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林晉慈，他知道林晉慈肯定會生氣，覺得他沖，早勸過他不要再跟人打架了，他想聽的話的，卻也不知道事為什麼變得這麼糟糕。

明明一開始，他猶豫不決的原因是他現在不愿意離開宜都，不愿意離開林晉慈。

方總監在電話里循循善，說他應該去另一片更廣闊的天地里。

寒也沒有很心。

如果人是一只風箏，他只想跟林晉慈牽絆在一起，他們也一直是這樣，牽絆著一起長大的，他不想去什麼更廣闊的天地里。

那時候他的夢想特別小，做自己的音樂，有可觀的收，攢一筆做生意的錢，開個樂行什麼的，以後林晉慈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可命運就是這樣差錯。

最後，也是因為林晉慈，寒下了決心去崇北簽經紀公司。

或者也可以說，是因為傅易沛。

半個多月的修養并沒有讓上次的事翻篇，那天寒去南安高中找林晉慈，被人堵在巷子里，三個來者不善的社會刺頭，說收錢辦事，來斷他一只手。

寒不敢纏鬥，臉上破了一塊，踉蹌著從巷子里跑出來。

那三人原本窮追不舍，卻見寒好像上人，一男一。

其中的男生很快看清形勢，冷冷放話道：“是要打架嗎？我還有幾個朋友就在樓上打臺球，那一起吧。”說著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那三人這才算了，放完狠話，寒之後等著，就跑了。

相比林晉慈，一狼狽的寒，更在意林晉慈旁剛剛說話的人——很久沒有見到的傅易沛。

還是那麼惹眼。

寒本就長相出眾，有值的同齡男生他也見過不，沒有誰像傅易沛這樣，明明鋒芒收，卻仍是耀奪目的樣子，優越到不用再做多余的展示。

時至今日，寒也不明白，那天林晉慈為什麼會崩潰大哭。

一貫緒很淡，那天很不像。

知道寒跟人打架，無不失地對寒說：“日子一直過這樣，你不嫌煩嗎？你有幾條可以斷？”忽然，偏過視線，示意邊的傅易沛，對寒說，“你知道他嗎？傅易沛，湯寧跟你說過的那個，我們班的數學課代表，他以後想當導演，我們學校現在的招生宣傳片，就是他拍的，人家特別厲害，因為不管他想做什麼，他就會努力去做，一定會做好。”

“你呢？寒。”

“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打架鬥毆就是你的夢想，就是你想做的事嗎？為什麼要把時間花在這些無意義的糟糕事上啊！為什麼！”

連續喊了三聲“為什麼”，眼里過滿的眼淚落下來，臉發白，人仿佛在發抖，連呼吸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搐著，聲音也隨之弱下來，充滿迷茫，好像已經不是在對寒說話了：“我真的好煩，我不想這樣。”

寒嚇壞了，林晉慈看起來像隨時要倒下，他想扶住林晉慈。

但有人作比他更快。

傅易沛的眼里只有擔心，并沒有驚訝，好像知道什麼一樣，他輕聲問著：“林晉慈，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又——”

話沒說完，傅易沛抓住林晉慈胳膊的手，被用力推開，林晉慈後退一些距離，聲音低而尖銳：“別我！”

“讓你別！”

寒忍著腳痛站過去，想把林晉慈護在後。但林晉慈也躲開了他，似乎不想要任何人靠近。

于是寒變得跟傅易沛一樣，手足無措地看著林晉慈，說著對不起，發誓會改。

的頭發長長了，風一吹，發尾破碎開來，知

不到眼前還站著兩個活人，還有人在不斷試圖跟說話，忽略了所有，像一個自己給自己急救的醫生，一下一下調整著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林晉慈抬頭，看了看沒有太的雲天，沒有任何意義的視線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快速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瞬息之間，調整了神態，又變回寒知的樣子。

看了看寒臉上的傷，林晉慈目又轉去旁邊的街上。

那里有一家小藥店。

林晉慈無事發生一樣，說：“我去買創可。”

“我去吧。”

“不用了小慈。”

傅易沛和寒幾乎同時出聲。

只是傅易沛作更快，跑出去，又不放心地回頭，很不愿地對寒代：“你陪著，一步也不要離開。”

寒討厭傅易沛這樣毫無瓜葛的人對林晉慈沒有分寸的關心，彼時更是覺得莫名其妙：“我當然會陪著，不用你說！”

