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容不得思索，最前面的生已經走過了轉角，尹斂的瞬間繃，下意識低頭在蕭璽野的膛——

“您好，前方衛生間正在維修哦，各位可以去東南角的另一。”

不知何時守在門口的服務生攔住了生的去路，後者相互看兩眼，說說笑笑去了另一邊。

腳步聲泯沒在水聲中，尹斂後知後覺被蕭璽野擺了一道。

眼里的意幾乎是一瞬間收回，纖細指腹關上水龍頭，稍稍一掙，腳尖總算了地。

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尹斂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離開時，後傳來青年沉緩的笑意，想起適才自己親口說出的那句“我家”，雙頰開始發燙。

真是越來越瘋了。

蕭璽野這個人。

尹斂在桃花源門口多站了會兒，打開手機仔細檢查完臉上沒有奇怪的印記後，才走到原先的位置上。

尤子晴在高中時就是社能手，幾乎把本班和京府國際那幾個班的人都混了個，尹斂回來時，正開了瓶剛遞上來的唐培里儂，倒了小半杯在手掌中輕輕搖晃，靠在孫文榮懷里聊五年前兩校之間的趣事。

“當時國際管得不嚴，藝中可恨不得在我們每人上安攝像頭，我和文榮約會都得躲個兩條街，生怕被那個姓徐的年級主任發現。”

“哦，我知道！”旁邊有個瞿鈴的同學附和道，“可怕得很，每次中午都會在小樹林和校外小吃街轉一圈，走路都沒聲音的，聽說一旦被抓到別說第二天了，當天下午就直接把家長過來了。”

“不會吧，這麼恐怖？”沈宥婷停下手里擺弄刀叉的作，撇了撇，轉頭向一旁的凌知維，“我有點忘了，我們當時老師有管嗎？”

“別說約會了，翹課都沒事，只要期末績好，”凌知維攤手，“璽爺高三的時候不是每周三下午都會翹兩節課，Lilith也從沒說過他什麼。”

“哦，我想起來了，”沈宥婷微微瞇眼，回憶起什麼，“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凌知維了左耳冰涼的耳釘，視線忽地向坐下沒說幾句話的尹斂上：“尹斂呢，高中有沒有談過——”

“在聊什麼呢。”

沉冽的男聲伴隨著拉開椅子的聲音在凌知維左手邊響起，後者睇了眼旁邊拓拔的側影，剛要開口，被尤子晴搶了先。

“高中那些風花雪月唄。”

笑瞇瞇地打量了一番坐姿隨意的青年，又轉頭替尹斂回答凌知維的問題。

“小斂那段時間為了佛音（佛羅倫薩音樂學院）在準備意語B2，哪有時間談呀。”

觀察著凌知維的神，刻意頓了頓，倏然朝尹斂甜甜地笑開。

“就算是現在，我好像也沒聽過小斂了男朋友呢。”

眼皮溘然一跳，尹斂不知話頭怎麼就引到了自己，抬頭一，就見尤子晴興致的目如狼似虎，恨不得把“抓住機會，拿下鉆石王老五”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心里明白尤子晴的意思，雖然對這事不冒，甚至稱得上刻意回避，但也不好當場拂了的面子，點了點頭表示回應。

燈傾瀉，眾人又聊了會兒，凌知維拿起手機，提議桌上剛認識的人都互相加個微信。

這桌本就是京府國際的人多一些，凌知維的心思在場人心領神會，也沒人破，趁著熱鬧的氛圍挨個加著微信。

尹斂思索了一會兒沒找到理由拒絕，輒打開手機依次掃了凌知維和沈宥婷的微信，順其自然地保持著“掃一掃”的界面，想掃下一個人的微信二維碼——

卻在手機只掃到幾段修長有力的指骨時遽然頓住。

周遭的喧騰聲不知何時消了許多，尹斂了眼鄰近，才發現許多人都沒有蕭璽野的微信，卻也不敢貿然上前，自己反倒了第一個人。

“......”

手機都了出去，現在回去未免太突兀，但要真掃上去，旁邊的人稍微掃一眼就能發現兩人早就加了好友的事實。

真是，難辦。

想到這里，尹斂秀氣的眉微微蹙起，原本清冷的眼梢多了幾分栩栩的鮮活，宛若瓊碎玉砸湖心，漾起瀲滟漣漪。

蕭璽野離咫尺，自然將眉宇間綻的緒盡收眼底，結不自覺微，表面仍是一副意慵心懶的勁兒，出勻稱指節，漠然地將尹斂遞過來的手機推遠了些。

“我沒有微信。”

“......”

