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和阿爹還得罪過人家，能對沒有惡意就很不錯了。

齊郁松開握著茶盞的手。

他低垂著眼睫，目晦不明，仿佛在克制著些什麼。

狀似輕描淡寫道：“我不會幫你。”

“我并不貪心，齊師兄，只要你幫忙將我請的大夫送進去……”謝朧并沒有因此就放棄，知道這點小事，對齊郁來說并不難，只是齊郁憑什麼幫。

想了想，還是輕聲道：“我和阿爹當年，也算是救了齊師兄。”

這筆舊賬其實不該翻出來的。

畢竟阿爹後來也對不起齊郁，拿這個來說，未免有些挾恩圖報。

可謝朧顧不了那麼多了。

齊郁卻沒有如所猜測那般慍怒，面上一派清冷平靜，只是眸子黑沉沉的不見底，似乎有一縷芒不易察覺過，抬眼時卻只看了一眼，只說：“裳烤干了，便回去吧。”

似乎是知道謝朧不甘心，他淡淡問：“你可知這樁案子，為何從北鎮司轉到刑部我的手下！”

謝朧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解下肩頭的氅，搭在架子上，對他行了個禮才轉朝外走去。

後那人冷聲道：“墻角有傘。”

墻角確實立著把在瀝水的油紙傘，謝朧走過去撐開，回頭看了齊郁一眼。年姿態端正地坐在茶案前，信手分茶，眉眼籠罩在裊裊水汽里，看不分明。

“叨擾師兄了。”謝朧道。

規矩又禮貌，是百年清貴的謝家教出來的規矩。

說罷才轉而離開。

白白走一遭，謝朧難免有些垂頭喪氣，自然沒有察覺到後悄無聲息落在背上的視線。等到出了門，蔫頭嗒腦地往黃土墻上一靠，便順著墻一屁坐在地上。

抬起眼，看著朦朧的春雨。

看著看著，眼眶便有些發紅，眼角也潤起來。

謝朧抿，一聲不吭。

想，若也是個男子就好了。

阿爹說還算有些才學，若是自跟著讀些經世致用的文章，說不準也能吊車尾得個同進士出，多在朝中也能說些話，不像現在兩眼一瞎。

可轉念一想，若是個男子，那就會和阿兄一樣被二話不說收押看守了。

鉆不了空子，將摘出來。

如此一想，謝朧便利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子。撐著傘，順著來時的路，什麼都不多想，只快快朝著何家的方向走去。

這麼急急忙忙出來，何師兄會擔心的。

那雙好看的眼睛又明亮起來，被細雨洗刷過，越發清澈堅定。

比起夢境里，至眼下并不是束手無策。

人一定要往好了活，才好。

何家的門前，站著個梳著雙髻的藍小姑娘。時不時朝著路口張，瞧見了謝朧的影子，便朝著屋飛奔而去，大聲喚道：“大兄，大兄！謝娘子回來了！”

頃刻間，何茂丘便與小五娘一起到了門口。

他瞧見謝朧這副狼狽的樣子，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轉避開視線，對小五娘道：“我去燒些熱水，你去給謝娘子找些干凈裳，帶進去更。”

代完這些，何茂丘只道：“謝師妹，先去換下裳吧。”

青年話音剛落，修長清俊的影便朝著廚房去了。

“謝姐姐，你別難過。”小五娘出手牽起謝朧，另一只手遞過來藏在袖子里的幾顆飴糖，攤開掌心，“是大兄今天給我買的，我留了一半給謝姐姐。”

謝朧手小姑娘的腦袋，將的雙髻歪一只。

板起臉，嚴肅地說道：“我有蟲牙，若是你大兄知道你給我送糖，肯定要罰你抄書！”

小五娘嚇得將飴糖一腦藏起來。

“走了。”

謝朧將傘擱下，拎起擺就朝著自己和小五娘的臥室小跑去，後的小姑娘被*歪的雙髻一晃一晃，像是一只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

小兔子松了口氣，看來謝姐姐沒有難過。

看到大兄這麼擔心，也忍不住擔心謝姐姐，尤其是看到謝姐姐眼圈紅紅的。

就想學大兄哄自己，哄一哄謝姐姐。

畢竟大兄那麼喜歡謝姐姐，那便說明謝姐姐真的很好！那也要對謝姐姐好！

謝朧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干凈的中單，滾床榻，拿被子將自己裹住。小五娘坐在床邊晃腳，按照大兄的吩咐，絞盡腦，想要說些高興的話和謝朧說。

可覺得高興的事，無非是上次過節吃到了好吃的醬肘子。

大兄答應等天晴了給買一只風箏。

還有等梨樹結果了，就有吃不完的梨子了，畢竟家里平日是舍不得買新鮮瓜果的。

謝姐姐是大兄老師的兒，聽說是“千金小姐”，這些東西拿到跟前說，謝姐姐會嘲笑的吧。小姑娘惆悵地嘆了口氣，小聲說：“謝姐姐，你喜不喜歡臨帖寫字啊！”

聽說謝姐姐是才，應當很喜歡這些，說這些或許就高興了。

床上裹了粽子的正在思考著什麼，表有些空白。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想了想認真說道：“和你一樣，不喜歡。”

頓了頓，憤憤不平道：“是深惡痛絕才是！”

小五娘張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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