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很久之後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得到這些得天獨厚的條件後就注定要失去什麼。

小時候周遠恒為了培養他的獨立能力，很小的時候就讓他一個人睡，不準傭人陪伴，不準去找哥哥。

他不想一個人睡，因為空曠的房間里安靜得連掉一針都能聽見，但是他不敢，只能閉著眼裝睡。

因為他的臥室里有兩個攝像頭，全天候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

就是這種令人窒息的無邊寂寥與黑暗，他生生過了好多年。

他就這麼一直長大到了13歲，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們告訴他要把他送出國。

明明是他被送出去，可他們卻連一下都沒有問過他的意見，就這麼一錘定音。

……

直到他去到法國一年後，他那時和許廷深一家住在一起，那天許廷深跑進他房間里找他，臉上神有些凝重。

周聿禮正坐在地上不知疲倦地轉著一個地球儀，他看見許廷深臉上的表，有些莫名地問：“你怎麼了？”

許廷深站在原地猶豫了很久，開口道：“我同你說個事，我剛才聽我媽咪跟裴姨打電話，們好像在說……你爸爸好像收養了一個男孩子。”

周聿禮玩轉地球儀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地球儀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他看著地球儀有些出神，為那個人到不甘。他表面風輕雲淡，心里卻有暴風雨在下。

過了很久，他把地球儀拿起來放回桌上，沉默良久後再次開口：“我知道了。”

許廷深想要分辨他臉上的表，卻什麼都看不出來，只能試探地問：“阿禮，你不生氣嗎？”

“生氣也沒用，隨便他們吧。”周聿禮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去打球嗎？”

許廷深張了張：“……好吧。”

兩人後來在附近的網球場打了一下午的球。

周聿禮打球的時候，許廷深還在一邊替他抱不平，覺得他的父母簡直就不可理喻。

港島的那些富豪，哪個不是把兒子當做寶貝一樣捧著慣著。沒有一個像他這樣被丟來國外，并且一年到頭也不見得來看他一次的。

周聿禮暗沉無的年總是在失去。

失去選擇的自由，失去說不的權利，直到最後失去唯一會對他說真心話的哥哥。

他擁有的從來都沒有得到，而不想擁有的卻總是被迫得到。

那兩個人早就貌合神離，維持著豪門夫婦表面上最後那點面。其名曰是收養，真正的事實真相如何，他怎麼會猜不到？

自從那場意外發生，周家所有人好像都只是哀痛了一陣，接著都在往前走，唯一還停留在原地的好像只有他一人。

他起初的確有一瞬間的傷心，但是很快又平了。

他想，這種有家人和沒有一樣的生活，他早就該習慣了。

第10章 010

周聿禮緩緩睜開眼，頭還有些沉，臉上是細的冷汗，他坐在沙發上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上著什麼東西。

他皺著眉撕下，才發現手心里躺著的是一塊退燒。

他又翻了個面，退燒背面是卡通圖案，卡通的小鴨子、小熊、小兔子，怎麼看都是給小孩兒用的那種退燒。

周聿禮拿著退燒難得沉默了一下，而後面無表地徑直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有些遲緩地在回想，他什麼時候買過這種東西？

上發了汗溫好像降了一些，他仰靠在沙發上，有些疲憊地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等他緩了會兒，不經意地側目往島臺看去時，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亮著燈的島臺，還有圍著圍低著頭站在灶臺前的孩。

隨後，有食的香氣飄過來。

孩背對著他，的長發扎一個丸子頭，鬢邊有一縷發垂下，低頭認真地將鍋里熬的粥攪和了一下，然後仔細盛到碗里。

臺外是沉的天空，屋卻是暖黃的燈，後響起一陣細微的碗筷撞聲，孩笨拙又有些忙碌地在島臺前忙碌著。

如此溫馨的場景出現在他冰冷的公寓里實在是有些違和。

周聿禮看著孩的背影，漸漸回過神來。

……

施轉過看到站在一旁不說話的周聿禮，嚇了一跳，無措地端著粥碗，看向他解釋說：“你醒啦？我……借用了你的廚房，煮了點白米湯。”

周聿禮沉默了片刻，明知故問：“給我的？”

“……嗯，以前我生病的時候，我媽媽都會給我煮白米湯，很適合發燒的時候喝。”施解釋了一下，“你、你要喝一點嗎？”

周聿禮垂眼看著，只見孩溫的眉眼此刻卻有些慌張，尤其是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就像是會說話，什麼緒都寫在里面。

他明明記得，來的時候穿的還是一套睡，此時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件白的薄和修的牛仔，整個人看上去清瘦又溫。

半晌，周聿禮收回視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扯了扯嗓子應了一聲：“嗯。”

周聿禮想了想，又開口：“你……”

與此同時，施也出聲說話：“那你先吃吧？對啦，桌上還有布芬，你如果還不退燒的話可以吃一粒。”

周聿禮那句想問要不要一起吃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這麼看著眼前孩有些無所適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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