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侍從出腰間佩刀，攔住的去路。

謝朧踉蹌一下，整個人往前摔去，栽冰冷的泥水里。

侍從冷聲道：“何人造次！”

他們蓄勢待發，上前將團團圍住。

謝朧的脖頸被冰冷沉重的刀刃抵著，幾乎抬不起頭。被泥水模糊的視線盡頭，華貴靛藍綃金車簾低垂，約約出點點溫暖的燈。

縱然近在咫尺，卻顯得格外遙遠。

陡然間有些後悔。

車的人應當不會幫，他沒有理由會手。

饒是如此，謝朧卻并不愿意坐以待斃。

從泥水中爬起來，跪在車前，揚起聲調說道：“謝家阿朧，求大人救命。”

雨聲急促，謝朧固執地揚起臉看向車簾，眼都不眨。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簾被一只冷白修長的手挽起，車暖黃的燈火傾斜而出，淋了一。

謝朧猝不及防，闖一雙靜若寒潭的眸子。

對方濃長眼睫低垂，悄無聲息斂去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詫，轉而將視線落在上。靜靜打量片刻，他松開車簾，手遞在面前。

他只說了兩個字：“上來。”

層層疊疊的廣袖自他肘間堆疊而下，過的側臉。

夜風吹拂而來，帶起一陣輕微的意。

謝朧恍若新生。

鼻尖發酸，眼眶發脹。

看著這張悉的面容，間哽塞良久，好半天才輕聲喚道：“齊師兄……”

第2章 傳聞

看著對方遞來的手，謝朧下意識想手。

但才了手指，就後知後覺到自己渾都了，還在泥水里摔了一跤。

而眼前的齊郁，著天青如意紋廣袖襕袍，領口雪白的中單襯出如玉。他干干凈凈，從容矜貴，就連過來的那只手，都染著淡淡的沉水香。

他不再是過去那個寒微的窮書生。

和阿爹決裂後，齊郁便在朝中平步青雲，天子倚重，前途無量。

此時此刻。

他們之間，判若雲泥。

想到之前謝家和齊郁的齟齬，謝朧有些不安，輕聲開口：“我……”

然而不等開口，後便傳來韓修文的聲音：“表妹！”

謝朧下意識打了個冷噤，扭頭朝後看去。

韓修文面上帶著急切，快步上前，將謝朧從地上拉了起來，像是有些不解，“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謝朧掙扎一下，沒有掙。

韓修文卻像是沒有察覺的不愿，視線徑直落向車，拱手道：“齊大人，阿朧妹妹只是驚了，請勿怪罪。”

“松開。”

齊郁視線落在韓修文握住謝朧的那只手上，面略顯郁。

韓修文一愣，連忙解釋道：“表妹……了些刺激。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才急著帶回去。何況，我們是未婚夫妻，素日里關系是極好的……”

齊郁神淡淡，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冷聲道：“枕書。”

一旁抱劍而立的侍衛立即上前，手中利劍出鞘，抵在韓修文脖頸間。韓修文陡然噤聲，驚疑不定地看向齊郁，表變得有些古怪。

齊郁雖然與謝家有舊，卻只有怨沒有恩。

當年，齊郁孤京求學。

他雖然出寒微，卻實在驚才絕艷，一手文章寫得堪令京都紙貴。

向齊郁拋來橄欖枝的世家豪族不勝枚舉，最終是謝朧的父親謝翰林，將齊郁收在門下做弟子。這本該是件佳話，然而謝翰林卻著齊郁不讓其下場科考，使得有才名的齊郁漸漸無人知曉。

令有人提起齊郁，都要嘆息一句江郎才盡。

直到一年前，齊郁忍無可忍地與謝翰林決裂。

轉而投科場，一舉奪魁。

如今謝翰林怒君王，落得抄家滅口的下場，齊郁應當是拍手稱快才是。

何況，謝朧作為謝翰林的小兒，自養得實在寵，素日里習慣了在謝翰林的學生頭上作威作福，想必也沒得罪過齊郁。

若說別人倒也罷了，齊郁卻不是個心慈手的主兒。

他仕不過一年，便能不走尋常地幾度升遷，至刑部侍郎。不僅是靠近乎苛殘暴的查案方法，還有不擇手段鏟除異己的政鬥手腕。

這樣的人，說一句睚眥必報也不為過。

怎麼會出手維護謝朧

“齊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韓修文忍不住道。

他雖然不得不做小伏低，卻也斷然沒到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還能扯出笑臉的地步。

齊郁坐在半明半昧間，不帶溫度的視線掃過來，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狹長眼深沉矜貴，目著上位者天然的威，淡淡開口：“再說一遍，你們是什麼關系。”

“我與阿朧妹妹自定親……”

刀鋒往前一寸，鮮如注，韓修文的臉徹底慘白。

夜濃稠，風雨淅瀝。

車的齊郁眸子黑沉，靜靜看著他。

這目令韓修文到膽，思維變得僵起來，不得不聲問：“齊大人，你究竟要做什麼！”

齊郁并未回答。

那刀鋒又往下一寸，熱噴涌而出。韓修文什麼都不敢問了，哐當一下跪下，心中卻有一個荒謬的想法涌現。

然而這想法太過于荒謬，韓修文一時之間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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