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說：“我看他這個人脾氣還蠻好的，也沒什麼歹心，我就說，我不管！就算是我誤會了，那也是你對我放電造的！”

小姨簡直嘆為觀止：“這種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表妹不以為恥：“怎麼不好意思啊，厚臉皮又不要錢。”

小姨問：“那人家怎麼回的你？”

“他笑了。”表妹句題外話，“笑得還好看的。”

“笑什麼？”

“他說，這就放電？他以前也這樣看他喜歡的孩子。很多次，人家從來都沒有覺到。”表妹看向林晉慈道，“我就說，那也是你的問題！人家沒覺到，肯定是你表達方式有問題，不是用眼睛放電就能的事啊！”

林晉慈有點想笑。

這個表妹簡直是邏輯鬼才。

“他估計不想跟我說話了，讓我自行離開，那我就抓機會說，即使是誤會，也是由你產生的，那你起碼也要負一點責吧！就，順手給我安排個小角什麼的，然後……姐姐你就來了。”

小姨嗤道：“人家不打你一頓真是輕的了，信用卡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賬！”

“媽媽～你不懂，我這是智慧，是演技！萬一他就吃傻白甜那一套呢？”

林晉慈開著車，聽一旁的母鬥。

“誰知道他不吃這套啊……”

玩著自己卷卷的發尾，表妹問起林晉慈來，“姐姐，你是怎麼找到他房間的啊？”

林晉慈簡單講了經過，小姨在旁添了幾句，說林晉慈假裝傅太太時多從容不迫，當時都被唬住了，險些以為林晉慈是不是真的認識這個人，私下跟人結了婚。

林晉慈偏頭去觀察後車鏡，將已經看過的路況又重新看了一遍，好像駕駛車輛已經分走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連車的玩笑話也不會聽到。

表妹自然聽到了，表夸張地虛掩住：“哇，姐姐，你心理素質好強——萬一被識破了怎麼辦？”

形人裝不下去，林晉慈無奈微嘆，只得回答：“被識破頂多丟人，又不犯法。”

“那也得丟大個人……”

“不是你剛剛說的，厚臉皮不要錢。”林晉慈說，“丟人也不罰款。”

表妹笑嘻嘻地將腦袋往林晉慈那邊靠，對自己的媽媽，得意地說：“我跟姐姐不僅長得像，格也像，兼麗與智慧！你還整天要我學姐姐，不能學了！已經很像了，再學就要雙胞胎啦！”

小姨作勢又要抬手來打，趕坐好，不要影響林晉慈開車。

進小區後，小姨先下了車，林晉慈去找車位停車。解開安全帶，表妹忽然又問：“姐姐，你說你是傅太太來送公章，你從哪兒憑空變個章子出來唬人啊？”

林晉慈將兜里的印章拿出來。

“還真有啊。”

林晉慈解釋，上周去機場接人，上司八歲的兒送給的見面禮，一直放在這件風兜里。今天但凡有人打開來看看，就會立馬識破，因為沒有什麼合同章蓋出來，會是一只凱貓的樣子。

此時此刻的酒店，前臺也正解釋到事件中的印章，將林晉慈說過的話都重復了一遍。

“說著，就拿出一個印章放在這兒，說是傅監制的太太，表、聲音都特別自然，一點不像假的，而且看起來跟傅監制真的很像夫妻，就是氣質——”

酒店經理的眼神示意，前臺沒收到，的話音被站在傅易沛邊的中年男子打斷：“這就是你的工作失誤！編什麼歪理，還夫妻相？虧你說得出口！”

一聽呵斥，經理立馬應和：“是是是，錢總您批評得是。”

洽談約在這家酒店，新項目還沒談出眉目，發生這樣的事，作為未來的合作伙伴，錢總必須疾言厲撇清關系，萬一傅易沛誤會是他這邊塞人，犯了對方的忌諱，怕是項目要黃。

前臺委屈地了傅易沛，雖然上班不久，但也曉得錢總雖然看起來氣勢盛，但沒出聲的這位話語權更重。

傅易沛視線帶過發火的錢總，不自地皺了皺眉。

前臺卻不知道他不悅的原因。

剛剛轉述事發生的經過，傅監制聽得很認真，不知道是不是從影人的職業病，追求故事的完整，會問一些一語帶過的細節。

例如說到“還問我，是不是見過很多年輕漂亮的孩子來找老公”，傅監制便面疑：“老公？”像沒聽清楚說的是誰，前臺弱弱地指他，但傅監制似乎并沒有因為有人冒充傅太太而生氣。

