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眼下正值晚高峰，公司大樓下人來人往，馬路上的車也越來越多，而周珩的黑悍馬也在樓下一衆小型車中穎而出。

馬路一共就那麽寬，現在還被周珩的黑悍馬占了三分之一，眼看著車越來越多路況也變得越發艱難。

後催促的車笛聲此起彼伏。

周珩就跟沒聽見似的，依舊是那副厚無恥的模樣，神淡淡地一不地盯著，有點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驚于周珩居然能說出這麽厚無恥的話，沈絮站在原地沒。

四目相對，兩人之間像是隔著一道天埑，就那麽靜靜對峙著。

站在一旁的周葉被兩人的對話弄得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後就又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甚至還有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罵。

這地方本來就不能停車，眼見著這條路同行越來越緩慢，再過幾分鐘估計警就要來了。

周葉連忙催促道：“沈絮姐先上車，這地方不能停車，有什麽事兒咱們車上說，待會兒警該來了。”

沈絮擡頭看了一眼後方的路況，眉心微皺，斟酌片刻，才著頭皮跟周葉一同上了後座。

前排，周珩擡頭瞥了眼後視鏡，勾了下角，隨即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啓車子。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原本在擁的車流中顯得笨重的大型車，此刻在他手上卻變得游刃有餘，很快便駛離擁堵路段。

直到車子平穩行駛上主路，周葉才按捺不住好奇擡頭詢問：“你們以前認識？”

“認識。”

“不認識。”

兩人不約而同出聲。

“……”

“……”

“……”

周珩勾了勾角，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

視線猝不及防相遇。

對視兩秒，沈絮沒好氣兒地將視線移開。

難得見這副吃癟的模樣，周珩也懶得再跟計較，索好脾氣地笑了下。

隨後，安靜的車廂再次同時響起兩道聲音。

“不認識。”

“認識。”

“……”

“……”

“……”

沈絮無語。

周珩輕笑著揚了揚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可不是他不配合。

周葉：“…………”

視線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地徘徊了半天，才一頭霧水地問：“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

“……”

沈絮沒再出聲。

過了幾秒，從前排傳來一道低沉慵懶的嗓音：“以說的為準。”

周葉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人，以這麽多年對周珩的了解，他這反應多有點不太正常。

收回視線，周葉轉頭問：“沈絮姐，你和我哥認識嗎？”

沈絮著頭皮：“……算認識吧。”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

“嗯……”

沈絮大腦瘋狂運轉，尋找合適的形容詞：“應該算是……校友？”

聞言，周珩瞥了一眼後視鏡，冷嗤了聲。

“啊！真的嗎！居然這麽巧呀！”

周葉興道：“你也是臨江一中畢業的嗎？”

沈絮點頭：“是巧的。”

“那你和我哥高中的時候嗎？”

沈絮抿了抿：“不太。”

聞言，周葉一臉理解地點了點頭：“我哥這臭脾氣，估計也沒有生跟他。”

“……”

沈絮尷尬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沒接話。

本以為不接話，對話就能到此為止，誰知道下一秒周葉就興致地問：“哦對了沈絮姐，我聽我媽說，我哥高中還早了，你在學校裏有沒有見過他那個早對——”

倏地一個急剎車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下一秒，車廂裏響起一個極其冷淡，帶著不悅的聲音：“沒完了？”

車氣瞬間將至冰點。

沈絮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

對上那人漆黑冰冷、不帶緒的眼，又心虛地收回。

過了幾秒，周葉反應過來沒什麽底氣地小聲說：“不讓說就不讓說唄，那麽兇幹嘛，別嚇到我同事。”

周珩冷哼。

會怕他就怪了！

他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重新啓車子。

後面一路上車裏都安安靜靜，沒人再開口說話。

很快，車子就停在舞蹈教室附近。

沈絮解開安全帶：“今天謝謝你們。”

