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里管這個“不枉此生”。

林晉慈在一個相似的雨天里恍然。

那個人追問喜歡誰。

“是沒有，還是不想說？”

雨還在下，林晉慈撐傘踩過校園路上淺淺的積水，不去看他，也不說話。

……

表妹談起章巖也同樣頭頭是道。

“網上都說章巖純藝咖，商業運作的事他搞不來，後面啟映重整，就剩章巖這塊招牌，那幾年也拍了不片子，《塵浪2》被罵到底不剩，說消費懷，網友說如果給章巖一個按鈕，按下去，就有一部片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一定會選《塵浪2》，不過據說那時候章巖拉不到投資，再牛的學大師也只能屈服于狗屎資本。《爐香未燼》和《集客鎮》好不座，還是章巖式的武俠江湖，不過很多觀眾已經不吃這套了，《澡雪》票房口碑都一般，這片子也不是章巖導的了，直到《瞭春秋》上映，啟映從傳統武俠古裝大片轉型，一邊開始往小本文藝片里布局，一邊做畫，據說他們的特效團隊也很強，啟映就此，病樹逢春！開啟第二撈金時代！”

等表妹一氣講完，林晉慈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嗯，你說得還好。”

“那當然啦，我做了功課的！”

表妹鬼鬼祟祟往廚房位置瞥了一眼，觀察親媽行蹤，收回視線，也一并低了音量，湊到林晉慈跟前說：“我本來是準備投其所好，跟傅易沛說這些的。”怕林晉慈不知姓名，又補了一句，“傅易沛，就是下午酒店房間里的那個男人。”

林晉慈在心里說，知道。

當然知道他傅易沛。

林晉慈在宜都的南安高中跟他當過兩年的同班同學，大學都在崇北讀書，崇大和電影學院近到步行可至，和這個人吃過飯，看過電影，做過許許多多的事。

表妹習慣了林晉慈對事有評價，見林晉慈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放出自認為更重磅的消息。

“傅易沛不僅是章巖的外甥，而且還是啟映現在的老板，權力很大的，本來嘛，我準備這些是打算跟他從風花雪月聊到詩詞歌賦，好讓他引我為知己，哼！結果才剛見面他就說我誤會了，請我離開！”

氣憤完的表妹陷新的困之中，想拉著林晉慈一塊分析：“姐姐，你說他下午才一臉對我毫無興趣甚至厭煩的樣子拒絕我了，這才過去幾個小時，他公司的人就打電話約我去試鏡，這什麼意思啊？擒故縱？”

林晉慈思忖片時，提議道：“要不，你試試當編劇？”

表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很是恥地鼓腮，跟個河豚似的哼哼：“姐姐～”

小姨從廚房端著甜湯過來。

“姐妹倆聊什麼呢？有說有笑的。”

話音剛落，表妹就立刻不笑了。

林晉慈接過湯碗，回答道：“在聊剛才那通試鏡電話，說是一個大公司打來的，我問可不可靠。”

“是啊，這年頭騙子太多了。”小姨坐下來，一臉憂心地附和著，“所以你表妹一個人在外面跑劇組，我跟爸爸是真不放心。”

表妹噘得能掛油瓶，甜湯在手也一口不喝，用很重地力道將碗擱回桌面上。

餐桌氣氛儼然又要結冰。

林晉慈輕瞥了一眼表妹，對小姨說：“好像機會難得的，剛好我明天沒什麼事，到時候陪一塊去看看，要是電話里的消息不實，我就送回來。”

小姨最終松了口。

“小慈，真是麻煩你了。”

林晉慈捧著湯碗，笑了一下：“剛剛您還說我們之間不用客氣。”

甜湯喝完，林晉慈沒再久留，跟們告別。

小姨家住的是老居民樓，樓道裝的是聲控燈，到一層，亮一層，快到一樓時，林晉慈兩手空空，才想起來小姨打包好的東西忘了拿。

折返回去，隔門聽到里頭的對話，伴著收拾殘羹剩菜的聲響，小姨怪起兒來：“你剛剛也是，昏頭啦？跟你姐姐說那種話，什麼獨生，以後提都不要提！”

林晉慈收回按門鈴的手，在門前頓了幾秒，重新在黑暗里一階階走下去。

燈總是遲緩地亮，也不因缺線而腳步急躁。

總是很能適應。

或者說缺許多常人的知，偶爾得到小心翼翼的保護，反而會有些莫名其妙。就像習慣了環境的植，被抱去曬暖和的太，會覺得，其實也沒必要。

第4章

臻合建筑事務所在一棟洋房式的三層小樓里，灰磚鋪就的停車坪年深月久，風侵雨蝕，難免坑坑洼洼，停車驗不是很好。

林晉慈從小姨家驅車過來，以為周六晚上事務所沒什麼人，卻意外看見老板唐蓁的車子停在對面。

亮屏的手機顯示表妹發來的信息，一條地址分，一條長語音。

林晉慈將車子停穩，拿起手機，沒點開，轉了文字，看著屏幕上的信息一點點生。

“姐姐，我之前查啟映傳的信息，忘記看地址了，你看，跟你公司好近哦，好像就隔了兩條街，上次給你送東西我都沒注意，原來旁邊那棟亮燈的大樓就是。”

