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可解氣了？”

第十一章

為了避開劉青山，林蓉失足跌進湍急的冰河之中。

咚的一聲巨響。

河岸水洶湧，白浪高疊，聲若驚雷。

林蓉雙手被縛，雖口中塞的布塊被河水沖出，但已失溫凍，無力呼救、無法抵抗。

隆冬天的江河沒有結冰，但摻雜了冰渣子，河水極其寒冷。

林蓉的棉襖吸水漲大，裹挾著，沉沉往下墜。

在這一瞬間，林蓉忽然心俱疲，覺得好累。

林蓉畏水，自小學不會泅泳。

弟弟才三歲就敢下河魚，卻只能提著竹籃子在溪邊螃蟹、螺螄。

因林蓉三歲時，曾被父親丟到河裏，險些溺亡。

林蓉記得很清楚。

那一年，弟弟出生。家中有了男丁，父親不想再養賠t錢貨，故意用一塊飴糖，林蓉上河邊玩耍。

那是父親第一次對林蓉笑，第一次帶出門玩。

林蓉尚存對父親的孺慕之，不疑有他，直到被父親著腦袋，摁在水下，無論怎麽哭、抖，林父都不為所。

林蓉險些溺斃，還是河邊浣的阿婆驚一聲，聲嘶力竭地提醒林父：娃娃怨氣重，會跟著人回家，你兒子剛出生，八字輕，小心冤魂討命。

林父為了保護兒子，將信將疑地松手，林蓉趁機渡氣，膽戰心驚地爬回岸上，保下了一條命。

林蓉將那天的話牢記于心。

是為了弟弟而生，的命不值錢。

因此，在父親為了養活弟弟，將林蓉賣給牙人的那天，林蓉沒有哭過。

不覺得難，也不會委屈，明明是稚氣的年紀，心裏卻擔著事兒。

在邁進裴府的那一刻，欠家人的債，便還清了。

……

林蓉的手腳麻木，渾冰冷，凍得抖。

河水幽暗，如同深淵巨口，將林蓉盡數吞噬。

不停下墜，會命喪于此。

直到林蓉腰上力，有水蛇一樣的堅韌繩索，不由分說纏上孩的細腰，不過鞭梢一抖，林蓉就被一大力卷上了河岸。

河底混沌的黑暗褪去，林蓉從曹地府裏回魂。

被一條長鞭拉出水面，整個人結結實實砸進雪地裏。

孩姿勢狼狽，摔得遍鱗傷，但好在命保住了。

林蓉掙紮片刻，腔劇烈起伏，很快臥趴于地，強迫自己嘔出那些腥鹹的河水。

林蓉不想死，還想活著走出裴府。

後，執鞭的男人收回長鞭，緩步靠近。

那條束縛林蓉雙臂的麻繩，也被來人用一柄匕首挑開。

林蓉松綁，得以逃出生天。

長出一口氣，雙手疲乏無力地撐著地，求生驅使不斷摳骨，吐出咽下的髒水。

林蓉渾，淩不堪。

棉襖的盤扣破損，襟也在河水的沖刷之下，敞得更開。

林蓉綰發的縧丟失，漉的烏發盡散，披拂後脊，勉強攏住圓潤的肩頭。

沒等再度站起，一抹清微深幽的檀香由遠及近渡來，縈繞上的鼻尖。

幾微熱的長指，扣住林蓉的肩頭，不容置喙地下，制止了起的作。

林蓉一僵。

無措地著，男人指腹碾上的雪，留下怪異的曖昧。

一串質生涼的珠子敲在的後頸，的脊柱，著林蓉的領來回滾……

林蓉的發白，瑟瑟發抖。

茫然回頭，恰巧迎上了一雙冷寂幽邃的眸。

是裴瓚來了。

大爺救了。

林蓉腦袋混沌，凍太久，無法思考，只能如一只栗栗危懼的家雀，任裴瓚打量、審視。

裴瓚并未看，兩玉指不不慢地沿著孩後肩游走。

他看到了那一朵豔若梅花的胎記……

許是知道林蓉快被凍死了，裴瓚難得生出了一點好心。

他解開披的狐氅，罩住了冠不整的林蓉。

就此，赤著肩背的小姑娘，被裴瓚盡數裹進厚重的袍之中。

濃郁的檀香沾染了林蓉一，的手腳緩慢回溫，周遭浸了裴瓚雅致的氣息。

大氅傳來縷縷暖意，試圖將林蓉破冰化凍。

遠，看到林蓉得救的劉青山，早已嚇得屁滾尿流，他俯跪地，不住地磕頭。

“大爺明鑒，蓉兒和奴才投意合，本就有親之意，方才落水，也只是我倆在河邊嬉鬧……”

