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大哥。”攏共沒啃幾口的姜虞面如菜地將干餅子塞回包袱。

餅是出城的時候特意買的。

照這個速度啃下去。

加上藏起來的那些。

他們三個人就是吃三個月都沒問題。

當初能融這個乞丐小群，這些干餅子可謂功不可沒。

“行了，都早點睡吧，明兒個還要去城門口乞討呢。”

柴老大就著破席子一躺，翹起二郎開始碎碎念：“也不知道抓捕賊的事啥時候告一段落。”

“這都一個月了，再不解，老子要飯的地盤要是被二狗子那混蛋玩意兒搶走了可咋整。”

猶記得一個月前。

他和柴老二前腳剛出城。

後腳就涌出一批持長矛的士兵將城門封了。

凡是進出城的人，必須要自報家門。

要是含糊其辭，就視為流民和賊同黨抓起來。

他們都做乞丐了，還哪兒有家門？

結果就是他們回不去了，只能在城門外乞討。

好在，他們遇到了走狗屎運，撿到商隊干糧的老三。

有了吃不完的干餅子，算是不死了。

柴老二了個懶腰，厚臉皮到柴老大邊：“大哥，天冷，進去點兒，咱倆。”

沖人的臭味闖鼻腔，熏的柴老大差點原地去世。

他頗為嫌棄的踹柴老二：“老二，你他娘的也太臭了，滾邊兒上自個睡去！”

柴老二捂著自己被踹的屁，生氣了：“大哥，你這話就過分了，你自己不也臭？還有三弟，他更臭，不信你去聞聞。”

姜虞：“……”

又關什麼事？

每天都有洗澡，臭是因為裳上被涂了臭牡丹的。

才沒那麼邋遢。

“得得得，老子要睡了，哪兒暖和你上哪兒待著去。”

柴老大懶得和他掰扯，扯過到都是補疤的薄毯將自己裹起來。

柴老二看他如此無，氣的哼了一聲，看向姜虞：“老三，以後冬天就咱倆一起睡，某些人別到時候凍的不了求我們！”

看著臉跟脖子一個黑兒的柴老二。

姜虞：“……”

謝邀。

他都多年沒洗澡了，那泥垢下來都夠一盆了。

說不定上全是跳蚤，想想就全起皮疙瘩。

才不要和他一起睡。

無人理他，柴老二自顧自尋了個舒服的地躺下，嘆了口氣：“等上頭下令解了令，管的不嚴了，就又可以混進城乞討了。”

他滋滋的閉上眼：“真好，又是吃飽活著的一天，相信有大哥和老三在，以後都不用肚子了。”

姜虞：“……”

合著是打算啃跟柴老大了。

看了眼陸槐序方向，雙手環靠在石柱子上闔上眼。

月沉如水。

柴火燃燒的噼里啪啦聲在破廟回。

聽著兩道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姜虞生無可睜開眼。

“咳咳……”

微弱咳嗽聲傳來，循聲看去，憑借火大概看清了陸槐序相貌。

五端正，眉眼清俊，鼻梁直。

好像還好看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恨不得跪下來給自己兩耳刮子。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欣賞。

有罪。

死不改。

瞄了眼脆弱十足的陸槐序。

不過……話又說回來。

好的事總是令人向往的，好也是人之常。

人之常……

聽著一聲聲咳嗽傳來，不心生憐意。

“喝水嗎？”

陸槐序覺到頭頂多了一片暗影，一睜眼就看到一張蠟黃又黝黑的臉。

“咳咳……”他認出來了，是那個老三。

目直直撞進他那雙明亮的眼眸里，陸槐序莫名有些害的點點頭。

姜虞用缺了幾道口子的碗倒了水遞到他邊。

他猶如瀕臨死的魚一口氣將水喝完。

嚨刺疼的不適褪了大半，陸槐序頓自己又活了過來。

聲音沙啞地說了聲：“多謝。”

姜虞沒說話，從包袱里拿了兩個干餅子給他。

等他吃完，才問：“看你穿著不是乞丐，怎麼會傷這樣躺在破廟里？”

陸槐序靠著石像底座，很是愧的將自己經歷說來。

聽完，姜虞只覺這人白長了張好看的臉，也太不懂世道險惡了。

人家只說工錢高，他什麼都不問就跟著去了，不上當騙就怪了。

“第一次出遠門？”姜虞注視他。

陸槐序頗意外：“小兄弟怎知？”

小兄弟？

姜虞低頭看了眼自己穿著。

差點忘了，現在在外人眼中是名蓬頭垢面的男乞丐。

還是十幾歲，正在長、變聲期的那種。

“因為你的眼神有種清澈的愚蠢。”

就和當初剛來這個朝代一樣。

陸槐序：“……”

這話算罵他還是夸他？

“你錢財和路引都沒了，打算怎麼辦？”見他不吭聲，撥了下蓬礙眼的頭發問。

“從豫州去往南疆有條路不需要路引，我打算等傷好了，跟著行商的車隊去那兒找份活計。”

姜虞腦中一閃。

怎麼把這地方給忘了。

先前聽人說過，南疆毗鄰東越國和西曲，最是魚龍混雜。

對別人來說是避之不及的地方，對來說卻是最合適不過了。

本來打算等蕭令舟不再派人抓，風聲過了就去荊州的。

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

“我是跟著我娘逃難來的豫州。”坐了下來，開始胡編造：“只是逃到半路沒熬住，死了。”

抱住自己雙膝，出緒低迷模樣，盡量讓自己說的話顯得真一些：“臨終前代我去南疆找我爹，可是……我路都不認識，又沒錢，就只能在這靠乞討過活。”

“我娘要是知道我沒去找我爹，怕是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瞑目。”

陸槐序本就是個極善良的人。

更何逞方才姜虞給了他水和食。

對他來說就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

幾乎沒有作思考，他咳嗽了兩聲道：“小兄弟，要不你隨我一起走吧。”

姜虞激的抬起頭，那雙眼睛在火中越發清亮：“你說的……是真的麼？”

陸槐序認真的點點頭：“陸某雖深陷困境，但也知知恩圖報的道理，小兄弟于我有恩，此行帶上你，也算是還了你一點恩。”

“對了，在下陸槐序，敢問小兄弟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