何止表妹，連林晉慈也從沒有注意過。

林晉慈去年冬回國，連春節都留在事務所趕工期。除夕夜唐蓁帶著兒茜茜來給事務所加班的員工發紅包和禮盒，給林晉慈單獨帶了一份飯。唐蓁一進辦公室就打趣：“林工真是實在人，我請你回來幫幫我，你這頭一年，就給我賣上命了啊？”

林晉慈坐在三樓窗邊的椅子上吃飯，城市煙火，新年夜也沒什麼熱鬧景致，倒是手機里一堆積的非工作信息，震得沒完沒了。未接電話也有好幾通，都是林父宜都打來的，林晉慈把手機放到視線之外，沒有要管的意思。

穿著紅和小子的茜茜，蹦跳著來到林晉慈邊，忽然指著窗外，要看：“小慈姐姐，你看，那里在

放煙花！”

市區哪來的煙花？

林晉慈轉過頭，不遠高樓的外立面上有煙花的影，一朵朵，忽明忽暗，如真實的煙花騰空綻放，是那片黑夜里唯一醒目的。璀璨到有幾分寂寥。

林晉慈下車，點開表妹發來的地址，屏幕跳轉到導航頁面，點擊路線，顯示距離為1.2千米，三角形的定位箭頭反了，隨著林晉慈挪步轉，箭頭也調轉為正。

看到那棟曾經亮過新年煙花的大樓，那一刻，導航里毫無的聲提示林晉慈：方向正確，開始為您導航。

下一秒，林晉慈將整個導航頁面從屏幕上刪去，聲音圖像驟然消失，周遭連同微微沸騰的都安靜了下來，只有被控的車鑰匙，按一下，突兀的鎖車聲響，封閉了一切。

林晉慈兜，深呼吸，朝事務所走去。

那棟大樓在後，不遠不近又無聲無息地始終亮著。

周六晚上是唐蓁答應茜茜的親子時間，通常這個時間點，唐蓁很還留在事務所，但車的確停在下面。

工作區亮著幾臺電腦，工位上沒有人，可能是去吃飯了。

在去自己辦公室的路上，林晉慈上焦頭爛額的實習生。

臻合一般不會安排新來的實習生畫cad，實在人手不夠的況除外。

最近就是特殊況。

前同事陳鶴鳴設計院出，又是臻合元老級別的高級建筑師，跟唐蓁政見不合早有苗頭，林晉慈的到來給臻合帶來更國際視野的新能量，同樣也讓曾經的“第一員大將”憂恐地位不保，陳鶴鳴跟臻合一拍兩散是遲早的事，可一下帶走兩個老員工，投奔死對頭，還是讓唐蓁很不好。

人事接到急任務，在招到兵馬之前，這批實習生得先當牛馬用一陣子。

實習生連事務所的件都還沒用明白，捧來電腦，跟林晉慈請教問題。

林晉慈剛說完，聽到一些激烈的對話聲，像從唐蓁亮燈的辦公室里傳來。

實習生著脖子，小聲跟林晉慈：“唐蓁老師從晚七點過來，就是這樣了。”

“怎麼回事兒？”

“剛剛琳達姐進去匯報聽了一，好像是陳鶴鳴之前負責的‘大野之宴’民宿改造項目，他要帶走。”

林晉慈了然，即使橄欖枝是直方那邊先拋出來的，陳鶴鳴去了新地盤，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案子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唐蓁一貫強勢，絕不可能允許自己碗里的被搶去，還了老員工給死對頭的投名狀，但林晉慈一早聽說，這個徐姓客戶跟陳鶴鳴有私，先前就一直是由陳鶴鳴負責的。

臻合想要力挽狂瀾留下這個客戶可能也不容易。

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林晉慈把助理整理出來的新資料看了一遍，先前的項目檔案也一同調出來，這位徐先生的審實在包羅萬象，既崇今，也古，中式西洋來者不拒。

本來林晉慈打算去找唐蓁聊聊，不料唐蓁倒先敲了的門，沒進來談談事務所的當前難關，站在門口，匆忙挽著羊絨披肩，焦心難掩地跟林晉慈代：“茜茜發燒了，我得先回去，大野之宴那個項目，周一開會我要跟你好好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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