這借口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旁的人看在眼里，不免唏噓這樣的人都加不了蕭璽野的微信，再低頭看看自己，默默地把拿在手里的手機又放了回去。

凌知維和沈宥婷相比之下就冷靜許多，一副“這人果然還是老樣子”的表，拍了拍尹斂的肩以表安，卻發現都僵了，只當第一次被人這樣果斷地回絕下不來臺——

殊不知晦暗線下，只有尹斂一人捕捉到了蕭璽野低頭時，眼中掠過的極侵略的促狹笑意。

電火石間，尹斂的心臟也隨著他狡黠的眸，跳了半拍。

那雙眼睛分明是在說——

現在欠的，晚上都是要還的。

盡更闌，這場闊別許久後的同學聚會終于到了尾聲，孫文榮喝得多了撒手不管，徒留尤子晴一人盡地主之誼將客人送到了雲鶴樓大門口。

尹斂見忍著醉意四張羅的樣子實在辛苦，一手摟住爛醉如泥放聲高歌的吳嘉宜，一手拍了拍的肩，示意自己先送吳嘉宜回家。

“好的，辛苦你了。”尤子晴一臉的不好意思，拿起手機打開打車件，“我幫你們打車吧。”

“不用，家就在附近，我直接把送回去。”

尹斂這話也不全是客氣。

這次飯局沒喝酒，意識比較清醒，自己送吳嘉宜到家相對更放心，加上京市中心實在擁堵，真要打車可能還不如走那幾步路快。

在尤子晴的再三叮囑下，尹斂一手勾起醉鬼的脖子，一手和後認識的同學道了別，任重道遠地踏了茫茫夜里。

清麗背影融于簌簌雨夜，寬松的外套依舊擋不住窈窕的姿，皤白擺在夜靜更闌里愈發粹，尾勾勒出纖直的大形狀，是背影就足以漾得人心神馳。

泊車的將車開了上來，蕭璽野淡淡地收回視線，靜等凌知維完煙。

煙微的氣味彌漫在夜里又被細雨迅速沖刷干凈，凌知維掐了煙頭，轉頭向支著長隨意靠在車邊也格外人的青年，隨口問了句。

“今兒怎麼沒喝酒？”

睨了凌知維一眼，蕭璽野打開布加迪的車門，坐上了主駕駛。

“喝酒誤事。”

“呦，”凌知維調笑，“搞得你後半夜有多重要的事似的。”

蕭璽野沒應，車里安靜下來，徒有雨珠滾落在前窗又被雨刮掃去的淅瀝聲。

凌知維靠在副座上，突然想到什麼，問他。

“你覺得那個尹斂的怎麼樣？”

“誰？”

興許雨聲太大，蕭璽野瞇了瞇眼，沒聽清似的，凌知維只好再說一遍。

“就那個今晚坐你對面的孩，眉眼淡淡的，有點高冷，我還沒試過這一款——”

說到一半，他的語氣里染了些調笑：“說起來蕭璽野真有你的，那麼漂亮的人連個微信都不給加，有時候真他媽懷疑你喜歡人嗎？”

話剛墜地，黑布加迪猛地靠邊減速，幸好凌知維系了安全帶，否則腦殼鐵定撞到前窗玻璃上。

“自己滾回去。”

“你丫跟我開玩笑呢？外面在下雨！”

“後備箱有傘。”

凌知維瞪大眼睛，見蕭璽野一點沒有科打諢的意思，只得罵罵咧咧地走出車門，結果手剛到後備箱的蓋上，黑布加迪就一騎絕塵，車尾燈都看不見了。

“......”

至于嗎？？？

以前也不是沒打趣他，沒見這麼玩不起啊。

凌知維低罵了幾聲，又了眼愈發兇猛的雨勢，只得躲在樹下給家里的管家打電話。

-

雨簾從夜幕中傾瀉而下，落在傘骨上，發出清脆的噼里啪啦響聲。

尹斂送吳嘉宜回家之後，特意在家里呆了會兒，一方面是為了躲雨，一方面也是為了拖時間。

大學出國後就不怎麼回京市，就在長雲區的一老小區里租了個一室一廳以備不時之需。

老小區建得有些年份，室外的漆一半都落，里也只有樓梯沒有電梯，老舊的燈泡搖搖晃晃，刺得人眼睛疼。

尹斂租的房子在最高層六樓，不知是不是今晚社消耗了太多能量，爬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氣吁吁。

略掃了一眼，門口沒人，尹斂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今天特地拖到後半夜才回來，想來那大爺也沒耐心等那麼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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