傅易沛忍住不悅，跑向藥店。

天下的半舊街道邊，只剩兩個人。

寒跟林晉慈又道了一次歉，做了保證，以後他不打架了，但這次打架的起因，還是不想跟林晉慈說。

想到林晉慈剛才的樣子，寒從沒有見過，雖然林晉慈已經恢復如常，他還是很擔心，問道：“小慈，你剛剛怎麼了？你沒事吧？你是不是對我太失了？我真的不是……”

林晉慈除了“沒事”，什麼也不愿意再說。

寒垂頭喪氣，服領口可能是打架的時候撕裂開了一小塊，臉上掛著跡，也下青了一塊，看著有些落寞可憐。

林晉慈看了一會兒寒，又將視線轉去行人無幾的街道上，聲音里已經沒有了一一毫的憤怒和責怪，只是有些發怔。

“寒，你明明有夢想，也有實現的機會，你擁有那麼多的自由，那麼多……想做什麼都可以，為什麼不珍惜呢？”

寒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傅易沛從街對面小跑過來。

這個同齡人上有一種優越又明亮的氣質，和“夢想”這類詞，有著相近的昂貴底。

寒收回自己的目，低低地說：“我知道了，小慈，我會改好的。”

彼時的寒對“好”還沒有概念。

但未經世事的年，帶著一些暗暗較勁的孤意，想著，他要變得像傅易沛那樣好。

不，是比傅易沛更好。

寒人生第一次坐飛機，就是去崇北。

名之路沒有那麼好走，中間有一年的時間，他幾乎沒怎麼跟林晉慈聯系。因為的確過得很糟糕，也不想讓林晉慈擔心。他把雪藏說在培訓。

後來，林晉慈考上崇大。

再後來，寒從林晉慈的口中聽到傅易沛的名字。林晉慈穿著以前從來不會穿的質地輕的子，漂亮得仿佛一盤剛拆開的淡水彩。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變得像以前的湯寧，話語間，對傅易沛充滿欣賞，又不止是欣賞。

寒坐在林晉慈面前，聽說到傅易沛的種種近況，莫名到一陣陣發冷。

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晉慈就不討厭傅易沛了。

好像，已經很喜歡他了。

第19章

那天早飯期間，寒手機響了數次，最後不得不接起電話。林晉慈聽出是寒經紀人催促的聲音，立即起去帽間拎出放保修卡和表盒的袋子，遞給寒，趕客一樣，他先去忙。

寒接過，卻沒有立馬離開的意思，目看向被夏蓉問話的傅易沛。

說著“小慈有時候忙到連電話都打不通……”的夏蓉，從包里拿出自己手機遞出去，似乎是要添加傅易沛的聯系方式。

“那他呢？他要一直在這里嗎？”

寒攥著袋子，聲音低悶。

林晉慈丟下一句“他一會兒也有事要走”，就回去終斷另一邊的談話。

“你父親在院教書？是哪個學校？你爸爸這個年紀肯定——”

“也不用像查戶口那樣問得這麼細吧？”

林晉慈偏冷的聲線橫進來，讓到意外、正話匣大開的夏蓉十分掃興不悅。

傅易沛沒再回應夏蓉的問題，善始善終地扮演這個意外來臨卻令他無法拒絕的角，起對林晉慈道：“我收拾餐桌？”

林晉慈跟夏蓉說話時的冷意降下來，對傅易沛輕聲拒絕：“不用。”

小姨笑著：“是啊，小傅，哪還要你洗碗啊，我來就行了。”

寒和傅易沛走後，林晉慈和小姨一塊在廚房洗碗。

小姨溺自己的兒，對待林晉慈也是一樣的，小姨口中的孩子們個個都貴，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不該做家務。不讓林晉慈幫忙，拗不過才分了凈盤子的活兒給林晉慈。

“孩子吃多了苦，就不漂亮了。”

林晉慈笑了一下，罕見地開玩笑：“那讓我爸來洗吧，你不也是孩子麼？”

小姨跟著笑，說“老嘍，哪還是什麼孩子”，林晉慈難得展活潑的一面，很是討人喜歡，小姨多看了兩眼，慨道：“小慈啊，你平時要是跟你媽媽也這樣多……”話沒說完，大概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痛非一夕之痛，話自然也不會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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