劉青山跪地求饒，一張巧把黑的也說了白的。

府上下人親不是什麽大事，常有外院丫鬟許配給家中管事的。

奴僕通婚，在府裏懷胎生子誕下的孩子，也稱之為家生子。因自小就主家調教，這樣的丫鬟小廝，主子用起來也更為放心。

劉青山想將自己從此事裏摘出來，他百般無奈，行此下策，只盼著林蓉聰慧，莫要開口反駁。不然惹怒了大爺，他們二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劉青山看到裴瓚現，心裏也納悶得很。他對院的主子們一貫敬而遠之，對這位神通廣大的大房爺也并不了解。

但他不認為裴瓚是什麽多管閑事的人，更不覺得這位養尊優的權貴，能對一個下等丫鬟另眼相待。

想來是有什麽緣故。

劉青山兀自納悶，一看氣籲籲跟來的富貴，立馬茅塞頓開。

劉青山氣得牙，心道：原來是這個小子出門搬的救兵！看他回到裴府會不會打死他！

富貴聞言，怒不可遏，連忙道：“大爺別聽他胡說八道，奴才分明看到他下藥擄走蓉姐姐！”

二人吵作一團，裴瓚卻充耳不聞。

男人低頭，一雙寡的墨瞳靜靜著林蓉，許是他投來的視線太過寒冽，林蓉有些吃不消，忙啞聲道謝：“多謝大爺救命之恩……”

沒等給裴瓚磕頭，男人已然低頭，意有所指地問：“那日的避子湯藥……便是為他飲下的？”

林蓉被裴瓚問得發懵，腦子轉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裴瓚說的是前些日子外院送魚的那回……裴瓚踩上了散落一地的避子湯藥材。

唉，原來他博覽群書，深諳醫，早知那是避子湯了。

林蓉又古怪地看了裴瓚一眼。

男人神鎮定，冷漠如常，猜不他的所思所想。

前一夜，林蓉承了裴瓚的雨，後一天，的避子湯藥被裴瓚撞破……前因後果，很難猜嗎？還是說，裴瓚兒就沒意識到就是那個承寵的小丫鬟，故而有此一問？

林蓉鬧不明白主子的想法，但老實地搖頭：“不是，奴婢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裴瓚輕扯角，意味深長地道：“既如此，便是個滿口胡言的刁奴，可要取他命？”

林蓉被主子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懵了。

裴瓚說話，雖是有商有量，但林蓉明白，大爺為多年，城府深不可測，外人焉能窺見一斑。

頃刻間，一冷意湧上心頭，林蓉的骨頭裏也冒出涼意。

林蓉擡頭，小心翼翼地探究裴瓚那張靜水深流的面容。

裴瓚立于的旁，長睫低垂，琳瑯指骨玩著一把鋒銳匕首，清霜月照在他的指尖，如暈神芒，是一副漂亮的男相菩薩樣。

林蓉搖了搖頭：“倒、倒也不必殺人。”

劉青山聞言，終是松了一口氣。

他生怕林蓉犯渾，故意要將事鬧大。

“大、大爺……”劉青山眼見著出現了一線生機，他急急膝行兩步，同裴瓚求饒。

劉青山剛開口，那把賞玩的匕首，忽然刀尖一頓，指向了他。

劉青山看到裴瓚殺氣凜然的神，不後退。

可那把匕首卻磅礴力驅使，掠風而來，橫沖直撞襲向刁奴的面門！

劉青山只覺眼前一花，驟然遇襲。

他的長頸被穿雲裂石的銳刃捅破！

劉青山的脖骨折斷，宛如歪脖子棗樹一般傾頹，僅傳來暴雨一般的銳響。

伴隨一直穿心肺的劇痛，劉青山終于意識到，那些雨水濺的聲音，并非旁的，而是他的脖頸被一把鋒刃貫穿，脈搏裏的鮮破噴薄，迸流而出！

劉青山瞠目結舌，他魂不附，癱在地，破皮裂骨的劇烈疼痛，激出他的求生。

目驚心的紅蜿蜒一地，仿佛一枝枝生在雪泥裏的臘梅。

劉青山死到臨頭，他錯愕、不解、驚恐，他慘連連，捂住傷勢猙獰的脖頸，匍匐爬來，意圖抓住林蓉的袍，“救、救救我……”