只有這位脾氣不好的錢總，噴出三丈火，斥責申明里夾著馬屁：“傅監制單未婚，潔自好，堪為行業楷模！哪來的傅太太？傅太太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能當的嗎？”

“錢總——”

前臺看向出聲呵止的傅監制，覺錢總拍完馬屁，傅監制好像更不高興了。

“算了吧，也不是大事。”前臺局促而立，傅易沛擺擺手讓去工作。

錢總一看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氣一松，馬屁又跟著拍上：“哎呦，你這好脾氣，要不怎麼說咱們這個戲，缺了你真不行，這個理解力啊，很重要，這個商業眼和藝見解啊，缺一不可，還就非得你來點撥點撥不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見眾生，見天地，見自己！”

傅易沛沒明白錢總忽然升華的一句話跟他的馬屁前文有什麼關系，不過也習以為常，這圈子里多的是無點墨還喜好故弄玄虛之輩。

旁人抬舉，總把他和他舅舅章巖往一塊夸，但傅易沛一早清楚，他跟他舅舅不一樣。

章巖是名導。

傅易沛麼，既無初心，也沒匠氣，所以即使導演系畢業，拍了兩年紀錄片，他就徹底把攝像機放下了。

他舅舅也從不看好他走導演這條路。章巖曾說，當導演，甭管拍好片拍爛片，都需要一點執念。

傅易沛沒有。

他想，他或許有，只是沒放在拍電影上。

于是本分當起商人，有時出錢，有時出力，電影片頭里的名字從沒和導演沾過邊。

拉著傅易沛又扯了幾句，錢總請他下周的飯局一定賞，就先走了。

傅易沛回到房間，一個人靜靜站著，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象，崇北秋難得一見的火燒雲濃烈得過分，林立的高樓，錯的街道，穿行其間的人車流，盡數被這片晚霞淹沒。

這房間他住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不知怎麼回事，此刻才覺出一點空曠。

若要細究這原封不的房間，從哪兒多出一份空曠，大概要怪這些死灰復燃般的暖，照進來，把屋子撐開了。

過了一會兒，桌上的手機震，傅易沛才移腳步，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也有個剛啟的新電影，原本是幾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湊的草臺班子。

今年四月底，崇北國際電影節開幕。結束後，傅易沛跟幾個朋友在大學城附近的酒吧看球，聽一個自稱是同系學弟的男生吹水一晚。那紅自來，從文藝片發展講到當下獨立電影人的境，拋磚引玉，最後回歸正題，說自己手上有個好本子。

朋友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起哄，說這種支持年輕人夢想的賠本買賣，你也沒干啊，發發善心吧，人學長學長的喊了一晚了。

傅易沛笑笑，拿出一張名片，他之後帶著項目書去公司找一個“蔡平

川”的人，沒想到還真像模像樣有了下文，批了一筆資金和兩間辦公室，幾個人已經跑去勘景。

紅人瞧著不大正經，名字起得也切，曹莽，電話里嘚瑟得很，這會兒不學長了，一口一個傅總。

“傅總，咱公司名兒可真好使啊。”

“打著公司的旗號在外頭招搖撞騙啊。”

“沒，我辦事你放心。”

閑扯了幾句，曹莽代起最近的籌備況：“之前我們找著的老民宿，不待拆呢嘛，問半天不知道現在老板是誰，前兒遇著了，聊了兩句，我剛一提到啟映傳，他就說知道，出品《塵浪》和《瞭春秋》的啟映傳嘛，他們老板我認識，還說要找你約飯局呢。徐東旭，你認識？”

傅易沛想起有這麼個人。

最近跟魏一冉他們常混在一塊，崇北游手好閑的二世祖里，這人要論什麼出眾之，大概因為家里是靠賣紙尿發達的，所以對藝品味的追求格外執念深厚。

魏家兄弟估計沒坑他，先前組過局，當人，把傅易沛介紹給他認識，給人傻錢多的徐樂得找不著北，說兜里的錢早迫不及待要為影視行業的發展盡自己的一份綿簿之力了。

魏一冉跟徐東旭推杯換盞，又在傅易沛邊眉弄眼：“夠意思吧，哥們兒有好事兒，哪回不想著你？”

傅易沛跟曹莽說，飯局上見過兩回。

也約記起這人說過，年後在哪兒買了一塊地，原先老板另辟蹊徑的高端民宿一早干不下去，徐東旭接手後琢磨著荒郊野嶺的，做什麼買賣都不合適，想著弄一座個人博館，正想著找人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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