有意外，可能再過個一兩年，就會結婚了。他們誰也沒想到，就沈從殊和關明哲也能分手。

沈方和坐不住了，先問道：“你倆怎麽回事啊？”

他和喬玉華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喬玉華：“是啊，這……怎麽好端端的，就說分手了呢？”

從心底裏來說，喬玉華還是喜歡關明哲做自己婿，對沈從殊好，懂禮，也足夠優秀。

沈從殊說之前就料到沈方和喬玉華的反應，因此也想好了說辭：“在一起久了，又一起打理公司，爭執很多，逐漸就磨沒了。”

也沒將關明哲出軌的事挑明，沒那個必要，最主要的是，還和得和關明哲一起工作，惡心自己就算了，別惡心了喬玉華和沈方和。

喬玉華沈方和似乎不太接這樣簡單的理由。但沈從殊也不可能和他們再多說別的什麽，在兩人擔憂的神當中，沈從殊很平靜，盡力安說道：“爸媽，我都長這麽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放心吧，我和關明哲是和平分手。”

其實算不上和平，但細節上的事，不用說那麽清楚，只要他們相信并知道，沒有關明哲，的日子照樣過，一樣過得好，這樣就行了。

這些年過來了，從大學沈從殊去外地讀書，到後來又留在那裏創業，喬玉華和沈方和一直都知道沈從殊是個很獨立也很有主意的孩子，上的事，分分合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決定。現如今隔得又遠，他們做父母的，無從了解也不需要他們去過多的幹預和手。

看沈從殊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沈方和不死心又最後問了一句：“那以後，明哲都不會來了？”

沈從殊沒有破他的明知故問，只搖頭回答：“不會，他以後都和我們沒關系了。所以，以後也不會再來我們家做客。”

在一陣沉默中，結束了今晚的聊天。

雖然接并支持沈從殊的任何選擇，但是沈方和喬玉華還得要消化一下。

各自都回了房。

回房之後，沈從殊又拿出手機。

打開一看，還是沒有任何信息回複。

站一會兒，沈從殊在手機上打字：「別生氣了，我真的知錯，下次肯定不會再忘記，提前通知你好不好？」

點擊發送。

等待片刻，手機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仍是沒回。

沈從殊將手機放下，從櫃裏面拿了服出來，去洗澡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吃過早飯，收拾好洗碗的時候，喬玉華跟著沈從殊進到廚房，還不死心：“媽問你，你和明哲是真的不可能了？”

沈從殊轉頭看，以一種正式且認真的語氣，回答了：“真的，沒可能，已經分了。”

這一次，喬玉華才真正接沈從殊和關明哲已經分手這個事實。

又想起上次沈從殊回來，就沒有怎麽和關明哲聯系，事其實早有端倪。喬玉華垂下眉眼，嘆了口氣：“行，媽知道了。”

十點出頭，大姑沈方嵐和小姑沈方青兩家都一起來了，房子裏頓時就熱鬧起來。

兩家給沈方和帶了不補品和水果，堆滿一大桌。

由于是假期，兩家人都來得比較齊。

沈方和眉開眼笑坐在沙發上，逗著才兩個月大的小嬰兒，喬玉華陪著沈方嵐沈方青兩個姑子聊天。

今天王珊的男朋友也一起來，長得很高，一表人才，待人接也很有禮數，難怪沈方青這麽挑剔的人都覺到滿意。

喬玉華和大姑沈方嵐對著就是誇，誇到沈方青都不好意思，對著喬玉華說道：“你可別說只說我，殊殊的男朋友我們都是看過的，又高又帥的最主要還特別能心疼殊殊，有這樣的婿我們看著都羨慕死了好吧？”

說到這兒，沈方青就忽然疑了，四周看一圈，問沈從殊：“殊殊，怎麽你男朋友這次沒來？”

和王珊李曉月很久沒見，表姐妹幾個正圍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沒想到這火還能燒到的頭上，沈從殊：“……我”正要說話，沒想到喬玉華更快一步。

喬玉華擺擺手道：“說什麽男朋友，那都是以前的事，殊殊早就和他分手了。”

幾家人雖然關系親，但到底各自一個家庭，每年聚在一起的時間也沒多次。關明哲連喬玉華都至半年多沒見上，更別說沈方嵐沈方青兩家。

不疑有他，沈方青詫異道：“什麽，分手了呀？”

其他人都統一朝沈從殊看過來。大家都知道，這個男朋友沈從殊從大學的時候就在談，已經談很久了。

在注視中，沈從殊點一下頭，算是承認了這件事。

大家也都不是什麽喜歡傷口撒鹽的人，關系好是真的好，紛紛說道：“不合適就分手，很正常。”“分了就分了，或許下一個更好呢！”

沒一會兒，聊起了別的，這件事就算是在沈家暫時翻了篇。

沈從殊在家中待滿三天，在假期最後一天的時候，沈從殊從岱城回到了榕城。

傍晚七點左右到的家。

那時候天都已經黑了。沈從殊拎著從家裏帶回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裏面去，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先拿出手機，給宋樾打了個電話。

這三天每天沈從殊都會給宋樾發信息，宋樾一個都沒回。

這麽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電話撥出去後，沈從殊站在客廳裏，別的什麽也沒做，等著宋樾接。

宋樾此時在個山莊裏，是湯隋家的私家莊園。可爬山可雪可戶外燒烤可泡溫泉，玩樂項目繁多，滿足大部分二代三代們的需求。

沈從殊元旦回老家，連告知一聲這樣簡單的事都會忘記，只要想想就很容易明白，見他時候摟他抱他親他說喜歡他不過就是逢場作戲，實際卻是本沒將他放心裏當回事兒。宋樾的心極度不爽中，湯隋臨出發前又極力邀請，宋樾就來了。

這兩天裏，其他二代三代們在這兒撒歡的玩，宋樾卻是什麽興致都提不起來，端張凳子坐在窗前看雪，能連著看幾個小時。

湯隋早就發現宋樾的異常，他也問了，但是宋樾本理都懶得理會他，就拿著手機放懷裏，偶爾垂眸瞄兩眼，其他時候一副誰也不想搭理的死樣子。

宋樾手機鈴聲響的時候，湯隋正從宋樾邊經過，見宋樾拿著手機盯著看，卻遲遲不接聽。聽手機鈴聲一直響，湯隋忍不了一點兒，走過去直接搶走宋樾手機，“讓我看看這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我們的大爺魂牽夢繞魂不守舍！”

上說著，手機正要拿著看，卻已經被原是躺著的人手敏捷的從手薅走。

“沒你的事，走遠點。”

手機拿回來後，立即對湯隋下了逐客令，說有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湯隋：“……”

好像誰很想留在這裏似的！

是泡溫泉不夠舒服還是滋滋烤不夠香？

湯隋袖子一甩，氣哼哼沒有一留的轉就走了。

手機還在響著。

堅持不懈。

鍥而不舍。

鈴聲響到最後，即將停止前。宋樾起眼皮看一眼，終于還是擡起了手。

劃開接聽鍵，電話接通。

……

“喂？宋樾？”

沉默不言時，沈從殊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