周珩眼皮都沒一下，全當聽不見。

還是周葉笑著擺手：“不用客氣沈絮姐，正好順路。”

沈絮禮貌笑了下推開車門下車：“那我就先走了。”

還有十五分鐘才下課，外面太那麽大，周葉怕曬，就沒跟著下去，目送沈絮下車。

剛收回視線打算跟周珩說什麽，就看見前排原本若無其事的男人，倏地推開車門下車。

“哎——”

聽見的聲音，周珩才仿佛剛想起來車裏還有個人似的，擡頭看過去：“你先別下去！”

說完單手甩上車門，追過去。

周葉：“……？”

沈絮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被人攔下，擡頭，周珩正垂著眼立在面前。

“有事？”沈絮問？

周珩低頭點開微信二維碼，隨後將手機屏幕立在面前：“掃碼。”

“？”

沈絮皺眉，該不會是想的那個意思吧？

還沒等回過神，就聽見面前男人冷淡地笑了下，神散漫道：“別誤會啊，既然車是我們自家人撞的，你那八百八十六的維修費自然是要還給你的。”

說著，他揚了揚手機：“掃個碼，我轉給你。”

周珩主還錢是再好不過的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好。”

沈絮點頭，十分配合地拿出手機掃碼，直到屏幕上跳出來周珩的微信名片，才反應過來，疑擡頭：“你給錯碼了。”

周珩沒，十分篤定道：“沒錯，就是這個。”

“不是還錢麽？你給我你微信二維碼幹什麽？”

周珩反問：“不加微信，怎麽轉給你？”

“不用這麽麻煩。”

沈絮退出掃碼頁面，直接點開自己的收款碼舉起來：“你掃我吧。”

周珩垂眸掃了一眼，輕輕勾了下角，一臉坦：“攝像頭壞了，掃不了碼。”

沈絮皺了下眉，怎麽這麽巧？

罷了。

沈絮無意糾纏，爽快地掃碼添加。

加個微信而已，又代表不了什麽，錢要回來比較重要。

沈絮如是安自己。

低頭按添加，視線卻不自覺地停在周珩的微信名片上。

周珩的微信名只有四個字母：Echo

沈絮在心裏默念了一遍，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什麽意思，也就沒再想。

頭像也很簡單，一人一狗看著像是在海邊拍的，狗狗看著有些眼，沈絮腦海中有一個念頭閃過，但很快又打消了。

應該不會是想的那樣。

添加完好友見周珩依舊沒有讓路的意思，沈絮擡頭：“還有事？”

周珩看一眼，立在原地沒。

低頭檢查了一下手機，確定真的添加了，點了通過才側讓路。

沈絮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離開。

原地，周珩擡眸看了一眼不遠那抹高挑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隨即擡跟過去。

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過來接小朋友的家長也越來越多。

周珩神忪散地斜靠在不遠的牆上，一黑寬松休閑套裝，搭配同系運鞋，即便是最普通的搭配，也引得旁人的目頻頻落在他上。

沈絮站在門口，兩人不偏不倚剛好站在對角線的位置。

剛才還互相較勁的兩個人，這會兒倒像是兩個不想幹的陌生人。

閑著也是無聊，沈絮一邊低頭刷手機，一邊從包裏出一塊水果糖放進裏。

清爽的橘子味從口中漫延開來，連心都跟著好了不。

直到不遠傳來一道溫又的聲，沈絮才再次擡頭。

只見，不遠的男人面前正站著一個穿著淺一字肩碎花，材勻稱的孩。

“你好，冒昧地問一下，可以個朋友嗎？”

從沈絮的角度，男人低著頭，表被完全遮擋住，同時也給了肆無忌憚打量的機會。

卻不料，沒等收回視線那人忽地擡起頭。

一雙漆黑冷淡的眼，猝不及防對上的視線。

沈絮心跳倏地停了半拍。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莫名地從周珩眼底看出一不尋常的緒。