林蓉也驚愕不已，嚇得手足無措。

這是林蓉第一次看到殺人的場景，太過腥，太過沖擊。

丟了舌頭，失了言語，啞口無言。

林蓉眼睜睜看著劉青山為了活命，在地上掙紮，他茍延殘，費盡心思爬向。

沒等這殘靠近，一只墨長靴悄無聲息踩上了那一只染的手。

咯吱一聲。

裴瓚踏著劉青山的指骨，制止他叨擾林蓉的作。

“你該求的人……是爺。”

劉青山仰頭，猶如一只卑賤螻蟻一般，呆呆看了裴瓚一眼。

裴瓚愉悅地低頭，黑峻峻的長發垂落。

男人生得紅齒白，沈腰潘鬢，穿飄逸衫袍，暈著一皎潔月亮，霜月的華盛大，好似佛陀降世。

那一只踐踏的腳，漸漸加重了力道。

裴瓚心狠手辣，刀毫不留。

劉青山喪失了所有言語。

他自知回天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鮮流淌一地。

月夜愈發靜謐。

劉青山所有的生機泯滅。

他的瞳仁渙散，痛苦萬分，就此狼狽地死在了寂靜的夜裏。

裴瓚慢條斯理地收腳，沉聲問林蓉：“可解氣了？”

林蓉的臉蒼白如紙，不敢看裴瓚，只覺骨悚然。

知道，大爺沒做錯什麽。

劉青山罪有應得，裴瓚是在懲惡揚善。

可裴瓚僅僅微彎角，信手擲刃，就將一名奴僕殘殺于此，到底手段殘忍。

也是這時，林蓉才清楚明t白，裴瓚兩次問話，都并非想要征得的同意。

裴瓚不過玩心四起，他覺得有趣，蓄意戲弄旁人。

他早就存了瘋魔的殺心。

作者有話說：

前排提醒，前期別對裴瓚抱有什麽期待……………………

今天依舊掉落紅寶=3=

推薦一本燈燈已經完結了的文《繼室日常》～

被前妻騙騙心後，清冷首輔帶崽追妻。

雙｜追妻｜破鏡重圓｜男媽媽養崽文

侯府庶蘭芷在行水路時，不慎遇到海寇劫船。

因容貌出衆，被海盜頭子抓來當寨夫人。

為了險，蘭芷急中生智，新婚夜勾搭上一名海寇嘍啰，怎料卻在逃跑的途中，毒發作，與那個小嘍啰春風一度，還不慎懷了孕。

蘭芷弱，若是貿貿然打胎，將再無子嗣。為了保住，蘭芷不得已誕下一子。

與小嘍啰說的甜言語、山盟海誓，全是騙他的。

坐完月子的蘭芷，謊稱自己要給兒子求平安符，出門後再不歸家。

即便拋夫棄子又如何？是侯門貴，合該高嫁，往後和山坳裏的泥子夫婿再不相見了。

半年後，蘭芷回到家宅。

明知落難在外兩年，家中長輩還是憐惜一張花容月貌，可作為禮進獻給高門貴臣，留下了。

自此，蘭芷又了那個來手飯來張口的高門貴。

…

世人皆知，權傾朝野的首輔謝藺是庶族寒門出。

他作為皇帝手上最鋒銳的一把刀，曾喬裝打扮，前往地方州府，扮作海寇，涉險剿匪；也曾潛伏于佞側，為皇帝清掃政權阻礙。

如此位高權重之輩，卻在前妻亡故後，獨照顧年僅六歲的兒子，不再往後宅添人。

直到侯府為了拉攏新貴，獻上人蘭芷。

待人接從不暴喜怒的謝藺，卻在看到蘭芷的第一眼，憤然碎了酒盞。

蘭芷向案上清冷出塵的男子，不由戰戰兢兢。

直到男人劍眉冷對，嗤笑了一聲。

“夫人拋夫棄子多年，想來是攀上了哪一高枝？”

蘭芷：“……”