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梵看捂著發熱的臉，說：“去外面休息。”

“哦，好。”溫雪盈飛快轉要離開。

他再度出聲：“手機不用捎走。”

看一眼手里手機，手忙腳往桌上一丟：“sorry。”

哐一聲，可憐的手機在桌面摔得重重。

陳謙梵想笑：“也不必這麼用力。”

“……對不起我撤了！”

陳謙梵看著手機屏幕，發現電話還在繼續進行，命令對方道：“掛掉吧，我在廚房。”

那邊起哄的聲音終于忍不住發：“哦喲哦喲嫂子臉紅嘍！！！今天不吃月餅了吃狗糧！”

陳謙梵教訓：“安分一點。”

他洗了手，把屏幕熄滅。

陳謙梵的廚藝沒話說，這一點溫雪盈也早就知道。

如果說他是在一群優秀的相親對象里點兵點將的結果，那廚藝一定是做出最後抉擇的重要條件。

雖然飯菜可口，但平復不了的沮喪。

陳謙梵見心不在焉，問道：“學習很累？”

溫雪盈扶著額頭，口就說：“每天在圖書館坐一天，翻著文獻對著空白文檔暗爬行，完了還要被批得一無是，你說累不累。”

他沒聽明白，挑一下眉，細問：“暗什麼？

陳謙梵總是對口中的一些新鮮詞匯表示出饒有興趣的神。

溫雪盈在空中用手指寫了個adj，“形容人的神狀態堪憂。”

忽然想到剛才電話里孩子的聲音，岔開話題問：“你的學生里有很多生嗎？”

他想了一想，說：“男均衡。”

溫雪盈心里有不痛快，但有些抱怨的話還是咽回了肚子。

其實從讀研那天起就知道，劉洋不喜歡。

因為是生。

這個社會總在為重男輕找各種冠冕堂皇的借口。

比如想生兒子，是因為擔心兒活得辛苦。

比如在不正當的師生關系頻頻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時，很多男導師會覺得，離孩子遠點會省掉不必要的麻煩。

況且，溫雪盈不是他們眼中足夠“樸素”的學生。

排著隊想進優秀的導師隊伍時，對方通常先上下掃一眼，旋即就喊：下一個。

隨其後的是個謙遜好學又口齒伶俐的男生，就被輕飄飄地推遠了。

……

溫雪盈醒來的時候腦子有點發昏。

躺在沙發上，上多了條毯子，坐起來看一眼手機，再看一眼畫面早就定格的電視。

紀錄片太催眠，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時間顯示的是晚上11:35。

上的毯想必是陳謙梵給蓋上的了。

溫雪盈起，躡足在家里走了一圈，找人。

最後發現陳謙梵在書房。

房門斜了一條。

過去，他背站在桌前，一手撐在桌沿，一手拿著一份文件式樣的東西在看，形修長。這樣遠遠一眼，也讓覺到一點頗教授威嚴的迫。

溫雪盈去廚房沖了一袋，再返回書房。

陳謙梵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沉穩地站在那兒。

還沒睡啊……

那今天他打算怎麼辦？

難不要一起睡嗎？

可是沒有的人睡在一起，總覺得好奇怪啊。

還是說……現在回沙發若無其事接著裝睡？

溫雪盈正在這兒胡思想地猶豫著。

陳謙梵聽見了靜，抬眼看向門外。

“睡飽了？”

溫雪盈抱歉地一笑：“日語嘰里咕嚕的太催眠了。”

面前的電腦大屏上顯示著一張黑白影像，走過去左右看看，見陳謙梵沒有閑聊的打算，沒話找話似的問：“這什麼，好像B超。”

陳謙梵扶了一下眼鏡，說：“TEM圖像。”

“TEM是什麼。”只知道TMD。

他平靜解釋：“Transmission electron microscope，顯微鏡的一種。”

他說英文一樣流暢好聽，不過溫雪盈捋了一下也沒太明白。不知道說什麼，給他點個贊吧。豎起兩個大拇指：“棒棒噠。”

陳謙梵看向翹起的指尖。

用勺子和了和玻璃杯里的，溫雪盈把發燙的杯子放在桌角，“這個豆助眠的，你嘗嘗？我最近很喜歡，特別上頭。”

又怕他聽不懂的語言，轉而說：“特別好喝的意思！”

陳謙梵看向氤氳著熱汽的水杯，有禮地一頷首：“有勞了。”

溫雪盈點點頭，也沒離開，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醞釀了一番措辭，幾秒後，點了點臥室的方向，“那個，我一會兒要去洗個澡，然後……”

陳謙梵著，眼眸深黯，像要將的小九九看穿。

片刻，見沒接著說下去，他說道：“還有一份實驗報告要寫，我睡隔壁。”

果不其然。

溫雪盈出一臉如釋重負的表，雖然只有一瞬，也被他準地捕捉。

下一秒，維持著面，微微笑說：“也行，互不干擾。”

他沒說好不好，只是沉默地看著。

見他站了好半天，溫雪盈以為書房沒有椅子，殷勤地四：“這樣不累嗎，我給你找個凳吧。”

陳謙梵閉上眼，輕輕地一下眉心：“有點困，站著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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