半秒鐘後，沈絮忙不疊收回視線。

早就知道，周珩的人緣向來很好。特別是人緣。

高中那會兒，只要有周珩在的地方，總是呼朋喚友群結隊，就算是已經有人傳出和周珩的緋聞，他邊圍上來的鶯鶯燕燕也依然不在數。

也難怪。

年家境好，長得帥，子又野，三分球準到令人發指，很難不招人喜歡。

高中時，沈絮聽的最多的就是誰誰誰要追周珩，誰誰誰又跟周珩告白被拒絕了，諸如此類……

而當聽到這些消息以後，總是能夠十分淡定地點頭，然後繼續做手上沒做完的事。

現在想想當初自己之所以能如此淡定，全是那個滿眼都是的年給的底氣。

當時學校嚴查早，但兩人的關系大家都心照不宣，每當有此類的事發生以後，周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報備，生怕心裏有半點不痛快。

總之，那會兒的周珩開朗、熱、朝氣蓬，不管走到哪兒都是耀眼的存在。

所以，其實一直不理解，像周珩那樣閃耀的人，為什麽會在那麽多比聰明、懂事、漂亮的生裏，唯獨選擇喜歡。

其實，類似的場景不是第一次見。

沈絮記得，那是高三寒假的某個下午，跟周珩約好了一起去圖書館自習。

南方的冬天一樣很冷，涼風呼呼地刮著，冷氣直往人骨頭裏鑽。

那天原本定好的鬧鐘沒有響，導致沈絮睡過頭，足足晚了二十分鐘才到圖書館。

下了車，沈絮遠遠就看見圖書館門口站著一個悉的背影，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剛打算喊人，就看見周珩面前還站著一個小的生。

那生比周珩矮大半個頭，長著一張致的娃娃臉，是誰看了都會誇一句可的類型。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以後站在原地沒有。

距離不遠，能斷斷續續聽見兩人的對話。

“周珩同學，我……我很欣賞你，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你個朋友。”

周珩站在原地沒出聲。

類似的話聽過不止一次，早就已經應對自如。

只不過這生聰明，若是直接說想當他朋友，他有無數理由可以搪塞，可人家說的是“朋友”，若是用以往的理由，倒顯得他自負。

頓了頓，周珩輕笑：“行啊。”

生驚喜地擡頭：“真的嗎！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嗎？”

周珩點頭：“當然可以。”

隨即從相冊裏找出一張二維碼圖片遞了過去。

掃完微信的生心滿意足，也沒再繼續纏著，朝著周珩的方向甜甜地笑了下，才一臉地轉離開。

只是這笑，沈絮怎麽覺得這麽刺眼。

還沒等回過神，手機就突兀地響了一聲。

低頭看。

微信彈出一條新的好友申請，頭像是一只的兔子。

等再擡頭，周珩已經站在面前，要笑不笑地低頭看著：“吃醋了？”

沈絮明白過來什麽，忍住角揚起的弧度，把手機塞回口袋裏，蹦蹦跳跳走上臺階：“才沒有。”

見狀，周珩輕輕揚了下角，大步跟上去，經過邊時，低了聲音在耳邊說了句：“放一百個心，你男朋友賊守男德。”

……

許是回憶太過好，以至于沈絮不自覺彎了彎。

再擡頭剛好聽見那人用低沉好聽的聲音回了一句：“行啊。”

沈絮頓了下。

說不清楚是出于什麽心理，沈絮再一次擡頭看過去，像是想驗證什麽。

下一秒，周珩的視線再一次毫無征兆地看過來。

許是心虛，沈絮心髒狠狠跳了一下。

四目相對，周珩眼底促狹一閃而過，隨即收回視線，慢悠悠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大大方方拿出微信二維碼。

生寵若驚，連忙拿出手機掃碼添加，借著機會又多搭訕了兩句：“我還以為會被拒絕。”

周珩後面的話沈絮沒聽清，只記得兩人有來有回，有說有笑。

沈絮眼睫微垂，隨即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