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說這話的時候，沈絮的心很平靜。

畢竟，當初是對不起他，這個結果是該的。

曲清黎不了解其中緣由，一頭霧水地問：“討厭你？為什麽？”

沈絮張了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跟解釋。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曲清黎繼續道：“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多了啊，你們是高中在一起的，那會兒都是小屁孩兒一個，大家心智都不，吵架分手了不是都正常的，又幾個人能從高中走到結婚的？”

“而且據你的描述，聽上去他不像是氣量那麽小的人，應該不至于記仇到現在。”

沈絮雖然上沒說，但在心裏默默回了一句“至于”。

當初的事沒跟任何人講過，包括曲清黎，畢竟不是什麽好的回憶。

“誰知道呢。”

原本打算含糊過去，但曲清黎八卦的勁兒上來了，不依不饒：“那你呢？你重新見到他就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什麽別的想法？”

沈絮一邊攪拌著碗裏的麥片，一邊沖著電話那頭笑了笑：“不好意思，好馬不吃回頭草。”

曲清黎聞言也跟著笑：“真不想嘗嘗回頭草的滋味兒？萬一真香呢？”

沈絮“嘁”了聲，“沒有的事。”

說到這，沈絮作不由地頓了下，說：“他應該已經有朋友了。”

曲清黎一愣：“你怎麽知道他有朋友了？他跟你說的？”

沈絮懶得解釋這麽多，著頭皮說：“算是吧，反正我跟他肯定是沒可能了。”

“行吧。”

曲清黎重新轉移話題，想當紅娘的心思可一直都沒滅過：“那要不改天過來見見我之前說的那小狗？我跟你說真不錯的！。”

“你這年紀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總是沒有x生活會分泌失調的！”

曲清黎還繼續往下說，沒等開口就被沈絮打斷：“停！”

沈絮舉手投降：“我去，我去見行了吧！”

“真的啊？太好了！我這就去安排，你放心一定給你一個完的驗！”

“……”

什麽跟什麽啊……

沈絮無語：“等等，等等！你先別急總得等我有時間吧。”

曲清黎退出正打算打字的聊天界面：“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不清楚，最近又有新工作，等我閑下來再說吧。”

聞言，曲清黎再電話那邊翻了個白眼：“行啊，現在都學會給我畫餅了。”

沈絮：“……”

怕曲清黎再提小狗的事，沈絮連忙轉移話題，道：“你知道這次我要采訪的人是誰嗎？”

電話那頭，曲清黎愣了兩秒才不可置信道：“該不會是你前男友吧？”

沈絮沒說話，算是默認。

這下曲清黎也沒話了，這兩人還真是剪不斷理還。

分析道：“采訪前男友這難度可以說是地獄級別了。”

沈絮輕輕嘆了口氣：“是啊。”

“不過你也不用氣餒，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

曲清黎半真半假道：“破鏡重圓讓死灰複個燃，把前男友變現男友，還怕他不讓你采訪嗎？”

就知道曲清黎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沈絮眼尾微挑：“把前男友變現男友的難度恐怕比采訪前男友更地獄吧？”

“曲小黎，想讓我死你就直說！”

“那我就沒別的辦法了。”

曲清黎笑瞇瞇道：“作為姐妹，最後我只能說祝你好運。”

沈絮：“……”

