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一下，緩緩偏頭向窗外寂靜的庭院，又接著道，“那便是以雄蠱出雌蠱……可如今雄蠱已死，這雌蠱便出不來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耗我的心頭。”

若能活，又豈會待在邊關自艾自憐自苦？恐怕早就回到京城，與那人言明苦衷，求余生圓滿了。

不回京，不解釋，任由那人誤會，無非是知曉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賦予他半分希。

恨，總比短暫相守過後，永遠的失去要強。

那是豁出命也要守護的男子啊，又怎忍心他余生守著無苦苦煎熬？

如今這樣就好的，選秀的圣旨已經下達到了各州縣，用不了多久，他便會立後納妃，孕育出許許多多的皇嗣。

有子有，即便曾是他的憾，他亦能在天倫之樂中找補回來。

“客卿，你不必擔心我，阿蠻巫師說過，我至還有兩年時間，整整兩年啊……足夠了。”

溫禮知道自己勸不，這丫頭看起來弱弱的，主意卻大得很，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有時羨慕陛下的，能得你以命相護，該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

葉棠抿一笑，想說句‘客卿阿兄以後也會遇到你如命的子’，又怕到他的痛，讓他想起上的殘缺，便只能將到的話咽了回去。

“姑爺，熱水備好了，您抱姑娘去沐浴一番吧，子也舒坦些。”春鸞的聲音自外頭傳來。

溫禮站起，頷首問：“是我抱你？還是你自己走過去？”

葉棠了雙，沒甚知覺，眼下若逞能，等會怕是會摔得很難看。

“我子乏力，還是有勞阿兄抱我過去吧。”

“……”

溫禮抱著走出客房，朝隔壁的浴房走去。

他們所在的驛站有獨立的院子，溫禮租下了西邊最僻靜的一。

這院落什麼都好，就是客房跟浴房分開了，有著一墻之隔，洗漱起來就不太方便。

不過出門在外，也沒那麼多窮講究，能在風塵僕僕過後停留下來泡個澡，已經很不錯了。

夕余暉灑長廊，拉長了兩抹相擁的影，男子面如冠玉，子明艷，本是很養眼的存在，可落院子拐角一抹玄影的眸中，卻了極其刺眼的畫面。

男子半在暗，玄袍角迎風而起，一雙鷹隼般的黑眸牢牢鎖定在廊下青年懷中的子臉上，負于後的手掌緩緩握了拳。

這夕，倒極像三年前那個被烽火染得赤紅的夜，可那抹纖細影當年卻不似現在這般對他投懷送抱，而是將鋒利的刀刃無的送進了他膛。

憶起往事，心口又暈開了麻麻的疼，舊傷雖已痊愈，但留在上面的疤痕，好似生了刺的荊棘，扎得他鮮淋漓。

他還在地獄深淵里掙扎，這該死的人怎麼能嫁得如意郎君，幸福圓滿呢？

，不配！不配過如此寧靜的日子，亦不配心安理得的活著。

“陛下，天漸晚，恐回行宮的路上不安全，還是早些折返吧。”

耳邊傳來暗衛首領玄幽的聲音，拉回了君臨淵恍惚的思緒，將他從恨意里拽了出來。

帝王見廊下已無那相擁著的影，斂眸準備離開，哪知屋突然響起一道令他臉驟沉的詢問聲，“阿棠，子可還疼？”

這話，足以令人浮想聯翩。

據守在這院子的暗衛說，他們在屋待了將近兩個時辰沒出門，這期間做了什麼不得而知。

雖然溫禮溫客卿四年前被先帝打死牢施了宮刑已經殘缺不堪，但他若是想染指那人，有的是法子……

作為宮廷長大的皇嗣，他深知那些監與宮對食後，會用什麼方式取悅彼此。

戾氣裹挾著怒火鋪天蓋地而來，一點一點吞噬著帝王的理智。

明知他們婚已三載，而且彼此心意相通，行房理所應當，可只要一想起那人用盡手段，他便克制不住心底的殺意。

直到現在他都沒想明白自己輸在了哪里，三年前為何要背叛他，選擇那已經稱不上男人的溫氏子？

大概或許是真吧……

呵，他們是真，那他又算什麼？

眼看帝王提步準備朝院走去，幽靈急忙雙膝跪地阻攔，“陛下，請您三思。”

“滾開。”帝王輕啟薄，冷冷吐出兩個字。

玄幽抱住他雙，低垂著頭不說話，態度卻格外的強。

他們這些做屬下的，都不希三年前的人反目仇再次重演，如今葉姑娘嫁了人，有夫君，陛下不放手也得放手，否則當年目睹葉姑娘刺殺太子的那幫屬臣，都不會放過。

其中首當其沖的便是太子詹事司徒淳，不對，現在不能稱他為太子詹事了，而應該稱一聲‘司徒閣老’。

曾經的正四品太子府詹事司徒淳，如今已任正二品刑部尚書，登閣參政，為次輔。

“……”

就在主僕倆僵持不下時，一個小廝穿過長廊來到檐下，恭敬稟報，“姑娘，姑爺，寧國公府派人來傳話，人如今在前頭候著。”

很快，溫禮從浴房走出來，頷首道：“阿棠子乏累，不便見客，我去瞧瞧吧。”

說完，他又偏頭囑咐春鸞，“你親自去廚房盯著，藥熬好了端過來伺候喝下。”

“是。”

溫禮帶著小廝離開後，春鸞對室的葉棠道：“姑娘，奴婢去廚房看著爐子，您有什麼事喊我一聲，只有十幾步路，我一個輕功就飛過來了。”

浴房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子略顯沙啞的聲音隨而至，“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春鸞朝西南角的廚房而去，偌大的院子霎時變得空曠起來。

君臨淵踹開玄幽的雙手，緩步朝浴房走去，邊走邊用氣音道：“如果不想朕鬧得人盡皆知的話，就滾去絆住那婢。”

“……”

玄幽只覺頭疼得，瞧這位爺的架勢，是不打算善罷甘休了？

浴房，葉棠正拿著水瓢舀混著玫瑰花瓣的水往的肩頭澆淋。

是個極其干凈的姑娘，哪怕飽傷的折磨，依舊讓自己活得致。

再說了，的生命不過兩年景，若再不好好，可就沒那機會了。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

隔著四季春屏風，依稀看到門口佇立著一道影，只當是春鸞。

“春鸞，你不是去廚房了麼？怎的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