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你差點把吸管都咽下去了。”

吳嘉宜的聲音算不上小，在寬敞的雅間里縈回須臾，尹斂乘著周圍人陡然投過來的目，只一瞬就將里被咬紙折子的吸管吐了出來，瑩瑩瓣還泛著晶澤水。

“......剛剛走神了。”

纖細掌骨晃了晃玻璃杯里所剩無幾的橙，刻意避開那道轉瞬即逝的熾灼目，思考倏爾，拿起一旁的包就想要開口。

“六六，我——”

“剛才吃到哪了？可別我一來就斷了。”

落拓的嗓音一墜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跑到了那人上，來這的人心知肚明不是奔著這頓飯來的，本就吃得疏，現在被他一點，這才訕訕從四周坐回圓桌。

孫文榮來服務員再點了幾桌菜，尤子晴在一旁張羅座位，主人的姿態顯。

那些公子哥帶來的伴悉數走了，剩下的全是兩個學校的老同學，兩大桌空了幾個位置，尤子晴拉上尹斂的手，將安排在了自己的右手邊——

蕭璽野的正對面。

圓桌很大，左右間隔分明，尤子晴知道尹斂在高中鮮關注班級以外的事，遑論街對面的京府國際，便充當東道主介紹起來。

“這是我的高中同學，尹斂。”親昵地對著尹斂笑了笑，“都說了是大吧，高中的時候一心撲在藝考上，聯誼什麼都參加的，大家可能面生些。”

“確實......沒見過。”先開口的仍是凌知維，他笑瞇瞇地著尹斂，除了表面的和善外窺不出別的什麼緒，“如果見過，肯定是有印象的。”

高中時，京林藝中和京府國際就一直在寒暑假舉辦聯誼晚會，凌知維向來是玩的主兒，幾乎每場必去，像尹斂這麼仙兒的長相，要看到早下手了，怎麼會沒印象。

“呦，說得您記憶多好似的。”過了會兒，坐他旁邊的生嗆了一，里不留面，臉上卻還含著笑意，讓人分不清說的話是褒是貶。

“尹斂，對嗎？”聲音纖纖的，擋不住標準的當地口音，右手腕上梵克雅寶的手鏈晃得人頭暈目眩，“看著真是面，怎麼覺認識——”

“誒，沈宥婷，你怎麼還認識上了。”凌知維因沈宥婷搶了搭訕的話，佯裝不滿地與玩笑，“你都能認識，我們中還有誰不認識的。”

如果說蕭璽野去隔壁藝中的次數是倒數第一，那沈宥婷怎麼也能拿個倒數第二。

凌知維飯也懶得吃幾口，混不吝地往椅背上一仰，勾住左手邊蕭璽野的脖頸。

“是吧，璽爺——”

坐在一旁的青年曲著長，凜厲的指骨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見凌知維把話頭引到他的方向，垂著的眼皮微微一抬，那雙洇著墨痕的瞳孔稍在尹斂上停留幾秒，剛要張口。

“不認識。”

飛快果決的否定裹挾了凌知維嬉皮笑臉的玩鬧，尹斂口而出後，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過剛，頓了片刻，下嗓音又說了一遍。

“這桌里除了以前的同學，確實一個都不認識。”

尹斂的嗓音本就偏細，下來說話更有說不出的吳儂語腔調，聽得這幫京圈公子哥們心被小貓輕輕撓一下似的，剛剛那點無足輕重的冒犯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凌知維只覺得骨頭都了，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跟著尹斂了幾分：“你不是京市人吧？”

“嗯，我高中從江城轉到京市的。”

“怪不得，”凌知維嘆了句，“江南妹子啊——”

本來只是礙于尤子晴的面子搭搭話，這樣細細看起來，好像還真是他的菜。

心里久違有團火苗要燒起來的架勢，凌知維難得坐得稍微端正了些，清了清嗓子，剛要再接再厲，就聽到清脆的叮的一聲，誰的手機收了條信息。

周圍人環視一圈，最終落在從包里拿出手機的尹斂上，後者淡淡笑了下，劃開手機屏幕，臉突然僵了片刻，眨眼間又恢復了尋常神。

“誰的信息呀？”

尤子晴與尹斂坐得近，偏過頭想去看的瞬間，尹斂面不改地劃回了主界面，語氣平靜。

“垃圾短信。”

把手機握在手心里，尹斂抿了抿，和尤子晴打了個招呼就往衛生間走去，雲鶴樓面積大，就連衛生間都要七拐八繞才找得到，除了男衛生間外還有幾個掛上牌的小房間，許是為了滿足一些人的惡趣味特地設的。