-

夜晚，華燈初上。

近年來臨江市發展得不錯，即便是在晚上也依舊街市如晝，遠遠過去萬家燈火與蜿蜒的車流彙聚斑駁迷離的夜景。

博悅瀾灣的地理位置極好，周珩所住的二十八樓更是欣賞夜景的絕佳高度，只要稍微擡一擡眼就能將窗外的流溢彩盡收眼底。

只可惜夜景雖，但房間裏的人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思。

屋子裏沒開燈線極暗，借著窗外的亮約能看見客廳沙發上的人。

周珩穿著一黑的休閑居家套裝坐在沙發上，膝蓋微敞，後背彎著，肘關節橫支在膝蓋上方，指尖燃著未盡的香煙，煙霧裊裊地上升。

影影綽綽的線下，男人側臉清雋，下頜線繃著，緒看不分明。

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思考什麽。

過了一會兒，香煙燃盡。

骨節分明的手指沒什麽緒地將煙重重按滅在煙灰缸裏。

餘瞥見煙灰缸旁邊的那張留著姓名和電話的便簽紙，周珩視線停頓兩秒。

隨後，他扯了下角，收回視線，再一次隨手去煙盒。

面前煙灰缸裏早就已經鋪了厚厚地一層煙，已經數不清今晚到底了多。

看著已經見了底的煙盒，周珩心頭沒來由地升騰起一陣燥意。

早上剛買的，這麽快就沒了？

他出煙盒裏最後一煙，隨後煩躁地將煙盒一團，耷拉著眼皮往旁邊一丟。

煙盒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的弧線，穩穩落進垃圾桶。

煙霧沿著纖長的指尖徐徐攀升，夜裏，藏在煙霧後的男人表看不真切。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彈了下煙灰，隨後手將邊上的便簽紙拿在手裏，視線落在上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了太多，這會兒腦子有些發暈，他傾了傾，閉上眼睛靠在後的沙發上。

恍惚間想起高三上學期的某個午後……

那會兒所有人已經心照不宣兩人的關系，迫于周珩的威雖然沒有人再明面上找沈絮的麻煩，但依舊對敬而遠之。

這天，他們照常在午飯後去沒人的空教室學習。

準確地說，應該是沈絮在學習，周珩頂多算個人形掛件。

沈絮剛解開一道好幾天都沒解開的綜合型大題，正十分有就的時候，就聽見旁邊周珩很輕地笑了一聲。

皺著眉扭頭看過去，不滿道：“你笑什麽？”

說著，垂眸看了一眼周珩拿倒的語文書，氣不打一來：“周珩！你書都拿反了！”

周珩慢悠悠將拿反的語文書正過來，要笑不笑地看著，說：“沒什麽，就是頭一回見有人能把8寫得這麽的——”

思考兩秒，年薄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別致。”

“……”

頓了下。

他將書反扣在桌子上：“新鮮。”

沈絮氣鼓鼓瞪了他一眼，偏偏在這一點上沒什麽反駁的！

周珩這人偏科得厲害，雖然績拿不出手，但因為周珩的爺爺是著名的書法家，從小耳濡目染的緣故，他那一手好字可是連校長都大加贊賞過的。

而沈絮恰恰相反。

上小學的時候，正好是沈澤川最難帶的階段，再加上沈澤川小的時候不好，三天兩頭生病，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沈澤川上，自然而然就沒人管。

在別人都在學書法練字帖的時候，沈絮已經學著自己解決自己的一日三餐了，再加上學校的學習進度，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力去練字。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再加上高中的功課繁雜，還是左撇子練字比正常人要費力一些，索就也懶得管字寫得好不好看了，能讓人看懂就行。

沈絮看著自己卷子上歪歪扭扭的數字，雖然也還算工整，但跟“好看”兩個字的的確確是不沾邊的。

輕輕抿了抿，也不怪周珩說，是寫得不怎麽樣……

特別是“8”這個數字，每次都寫得十分“另類”，以至于每次小考各班換著判卷子時，班主任只要看字跡就能看出哪個是的。

沈絮忍不住陷沉思，是不是真的該好好練練字了……

見半天不說話，周珩偏頭：“想什麽呢？”

原本以為沈絮是被自己惹生氣了，已經做好了耐心哄人的準備，卻不想沈絮卻說：“要不你教我練字吧！”

“？”

沈絮：“你小時候都練什麽字帖？改天我也去買一本。”

周珩收起平日裏散漫的模樣，坐直子正道：“我剛剛胡說的，你別當真，而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用右手寫字的。”

“只有部分人是特別的，其他人要是用左手寫還不一定有你寫的好看呢！”

沈絮有被這一番說辭安到一些，故意板著臉擡眼看他：“真的？”

“當然了。”

怕不信周珩還特地手用左手拿起筆，在紙上磕磕絆絆地寫了個歪歪扭扭的“沈絮”，隨即擡頭看：“看吧。”

寫字如周珩這般好看的人，換了左手都難以駕馭，更別提其他人了。

見狀，沈絮臉上總算出笑意。

“行吧。”

輕輕聳了聳肩，既然周珩費盡心思地哄開心，也不介意給他點甜頭。

隨後，沈絮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周珩，對他的話表示贊同：“也對，咱們家有一個寫字好看的就行了……”

……

香煙燃盡，指尖猝不及防地被猩紅的煙燙了下，思緒也跟著回籠。

周珩睜開眼，很輕地“嗤”了聲，用力按滅煙，聲音極低地說：“騙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跡，冷笑了聲，直接將那張便簽紙團團死死嵌進掌心裏。

夜裏，男人凸起的結格外清晰地滾了滾。

時間還真是良藥，六年過去他都快忘了，當初是有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