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墻外的跑道被烤得發白，熱浪層層疊疊蒸上來。

顧朝暄戴著棒球帽，長發收進帽檐，肩上單單挎著個黑小包。

旁邊推著行李的是的同桌楊淼——孩生得瘦小，一副學生氣，張得一直著登機牌。

邵沅從安檢口朝們招手，邊還跟著兩個朋友，顧朝暄只見過一面，名字都記不清。

有錢人家的孩子，天生帶著一子自在，笑起來都鋒芒畢。

“這是林驍，那是程嶼。”

林驍先手：“顧朝暄同學，久仰大名。去年辯論賽那一場，我看過回放，氣勢真不小。”

程嶼沒那麼多話，只點了下頭算作招呼。

氣氛冷清。邵沅順手把顧朝暄肩上的小包拎下來，吊在手上：“就帶這麼點？去澳洲不是打一來回。真丟了，你自己都得喝西北風。”

“多了麻煩。”顧朝暄抬眼，看他一眼，聲音淡淡的。

邵沅笑，眼尾挑起：“行啊，拽。等行程一，別哭著喊我幫你收拾殘局就行。”

顧朝暄懶得理，轉去看航顯大屏上的登機提示。

楊淼小聲問：“陸崢不來嗎？”

顧朝暄手指攥了登機牌，像是被中什麼，過了幾秒才隨意似的“嗯”了一聲。

“他家事兒多。”邵沅替接了話，聳聳肩，“這次正好要陪他媽回福州。”

林驍在旁邊吹了聲口哨：“可惜啊，要是他也來，咱這趟旅程就更齊整了。”

程嶼沒話，單反舉起來，對準跑道盡頭正在行的白客機，咔嚓一聲，把尾翼映在烈下的刺眼亮收進取景框。

……

候機廳空調冷冽，隔著玻璃卻能看到外面熱浪翻滾。幾個人找了排靠窗的座位坐下。

程嶼利落地拆下相機鏡頭蓋，舉起來對準跑道，手指練按下快門。

“你帶單反干嘛？”林驍嫌麻煩，懶洋洋地說。

“素材。”程嶼簡短。

“嘖，你這是散伙旅行，不是新聞采訪。”林驍搖搖頭，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姿態散漫，翹起。

邵沅嚷嚷著要買東西，轉去便利店，回來時手里多了幾瓶冰鎮汽水，隨手一人一瓶丟過去。

楊淼沒接穩，瓶“咣”地砸在椅子扶手上，險些掉地。慌忙捧住，臉漲得通紅。

“放松點，又不是軍訓。”邵沅笑。

顧朝暄旋開瓶蓋，喝了一口，冰氣順著嚨下去。心里空落落的，眼神淡淡游離在窗外。

手機屏幕黑著，沒再去點開。

……

艙門推開的瞬間，冷風灌了進來。

悉尼的冬天，空氣干冷，帶著海港特有的咸味。

遠天空藍得澄澈，卻冷得發，仿佛連都凝了冰。

顧朝暄把帽檐低，肩頭一抖，呼出來的氣瞬間在空氣里散開。

楊淼著脖子：“比我想的冷多了。”

邵沅單手兜，另一只拎著外套搭在肩上，笑得沒心沒肺：“北方孩子還怕冷？這點溫度算什麼。”

說是這麼說，他自己下了舷梯也打了個哆嗦，隨即大大咧咧套上外套。

林驍手進風口袋里：“這天兒，倒像北戴河的初秋。”

程嶼單反鏡頭一抬，捕捉著落地窗下被風刮得獵獵作響的旗幟。畫面里，幾個人年輕的影，被拉得很長。

出關後，人推搡，冷氣和冬風錯，把氣氛推得更加凌。

邵沅走在最前，神一派自在：“走吧，司機早在外頭候著呢。”

推開玻璃門，撲面而來的風更重。悉尼的冬天和北京的冷不一樣，沒有厚重的霧霾，卻是清的涼，直直鉆進骨頭里。

顧朝暄了手指，低頭把小包帶子攥。

路邊停著兩輛黑商務車，車在下泛著冷。司機穿著制服，站在車門口，姿態筆直，神規整。

林驍挑眉，吹了聲口哨：“排場不小啊。”

邵沅半點不意外，把車門拉開，回頭喊他們：“上車，別凍傻了。”

車廂里暖風開得足，隔絕了外頭凌厲的空氣。楊淼一屁坐下，雙手捂著杯子哈氣，半晌才緩過來。

顧朝暄靠在車窗，側臉落在里，神淡淡。玻璃外掠過的街景是悉尼特有的清冷調——低矮的紅磚房，干凈的街道，行人都裹著長風，肩上有細細的冷風。

林驍興致：“這地兒比我想的好啊，海真干凈。”

邵沅靠在座椅上，手撐著下：“等住下了，帶你們見識見識澳洲牛排，保證你們直呼過癮。”

……

別墅在郊外，依山臨海。

楊淼打了個噴嚏，小聲嘀咕：“真冷……”

邵沅嫌棄地丟了件外套到懷里：“矯。”

司機和管家作麻利，把行李一一拎進屋。客廳里開著暖氣，木質地板踩上去暖暖的，與外頭的冷風隔出兩個世界。

“舒服。”邵沅先一屁癱在沙發上，長隨意往前一，把靠墊抱在懷里，整個人散漫極了，“這才像散伙旅行。”

林驍環顧一圈，嘖嘖嘆：“還行啊，房子不小。”

程嶼沒說話，把相機放在茶幾上，擰開瓶水。

顧朝暄拉下帽檐，隨手把小包丟到沙發旁，靠在椅背上，眉眼淡淡的。

……

一行人去分房間。別墅是三層的，二樓和三樓各有臥室，落地窗外能見灰藍的海面。

“我先挑主臥！”邵沅理所當然地扛著行李往樓上去，頭也不回。

“切。”林驍翻了個白眼，慢悠悠跟上。

楊淼想說什麼，話到邊又咽回去，只默默把行李拎到最里面的一間。

顧朝暄推開二樓靠海的一間臥室。房間不算大，但窗子正對海岸。走過去，手指撥開厚重的窗簾。

窗外海風呼嘯，天邊的雲被夕鑲了一道冷金。浪頭一層層推過來，拍在礁石上，聲勢浩大。那聲響，從遙遠的海面傳來，又被冬風一陣陣卷散。

盯著看了很久，指尖抵在冰涼的玻璃。

這場旅行才剛剛開始，陸崢的缺席，卻像一道影子，怎麼都甩不掉。

直到有人在門口喊：“顧朝朝，吃飯了！”是邵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