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西城春山圖》當真能扭轉局勢的話，朝中那些老狐貍，只怕不會對和何茂丘是這樣的態度。謝朧一顆心又忍不住沉下去，只覺得太嗡嗡作響，一時之間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何五娘還要說話，謝朧已然站起。

急急忙忙走出去，想要去找何茂丘商量商量，能不能設法去看一眼阿爹阿娘。

然而庭院立著道悉的影，正在與何茂丘說話。

謝朧認得，那是阿爹門下的一位學生。大概是一年前，和齊郁一起考中了進士，只是他倒不像齊郁那般鋒芒畢，如今在朝中還不顯山不水。

本能頓住腳步，藏到院子里的梨樹下。

隔得不遠，兩人的談聲便傳了過來。

“我也是聽同僚提起，才約得到一點風聲，不知道是否準確。但無論如何，我都放心不下老師，故而還是特意來告知一趟。”

“聽說前日夜里，老師突發急病……”

“如今朝野上下沒有一個人敢出來為老師說話，也沒有聽說有大夫進出牢獄，也不知道里頭到底是個什麼形……”

謝朧只覺得腦子嗡地響了一聲，一時之間天旋地轉。

猜得不錯，只是上去《西城春山圖》果然沒有作用，謝家的案子沒有那麼簡單。

但眼下最重要的，只怕還是設法確保阿爹的安全。

“陳師……陳大人。”謝朧心急如焚，下意識上前追問父母的消息，“我阿爹為什麼病了你知道是什麼病嗎刑部的牢獄里有醫師嗎！”

後者嚇了一大跳，見是謝朧才安下一顆心。

但是面對謝朧，卻還是不知道怎麼安才是，沉默了半天。

輕聲道：“想是沒什麼大礙的。”

謝朧就不說話了。

抿了角，看著自己的腳尖。

“何兄，我先告辭。”

“如此形勢，多謝你還愿意出手相助。我送你。”

何茂丘的腳步遠去，又再度近來。

謝朧聽見自己頭頂有一聲嘆息，帶著幾分克制，和幾分不易察覺的疲倦。

何茂丘溫聲道：“想哭，便哭出來吧。”

謝朧重重眨了眨眼，抬起一雙清澈的眼睛，向何茂丘，“我沒事。但是我想起一件事，要出門一趟，午飯師兄就不必給我留了。”

何茂丘還想說些什麼，已經轉過了。

走得很快，角被微涼的春風揚起，梳得潦草的雙髻散落幾綹烏發，如飛絮般漂浮在漆黑的鬢角邊。

像是輕盈的雀兒，眨眼不見了蹤影。

謝朧按著記憶，快步朝著齊郁家的方向走去。

其實只在以前去過一次齊家。

那時候的齊郁，尚且是個初初京的鄉下窮蛋，住在城南一仄老舊的宅子里。

如今他不僅高中，還在朝中頗為得意。

換做是謝朧，只怕考中進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換一不那麼丟人的宅子住下來。畢竟了場，便免不了人往來，住著那麼破的屋子實在不像話。

謝朧不知道齊郁有沒有搬家。

但還是下意識，先找到了城南的齊郁舊居。

出門出得急，不知何時下起雨來了。

無邊雨綿如綢，不知不覺間沾了擺，發臉頰上也蒙著一層水珠。

謝朧站在齊家門前，下意識看了一眼幾乎長到墻外來的青梅樹。

齊郁曾挽起袖子，爬上這棵青梅樹，給摘了慢慢一兜的青梅。但是謝朧只嘗了一口，就被酸得一個趔趄，撞得齊郁和一樣摔了個狗吃屎。

因為的嫌棄，唯一能拿來招待的東西也沒了。

齊郁面青白地站在樹下，顯得很難堪。

謝朧想，興許兩人的梁子，便是那時候結下的。

第11章 求助

書上說近鄉怯，不知道為什麼，謝朧此時站在齊家門外也有些不安。

想來是因為齊郁不太喜歡的緣故。

謝朧沒有傘，站在黃土墻窄窄的瓦片下，微微抿。

不一會兒，整個人就了一只落湯。

猶豫好久，終于鼓起勇氣，快步走到齊家門前。

抬手叩響齊家的木門。

咚、咚咚、咚咚咚。

雨水濺落在謝朧烏黑的發旋上，涼得打了好幾個激靈，可面前的兩扇木門卻依舊閉著，毫無半分靜。

這讓忍不住踮起腳，想要看看院有沒有人。

但個子到底是矮了些，瞧不見屋的景象，倒是頭頂的青梅樹被風吹得呼啦啦地響，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了謝朧滿頭滿臉，凍得肩頭打，面容發。

“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可能齊師兄已經搬走了吧。”

喃喃自語。

雖然上說著，自己看得清形勢，但是實際上還真有些發怵。

誰齊郁態度那麼古怪，令本能覺得危險。

沒有見到齊郁，謝朧有些失。

眨了眨烏黑水潤的眼，擰了擰滴水的袖，轉過去。

算是準備打道回府了。

然而視線卻不由自主往前，看向站在巷口、撐著一把油紙傘的年。他後不遠停著一輛馬車，他上干干凈凈，像是剛剛才下馬車。

卻不知道為什麼，又佇立在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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