尹斂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繼續向前走，走廊盡頭是兩面鏡子，臺面鏡面都拭得敞亮，水龍頭被打開，嘩嘩的水聲流細的指里，濾涓細的清流。

尹斂拍了點水在臉上，今晚剛下飛機就來了這兒，本就沒化什麼妝，清瑩秀澈的水珠順著瑩白的緩緩落到殷紅的角，被無意識地吞咽了口，纖細的玉頸微微滾，腦中昏沉的思緒剛剛有清晰的跡象——

漉漉的手陡然被炙熱的滾燙握住。

心里一驚，尹斂條件反地想掙扎，奈何那人太了解的每個小作。

剛開始力道刻意松懈，就著撤回小臂的作往後撤，在放松警惕的時候又陡然一，拉著單薄的上向後倒去。

尹斂穿著高跟鞋，被他猛地一拉全然失了平衡，兩人的隔著膩的布料了個正著，起伏的勁瘦臂在凸起的脊椎輕輕過，喚起輕微的意。

帶著薄繭的指腹不經意劃過細的手背，糲的冷碾得雪白的微微下陷。

下一秒，截然相反的滾燙溫度卻籠罩起泛紅的掌骨，是他手背微微鼓起的青筋。

難解難分的，尹斂大概猜到是誰，反抗的作也停了下來，靜了片刻，耳後的人似乎是輕笑了聲，聲音散漫，尾音沙啞里帶著點釣。

“垃圾短信？”

骨節明晰的手沾上尹斂手背上的水珠，明的膩順著他上揚的尾音從人的指轉到手背，再慢慢順著雪白的一路往上，最終停在烏黑順的發。

修長的指節輕輕一撥，後頸一枚緋紅的吻印便映青年的眼簾，與周圍皙的皮反差鮮明，指腹覆上那抹赤，輕輕按了按，遂如愿激起人的微末抖。

“尹斂，你真編得出口啊。”

他的氣音隨著尹斂的軀一同綿延起伏，尹斂抬起清眸，從纖塵不染的鏡子里向後的青年。

神依舊是在門口見到時懶散的神，不同的是，那雙在燈下顯得淡漠的眼睛此刻離只有咫尺距離，利落澄明地倒映出的模樣。

他的角似乎在笑，又帶著點冷，桎梏住的手青筋盤錯，該是用了點力的，卻又覺不到痛，反倒像把他困住了似的。

干凈的鏡面被蒸上些許霧氣，連帶著的思緒一并模糊，那兩條未回的短信不由分說地浮現在腦海里。

「今晚還是我家？」

「或者就在這里。你知道的，我都可以。」

察覺到尹斂的失神，後那人輕輕一咬耳垂後松開牙齒，轉而用直的鼻尖去耳後的痣。

他散漫的表依舊，呼吸卻重起來，鼻尖著耳骨，帶著涼意的不經意侵過殘留牙印的耳垂，刺激得尹斂一激靈。

不遠腳步聲傳來，夾雜著生的調笑打趣，該是和尹斂同班的幾個同學。

尹斂回過神，連忙躲過他作，他的腰。

“蕭璽野，放手，有人來了。”

第3章 唐培里儂 憐憐，我等你好久。

水流聲潺潺，伴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尹斂見他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不由有些急了。

暫時下紛繁的心思，轉過頭直勾勾進他的眼睛，掐他腰的力度又大了些，語氣卻放。

“你答應過我的。”

聲音融化在洋洋盈耳的淙淙聲中，也漸漸浸滿了微妙的意。

這回蕭璽野總算有了點反應，他輕笑一聲，微微低頭，鼻尖小痣上掛著幾滴晶瑩的，不知是剛剛不小心弄到的水珠還是別的什麼。

“原來你的記也不是那麼差，”無于衷者歪了歪頭，手上束縛的力道減輕了些，話鋒一轉：“那麼我問你的問題呢。”

他家，還是——

這里。

尹斂眨了眨眼，才發覺自己的小聰明早已被他看穿。

可昨天明明都弄到那麼晚了，這人力是怎麼做到這麼旺盛的。

心里仍不愿向他妥協，奈何眼前人大有不回答就不放人的架勢，眼看門外的玩笑聲恍若近在咫尺......

尹斂急之下提出緩兵之計。

“我家......好不好？”

尹斂的房子在郊區，離市中心遠得很，本以為這樣說蕭璽野就不會答應。

誰知青年輕挑眉峰，方才角的冷意竟淡了些，一個懶散至極的好字落尹斂耳骨。

一瞬間，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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